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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荒地变心虽折,若比伤春意未多(中)

就在此时此刻,薛昭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竟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也不管那油渍是否会沾污了皇子那半旧的袍袖,就这么直愣愣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劲儿,将那只热腾腾的包子,猛地怼到了李睿的眼前。

“喏。”薛昭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意,又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睿,手还捏着包子暄软的皮,“刚出锅的,请你吃。”

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江氏兄弟瞳孔骤缩,按在刀柄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薛小将军竟敢如此无礼,将市井之物直杵在皇子面前?

印公公更是吓得魂飞天外,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拂尘,仿佛想隔空将那冒犯的包子扫开。

李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微微一震,身体下意识地后仰,避开了那几乎贴到唇上的热气。

他抬起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上薛昭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炽烈,几乎要将他这幽闭十七年的灵魂都看穿。

时间仿佛停滞了数息,轿外人声依旧,轿内落针可闻,包子散发的面食香气和隐约的辛辣味,固执地弥漫开来。

李睿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包子,再看着薛昭眼中毫不掩饰的“看你敢不敢接”的挑衅与……某种诡异的期待?

他抿了抿唇,鸦翅般的眼睫微微颤了几下。

江氏兄弟跃跃欲试,只待一声令下,拿下这登徒子。

半晌,李睿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轻缓:“不用。”

他微微摇头,试图维持一丝属于皇家的矜持与疏离:“多谢……薛小将军的好意。”

“谢?”薛昭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由不得你”的蛮横,他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将那包子又往前送了半分,语气陡然加重:

“还想不想走了?”

李睿眉头倏地蹙紧,一股被冒犯、胁迫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苍白的脸颊因情绪波动而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他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对上薛昭那双毫无退让、甚至带着点恶趣味般光芒的眼睛……

这无法无天的混蛋!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不可在此多做纠缠。

权衡利弊的理智瞬间压过了那点薄怒,他强行压下怒意,抬起手,对着江影和江彰,极其轻微却坚定地摆了摆,示意他们不可妄动。

随后,李睿缓缓伸出了苍白瘦削的手,手指微颤着,接过了那只被强硬塞到眼前的包子。

入手沉甸甸的,热得有些烫手。

印公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他有错,让内侍监下令赐死他就行,而不是让他亲眼看着薛大魔王在欺负天家皇子。

在薛昭那带着玩味审视的目光下,李睿垂下眼帘,将那包子凑到唇边,硬着头皮,在那暄软的白面上,轻轻咬下了一小口。

就在那绵软面皮被咬破的瞬间,一股极其霸道、极其浓烈的辛辣滋味,如同烧红的烙铁,毫无防备地侵略了他的味蕾,那辣味并非寻常椒盐,倒像是某种硫磺混合着火星,带着一股燎原般的燥烈!

“咳!咳咳咳——!!!”

李睿猝不及防,那股辛辣之气猛然呛入气管,他本就脆弱的肺腑如同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了一把,撕心裂肺般地呛咳起来。

他弯下腰,一手死死攥着那个咬了一口的包子,一手紧紧捂住口鼻,单薄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惨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角被呛得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颤抖着如同风雨中即将破碎的纸鸢。

“殿下!”

轿内顿时一片混乱,而薛昭居然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一甩手,“啪”地将那掀起的轿帘重重放下,抱着剩下的包子,哼着不成调的塞外小曲,晃晃悠悠地再次汇入盛京喧闹的人流之中,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轿帘落下,光线重新变得幽暗。

李睿咳得浑身脱力,眼中泪水涟涟,他紧紧攥着那只包子,指尖深陷进暄软的面皮里,那油腻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触感,如同烙印般刻在掌心。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口狠狠擦去眼角被呛出的泪水,动作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粗暴的愤怒。

薛!昭!

街市上,看热闹的人群见再无风波,也逐渐散去,留下那锦袍公子被家奴搀扶着、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背影,以及地上零星的血污和断裂的幌子杆,无声诉说着方才的闹剧。

就在人群散尽的街角暗处,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藤花架下,转出一个身影。

来人一身月白云纹锦袍,腰束玉带,手持一柄湘妃竹洒金折扇,正慢悠悠地摇着,姿态是说不出的风流闲雅。

他生得面如冠玉,眉目清俊,唇角天生微微上翘,带着三分笑意。

齐衡望着大摇大摆走过来的薛昭,又瞥了一眼那远去的轿影,眼中闪烁着促狭而好奇的光芒。

待薛昭走近,他“啪”地一声合拢折扇,用扇骨轻轻敲了敲掌心,笑吟吟地开口,声音清朗悦耳:

“怎样,长得还入得了薛小将军的眼?”

两人的赌约也在此时结束。

“你真无聊。”

薛昭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走到齐衡面前,看也不看,随手就从怀里那油纸包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随意地朝着齐衡怀里一丢。

动作干脆利落,毫无征兆。

齐衡正摇着扇子等答案呢,猝不及防,就见一个不明飞行物裹挟着面食香气扑面而来,他“哎哟”一声,手忙脚乱地松开折扇,险险用双手接住了那个热乎乎的包子。

那柄价值不菲的洒金折扇,“啪嗒”一声掉落在尘土里。

“喂!薛二!我这可是……”齐衡心疼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扇子,又看看手里油腻腻的包子,刚想抱怨几句这莽夫糟蹋东西,却见薛昭压根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背影依旧是那副天王老子也懒得搭理的混不吝模样。

“嘿!你这……”齐衡对着薛昭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还是这副死德性!”

他倒也不真生气,知道这厮向来如此,低头看看手中那卖相颇佳的包子,又嗅了嗅那诱人的面香,心想,薛二这厮虽然浑,但吃东西的口味倒是不差,方才看热闹也站乏了,正好垫垫肚子。

齐衡便也不再多想,随手拍了拍包子皮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张开他那平日里只食山珍海味的嘴,对着那包子,颇为斯文地咬下了一大口。

牙齿穿透暄软的面皮,触碰到温热的馅料—

就在那一瞬间!

“唔!!!”

齐衡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骤然瞪得滚圆,俊秀的面容瞬间扭曲,连带五官都错了位。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霸道的辛辣滋味,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的味蕾。

“噗—咳咳咳咳咳!!!”

他再也维持不住半分贵公子的优雅,猛地将口中那团“火焰”喷了出来。

齐衡弯下腰,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拼命捶打着胸口。

薛二!你……你个天杀的……

他狼狈不堪地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薛昭的影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哪里是请人吃包子?这分明是薛二那王八蛋特有的、蛮不讲理的“下马威”!

从白日到夜里,终于到了皇城根,车至玄武门,印公公下车告辞:“殿下,奴才先行一步,过会有人引路,您耐心等待即可。”

李睿扶着江影的手臂下车,冷风一激,掩口低低咳了两声,江彰抱着那半旧的青布包袱,望着森严宫门,面色凝重。

大明宫与他处不同,重门叠阙,映着残阳一点余晖,更添几分肃杀,两位监门卫验过文牒,收缴了佩刀,开了宫门让一行人进去。

宫门内站着个引路的老内侍,面皮枯槁,眼窝深陷,他躬身在前,鸦青袍角拂过冰冷地砖:“七殿下,随奴才来。”

脚下青石沁骨生凉,一步一响,皆在百丈宫墙间撞出回声,空空荡荡,反衬得四下死寂,两侧夹城复道,高墙蔽日,偶见墙头石刻飞兽森然欲攫。

李睿只觉暗处无数眼风如芒刺背,天家骨肉,行至此间,竟成了其中囚徒。

江影和江彰也颇感不适,两人对视一眼,愈加警惕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重门禁,沉水香霭从殿阁深处漫出,间或一丝陈年木气,恍若故梦残灰。

老内侍只顾埋头,许久后在一座三重飞檐的殿宇前驻了足,那殿宇压得天色都矮了三分,檐角风铃寂然,唯殿前两尊丈许鎏金铜鹤,长喙衔莲,灯焰在鹤腹内幽幽吐纳,将“紫宸殿”三个泥金御字映得忽明忽灭。

“殿下稍待,老奴这便去禀告。”

老内侍声气如游丝,躬身退入殿侧阴影,一行卫兵在檐下,手持兵器来回换着走动。

李睿屏息立于白玉丹墀之下,不多久,忽闻殿内金钟玉磬三响,听得尖锐一声:“宣—七皇子李睿觐见!”

他整衣敛容,双手微提蟒袍下摆,躬身垂首,趋步入殿。

殿内烛火通明,巨柱蟠龙张牙舞爪,鳞甲映着烛光,森然怪形,皇帝高踞丹陛之上,珠旒低垂,明黄身影隐在光晕里,面目倒瞧不真切,只觉一股无形威压如泰山般当头罩下。

行至距御座三丈之地,李睿撩袍跪倒,额触青砖,朗声道:“儿臣李睿,恭请父皇圣安!”

声音在空旷殿宇里激起微颤的回响,旋即被那无边的静默吞没,他伏在地上,视线里唯有御座下一双明黄缎面云头履,云纹粲然生辉,却冰冷得不似人间之物。

“起来罢。”御座上传来声音,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倦怠。

李睿谢恩起身,依旧垂手恭立,眼观鼻,鼻观心,他余光瞥见御座旁侍立一人,绯袍玉带,面白无须,正是内侍监高力士。

那老奴眼风似不经意扫过,恰如冬日檐溜一滴冰水,正落进李睿眼中。

“近前说话。”皇帝的声音又起,疏离如隔云端。

李睿依言再趋数步,只见御座上那人,面容依稀仍是旧时轮廓,一双眸子沉在深深眼窝里,只余眼角一丝疲态,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贡入库中的玉器,掂量着成色斤两。

“七郎在北邙,替朕守着祖宗陵寝,孝心可嘉,只是委屈了……”玄宗话中听不出半分真情实感,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审视。

十七年的放逐,在皇帝口中,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委屈”。

殿角“嗒”地一声,水珠坠入承盘,其音清冷,直刺人心,满殿金玉辉煌,此刻于他眼中,竟不及足下方寸红砖真切。

父子咫尺,竟隔了君臣天堑。

李睿垂首,跪拜,谢恩,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平静无波。

他能感觉到殿上许多目光—好奇的、怜悯的、戒备的、甚至幸灾乐祸的,密密匝匝地刺在他单薄的脊背上。

皇帝赐了暂居的宫苑,几句不痛不暖的关怀,便挥手让他们退下。

踏出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巍峨宫门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卷过长长的甬道,带着初春不该有的凛冽,狠狠扑打在李睿身上。

那件半旧的亲王服,在北邙山还能勉强抵御风寒,但在这金雕玉砌的宫闱里却薄得像一层纸,瞬间被这森冷的穿堂风打透。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层青灰,仿佛血液都被这深宫的寒气冻结了。

江影,江彰一左一右护卫在他身侧。

兄弟二人俱是身姿挺拔,步履沉稳,但紧绷的肩线和锐利扫视四周的眼神,无不昭示着他们此刻的警惕。

这深宫九重,步步皆是险滩暗礁,远比北邙山的孤寂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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