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李超峰买了些东西去了看守所。与其说是来了解案情的,还不如说是专门来看望李琴的。因为在他的心中产生一种非常想见李琴的强烈**,至于这种欲念产生的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两人见了面,他突然发现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李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差点让他认不出,只见她面容削瘦,两颊陷了进去,尤其是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已失去昔日的光芒,深深塌进了眼窝而且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下子就像增添二十岁的年龄。李超峰顿时呆若木鸡,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对方,那份惊愕的神情,如同遭受了重重一击。他怎么也不相信面前的就是李琴。
就在这时,李琴开口就问:“李律师,我娘怎么样了?” 声调是那么急不可待。
李超峰这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阿姨一切都好。”
“她没问我吗?”
“我和朱林告诉她你这次比赛得了二等奖,又代表国家赴美国参加国际大学生物理竞赛,没时间回来,委托俺俩照顾您,一去一回加上培训大概要一个多月。”
李琴闻听脸上着急如焚的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泪盈眶,她情不自禁地说:“太谢谢你和朱林了,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泪水一下子流淌出来,“那医疗费呢?”
“这个你放心,今天来的目地就是要告诉你,阿姨有我和朱林照顾一切都好。医疗费
由我承担。阿姨听说你获奖,并出国比赛,甭提有多高兴了,精神比以前强多了,身体也好多了。”
此时李琴感激不已,热泪滚滚,竟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句来表达谢意,稍停片刻。她一连说了两句:“谢谢你李大哥,谢谢你李大哥……”哽咽的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哎,别难过,你也用不着谢,我不过在尽一个律师的责任罢了。”
李琴抬头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不,我不是难过,而是高兴的,李大哥,你已经超出律师的责任范围,我万万想不到此时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你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好男性。”
“别这么说,我做的和你做的相比有天壤之别,差距甚远。这一切都是在你那种大爱精神鼓舞下才产生的,你能为母亲放弃学业,干这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难道我为你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还不应该吗?”
李琴却不以为然:“我并不这样认为,这一切都是逼出来,没法子才去做的,我也是在尽一个女儿应尽责任和义务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世间那些有钱有势的虚伪不孝之徒比比皆似,从他们身上只能闻到一股名利的铜臭气,却找不到丝毫人情味。不说这个了,上星期为了你的案子我去你老家一趟……”
“你去俺老家了?”她惊奇地打断了他的话。
“对,在你家乡我了解到,阿姨所受的痛苦,你父亲的背判,你继父的残暴,导致
你对男性产生的仇视心理。这只不过是你自己对男性的一种偏见,并非所有男性都像你父亲和继父一样,他们毕竟是极少数的。”
这一点李琴也不得不承认:“是的,是你改变了我对男性的看法,李大哥,以前总认为男人没有一个好人,自从遇到你,才有了新的认识,但这不能一下子抹掉我对男性的仇视,不过你例外。”
“李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现在主要的是你要振作起来,正确面对现实,好好保重身体,有句俗话说的好,叫作邪不压正,我深信你的案子会有好的结果。”
“这全靠你的帮助,不然还不知是一个什么样子呢?李大哥,我的一切全拜托你了。” 说罢她向李超峰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超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束手无策:“李琴,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把我当作外人不成。”
“你别误会李大哥,我不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你,这是替我娘来谢你……” 说着两行热泪又顺着她那憔悴脸颊快速流下。
“别这样,你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就行了,能遇到你也是我一生的荣幸……”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这里毕竟不是男女约会的场所,他们在相互保重的语言中告辞。
虽说这次会见对案情关系不大,但对李琴来说却非同小可。不仅减轻了她对母亲那种担忧而产生的心理压力,也增强他对未来的信心,这一切全归于李大哥的功劳,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男子,她不知道将来如何报答于他?
李超峰回去后,尽管他对张明治的印象江河日下,一落千丈,但内心依然存留一丝崇拜心理。因为这种心理是多年积淀下来的,不可能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十分清楚要想案子尽早结案,必须得到张明治的同情和谅解,不然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对关在看守所的李琴和她在医院中的母亲来说,不仅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时光,甚至直接关系到她母亲的病情发展。谎言说得再好毕竟是假的,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时间短了还可以,长了很可能引起她母亲的怀疑,因此他决定再去找一次张明治。
晚上,他再次来到张明治的家门口,希望这次能打动这位偶像的心。
其实上一次周一宏在楼上听的清清楚楚,就感到非常奇怪。李超峰走后她对张明治说,李超峰作为胡爱霞的律师突然来访,不会是已找到李刚更改卷宗的蛛丝马迹吧?张明治却不以为然,如果有证据他何必不拿出来,这明明是在试探,这个你放心,他不会有证据的。周一宏问张明治你对一名在校大学生,为了给患肾病的母亲治病休学的说法是如何理解?张明治说这是律师贯用的伎俩,编造谎言来欺骗人们,你听说过有几个正式大学生去那肮脏地方。周一宏认为有必要去医院秘密调查一下,张明治开始不同意,说根本没有必要,后来在周一宏的一再坚持下只好答应。
中午,周一宏派了两名检察官去了市医院,他们在院部办公室询问工作人员是否有一名女儿是大学生而退学的患者?工作人员纷纷摇头。又问是否有个叫胡爱霞的按摩女的母亲住院?工作人员仍然否认。又问患者的亲属是否有买彩票中奖的?他们面面相视一致否定。然后又到内科和心血管等病区进行调查,一连查了几个病区,结果都是相同的。由于时间关系眼看就要下班,还剩三个病区没有调查,其中就有泌尿科。他们以为大的病区已查过没有此事,便妄下结论说是场骗局。其实他们这些人心中一开始就认为绝无此事,纯粹是骗人的把戏,所以就草草收场回检察院了。
他们回去向周一宏汇报说这一切全是编造的谎言,医院里就根本没有这个人。周一宏信以为真,打电话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丈夫。张明治自以为判断准确,洋洋得意地在电话中说:“怎么样,我早知是谎言,你还不相信。这全是那个李超峰使出的伎俩,这些律师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干得出,像这种作伪证的律师以前我在法庭上就遇见过,没想到这个李超峰竟把伪证做到我的头上,简直不可思议,这也反映出一个律师的职业道德修养,原以为这个李超峰去年免费为建筑工人打官司上了新闻,看起来也是徒有虚名,想捞点政冶资本罢了,卸乏的是真正的职业道德。”
他妻子并不完全同意丈夫的看法:“也许他在这个案件上做点手脚,虽然我不认识他,但听说他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这些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好啦。根据法律规定,拒不交待真实身份的,只要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都可以定罪。你们可以向法院提起公诉了。我还有事挂了。”听得出他对李超峰的反感极其强烈。
晚上,张明治正在屋内写材料听到门铃响起,走过去刚要开门,从猫眼内发现竟然是李超峰,一转身回去了,并用一种蔑视而又气愤的口气自言自语:“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毫无半点职业道德,三番两次来家搔扰,这样的素质也配当律师。”
门外的李超峰明知屋内有人,因灯一直亮着,他又按了好一会门铃仍不见开门。猜到一定是不想让他进门了,他不得不绝望地离开,对张明治仅存的一丝崇拜心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检察院能早日提起公诉,法院能开庭审理。可这些并不是他能左右了的,他也只能催催而已,别的毫无任何办法。
几天后,想不到谣言四起,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说他原来就是胡爱霞的情人,说他经常去洗浴中心找这个□□女鬼混。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时间不长就传得沸沸扬扬,尤其在江口司法界可以说人人皆知。这些流言蜚语经过某些人加工后,一传二去假得也变成了真。一时之间李超峰便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诛之。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人言可畏。尽管如此,他并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索。他相信这一切不久会真相大别,那些流言蜚语也会不攻自破。
不仅李超峰盼着早日开庭,连张明治也想尽早了结此案,对他来说不仅是精神上的解脱,而且对这次晋升至关重要,怕时间拖的过久,夜长梦多,万一那个环节出了纰漏,将会前功尽弃,在他的催促下,20天后检察院向法院提起了公诉,法院按照张明治的安排,很快作出对此案进行不公开审理的决定。
平时李超峰晚上情愿看些书籍和杂志一类的东西,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情节虚假的电视剧上,所以他很少观看电视节目。由于这段时间心情不畅,有时也偶尔打开电视欣赏一些音乐之类的文艺节目。这天吃过晚饭闲而无聊,便打开电视,想找一段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来缓解一下内心压抑,一连调了几个频道,也未找到他所喜欢的节目。当调到市新闻频道时,屏幕上正在公示出席省人大代表的个人简历,这倒挺新鲜的,他想浏览一下本市有那些人出席省人大代表会议,于是便沏了一杯黄山毛峰,坐在沙发上边饮边看。突然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进入了他的眼帘,立马引起他的注意,这个名字竟然是他曾崇拜的偶像张明治,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种人也有资格当省人大代表,虽然是个院长,以我看连个市民……” 话未落音嗄然止住。他蹭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看错了,马上又仔细辨认一次:张明治,曾用名张志远,年龄四十七岁,原籍北京市,七二年下放山西运城桃花镇,七六年返城,七八年在江口法院工作,七九年加入中国**,八二年获上海政法大学法学硕土学位,八五年任江口区民庭庭长,八八年获法学搏士学位……此时李超峰就好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心喜惹狂,激动万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张明治竟然就是那个忘恩复义的张志远。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会不会搞错,能有这么巧的事吗?大脑中顿时产生了疑问。不行,这事我必须调查清楚,不是他还好说,如若真是他的话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中午,李超峰对张明治进行秘密调查,开始他向司法界人氏打听都说不清楚。后来经朋友帮助在组织部查到张明治的一张干部履历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曾用名张志远,原籍北京市,七二年下放山西运城桃花镇,现名是参加工作时改的。据了解他父亲是江州人,原来是司法部劳改局局长,张明治返城后开始准备留在北京效区某个监狱,后来是他岳父周百伦把他调至江州江口区法院,第二年他自学考取研究生,没毕业他父亲就去世了,88年升为虹桥区法院副院长,92年任江口区法院院长。95年任中院副院长兼江口区法院院长。他岳父是他父亲以前的好友,现任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以前曾担任过市中院院长。
尽管事情已经一清二楚,可是李超峰仍然觉得不够踏实,不错运城是有个桃花镇,他刚去过那里,就是李琴所在镇政府。可是他并没说下放到李家洼,会不会还有个同名同姓的知青呢?他心里没有底,怕万一弄错到了法庭上就无法收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再次赴运城一探究竟。所以说经他所办理的案件,任何细节和证据都要了解的千真万确,毫无半点含糊之意。
为了尽快弄清张明治的身份,他马不停蹄又一次千里迢迢来到运城桃花镇,几经辗转终于找到现已退休在家,原负责知青工作的公社五七小组负责人。据他说就桃花镇李家洼一个张志远,整个地区也找不到第二个来了,因为他那时不但是公社五七小组负责人,还是县五七小组成员,知青的名单他不知看过多少遍,几百个知青的名字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他还说张志远的父亲是原司法部下属的一个局长,因海外关系被打成特务关进大牢,双腿致残,母亲跳楼自杀,张志远每次的政审材料,全是他整的,后来听说返城后随他父亲去了南方。
这下李超峰心里踏实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张明治果真是那个抛弃李妮,给李琴母女带来巨大痛苦的伪君子张志远。此时的李超峰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这些天的不快和疲劳顿时消失,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他盘算着一定让这个道貌岸然的张明治付出沉重代价,不然天理难容,并决定要求法院将不公开审理改为公开审理。
傍晚,当美丽的夕阳在西边的群山后沉落的时候。他已登上南去的列车,在车轮发出有节奏的铿锵声中,他靠在座位上面带微笑呼呼地睡着了。
他兴致勃勃地回到江州。首先去了法院,以当事人的口气要求法院公开审理。然后去了医院给李素梅交了四千元医疔费,并到病房看望了她。
李素梅着急地问山花啥时能来?他说马上就要进行竞赛了,赛过不久就能回来,让您安心养病,把身子养好等女儿凯旋而归。
从医院出来没停他又到看守所探望了李琴,告诉她阿姨的病比以前好多了,而且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让她放心,到时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至于是怎么个惊喜法,他暂时没有透露,并嘱咐她开庭时应该注意的几个方面。
李琴听后异常激动,顿时热泪盈眶,她噙着泪:“李大哥,等我出去,我当牛当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李超峰回她一句:“我别的不用你报答,只要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就心满意足了,李琴你能答应我吗?”
看着李超峰诚恳的样子,李琴不知如何回答?他沉思片刻后说:“只要李大哥不嫌弃我,我现在就答应你。”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好好保重,就等待好消息吧。”
虽然这次见面时间不长,李超峰也未透露是什么好消息。但却让李琴信心倍增,心情也自然好多了。尽管她和李超峰才见几次面,而且都是在看守所,从他的面貌举止上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从内心却让他感受到李超峰身上有一种不畏权势框扶正义,坚轫不阿的精神,而且做事既认真又诚实,有股不达到目地誓不罢休的犟劲。李琴为此也改变了以往认为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的看法,渐渐地对李超峰产生了好感。
在李超峰一再要求案件公开审理下,法院不得不征求李纲的意见,李刚去找张明治商量,开始张明治不同意。可李超峰非坚持公开审理不可,最后张明治怕坚持已久引起别人的猜疑,也只有妥协,他认为此案已板上钉钉,胜负已定,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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