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你……”
此话说出来的人倒不觉着有什么，可现下闻着平芜惊诧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汤徵现如今不过一宗之主，饶是能主宰宗门领域内的人和事，却也无法干涉外人，更何况，其感情一事可谓私事。
如此倒显得其愈发公私不分，有些逾举了。
“无事。”
咽下一口气，汤徵却不想再从平芜嘴巴里听见什么旁的惹人不开心的东西来。
遂缓缓伸了伸手，样子似要挥斥人退下了。
“是。”
遂平芜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应声而退。
一月后，嗜血宗弟子入门考核开始。
此考核颇为正式，为嗜血宗五年一考核的第一次考核，遂凡是知晓嗜血宗大名的人都慕名前来。
参赛选手资质，武功各不相同，许有一些人凭借小技巧取胜，但后续对阵面临嗜血宗内部弟子的亲自上场，强制实力的碾压，大都落得残败。
嗜血宗选拔入门弟子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单挑比武，只有前五百名尚能进入第二考核，也就是所谓内部考核。
而平芜抽到了比其武力更强的对手，通过观察其弱点，方勉强擦线过了第一考核。
“稚梨。”
“陆大哥我没事。”
自擂场上一跃而下，平芜即可作息调整规律，方才她切磋已经消耗大量体力，所幸过了第五百。
“唉，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上前拍了拍平芜的肩膀，方才的局势陆持事已经看在眼里，稚梨的实力中等，刚才遇到身高体型比其高出两倍的人险些被一掌拍出围场。
那样的力量型选手，连他都为其捏了一把汗。
所幸其反应迅速快速找准了定位，方能一击制胜。
“嗯。”
“此次考核结束，请按胜利场数最高的名次依次顺延往下，截止到五百名，最后一名，稚梨。”
锣鼓一敲，平芜的心绪遂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竟然也能赢？”
燕云望向一旁的平芜，见其如今行动迟缓，俨然为了挤进前五百已然身体到达极致了。
冷笑一声，燕云抬脚堵住了平芜的去处，但只凭着那脚步声，平芜现下倒没有直接撞上去。
“小瞎子，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没想到还想来送死。”
一双丹凤眼斜肆了平芜一眼，那白色的丝带现下还附着在平芜面上，加之其唇色苍白，倒真如想象中一般不堪一击。
回想先前此人还当宗主之面打翻了清风雨露酒，那副白衣染血的画面，还真是有些凄美呢。
“燕云。”
闻着声音，平芜辨出了眼前的人为谁，这道声音许久未听到了，可私底下却有人将其靠陆持事入宗门的消息传的漫天飞舞。
念此，平芜一双唇色紧抿，连袖中的双手也几乎要凝聚一股内里，恨不得要将此人击飞出去。
可……
“好狗不挡道，今日我参赛过多身体已然疲乏，你若想堂堂正正将我赶出嗜血宗，最好将力气留在明日内部考核，省的别人说你趁人之危，是胜之不武。”
此为激将法，平芜险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若今日真硬要与其动手，其本身实力在燕云之下，只会自取灭亡。
如此倒不若一报还一报。
“你！今日你碰到的对手不是我，待到明日，我定要亲自与你对决，将你踢出宗门。”
燕云自看出了平芜的用意，也闻的平芜语气中的讥讽，可明日大赛在即，自不能为此落人口舌。
平息内心的怒火，细长的指甲攥进手心，直到掌内掐出了一个个月牙形的印记，遂才缓缓松手。
望着眼前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绽出一抹蔑笑来：稚梨，我们走着瞧！
“咚！第二场，内部考核，现在开始，请各位依照手中抽签数字对应对手进行分组候赛，被叫到名字的人先上，第一组南风对燕云。”
随着话音一落，两道身影自擂台左右方出击，那对战燕云的是一名男子，其穿着一袭缥色衣衫，手持长剑，背身而立。
三指粗细的剑柄系着的络子，身上服饰又以暗纹纹绣，看着倒不似一般仅作装饰作用。
许是其本身代表的某一家族或势力也不一定。
“那是南风家族自创的一套纹绣。”
陆大锤见平芜看不见遂好心开口道“此人既能代表南风一族，必定势力不容小觑。”
说着，便又转头示意平芜去仔细听那台上的动静了。
南风先发制人，以凌厉的剑锋逼的燕云数次毗邻擂台外围，本场前期应是其占的上风。
可现下……
一道身影自后方袭击，那燕云刁钻地控制了其空手掷出的一把箭矢，以此吸引南风的全部精神力。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刀剑相击声，燕云出其不意，竟将人击溃了。
“第一场燕云胜！”
“这……”
饶是平芜看不到什么，可现下那场内欢声如潮，也知晓了结果。
“她这是假象。”
陆大锤说着遂渐渐分析道“其本能够应付，可燕云却以一种更为轻巧的战略打败了敌人。先是让其以为自身实力在燕云之上，后又营造出一种黔驴技末的假象，故而蓄力发出致命一击。”
“好狡猾。”
没想到燕云的实力已经如此，竟心智也如此高深。
“确实，这是很巧妙，可对于南风这样的高手，其武功也算众多参赛选手的佼佼者，燕云做此，且在第一场，倒像是对其的侮辱。”
陆大锤说完，那擂台上果真传来一道控诉声，闻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狡诈！”
捂着伤口，那背后脊骨一处自身后缓缓渗透血迹，现下仅凭靠着擂台的木桩才能站稳。
“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蠢，以为实力强悍，实则与我而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弯了一侧唇角，燕云抬首往平芜那方向看了一眼。
那眸光寒凉，多半带了几分敌意，倒惹得平芜也扭头冲那方向看去了。
燕云。
心下默念着，平芜知晓她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别担心，就算你今日通过不了，我也会亲自求宗主开恩，哪怕赌上我持事一职。”
伸手，摸了摸平芜的头，这丫头是个坚毅的人，其虽然外表软弱，可根据这数月的相处，陆大锤早已了解了其坚韧不拔的性格。
只是……
匹夫之下焉能保存性命？尤是燕云，她乃是嗜血宗近几年来内部弟子的翘楚，按实力可排内部弟子前十。
按照常理，稚梨是不可能战胜她的。
“陆大哥，我知道你的担心，多谢。可入嗜血宗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
几欲再劝，可下一场的号角已然吹响，这次……竟是燕云对稚梨。
“你的对手怎么会是……”
他分明记得稚梨的抽签结果分明是由嗜血宗宗门另一弟子来完成对决，为何……
“陆大哥，我去了。”
说完，平芜走到擂台下方，自手间射出一到闪光，众人定睛一看，原是抽签的木棍。
不过……她怎么是个瞎子。
“瞎子还能扔这么准，她怎么知道奁盒在那边？”
“这，一个瞎子对战燕云，那个南风都拜倒在燕云师妹的脚下，更何况……那不是输定了吗？”
两道身影站立在擂台上，一抹白色身影，而对面则是燕云，其着苏芳色衣摆，一红一白，尤显亮眼。
“稚梨，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如何？你还要杀了我？”
嗜血宗比赛早有规定，即使是赛场擂台也仅做切磋，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将被逐出宗门，永不录用。
这些稚梨分明早就牢记于心，现下才故意挑衅。
“你找死！”
一阵掌风传来，燕云遂提剑上前，这下其用了十足的力气，竟连一旁的风帆也给吹动了。
望着，倒像风起云涌。
平芜见此，侧身躲过，燕云却不肯轻易放过这次折辱她的机会，只招招紧逼了。
“怎么？你只会躲吗？我看你还能躲到几时？！”
说着，燕云提气伸手运剑，顷刻间那刀剑无眼，倒似一团莹白色的织网将人束缚期间，无法逃脱。
那织网密不透风，落在旁人眼中宛若龙卷，饶是平芜现下想躲也不能辨出何为出口，更别说看清外边燕云的招式了。
“她这是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方堃看着场上的两人，那稚梨本身实力不及，倒也懂得注重防御，并非强攻，以此来消耗燕云体力，过后反败为胜。
可……到底还是低估了嗜血宗弟子的实力。
“稚梨本就看不见，旁人进了这剑眼也都难以脱身。”
更何况是稚梨一介残疾？
这燕云先前对那南风也没用此招，毕竟此招太过狠厉，若是贸然闯出，只怕会被削成肉泥了。
攥紧了拳头，陆大锤一双眉头紧皱。
这剑眼一旦施展，伤人也算在所难免，这分明是想杀人灭口，又想不落人口舌，好歹毒的心思。
“稍安勿躁。”
汤徵坐着，一双眼睛盯着擂台上的两人，现下那剑在内里的加持下越转越快，范围越缩越小。
就连上方，一道身影自空中落下，自稚梨头顶形成一片巨大的阴霾。
将她所有的突破口都堵死了嘛？
不。
闭上双眼，细细听着那剑声，剑影无数，可剑只有一把，只要能趁着空隙冲出去……
一双柔嫩的指尖自脑后缓缓拆开丝巾，以挥气做刃斩成数端“散！”
那丝巾遂以迅雷之势蹿入剑眼中。
“她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四下有人看不懂，那燕云都要将其拍碎了，竟还不躲?
莫非是吓傻了。
“破剑眼。”
陆持事说着，唇边漾出一抹笑意来，这丫头，不亏是个心思灵巧的妙人，大局压境还能临危不乱。
有几分傲骨。
“破！”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平芜自剑眼之内冲出，后又以手持剑阻挡了燕云的剑。
“你只是个瞎子。”
正常人都会伤，可……这怎么可能，睁大了眸子，眼底闪过几丝诧异来。
“噌！”
只见两柄长剑自前后对立交叉相抵，红色那方本身内力雄厚，现下却也与稚梨势力相当。
再看，竟是燕云落了下风。
“快看！燕云师妹要输了！”
“这怎么可能?”
燕云鲜少有败绩，在宗门弟子的心里，早就将其认定为下一任宗主的关门弟子。
怎么会……
“噗……”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燕云先前运剑已经耗费大量内力，如今已然行溃体罚乏，竟……连提剑都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险些握不住剑了。
“认输吧。”
收回内力，平芜望了燕云一眼。
那单膝跪地，唇角洇出了一抹血迹，显是强行运气所致，再这样会内力枯竭而死。
“认输?不可能！”
说罢燕云拔剑而起，自空中挥刃自空中落下，看那架势势要将人砍成两截。
闻此，平芜转身欲挥剑相击，膝盖之处却突然乏力，现下伴随着一阵阵酥麻，竟在关键时刻泄力，跪了下去。
伴随着刀光一现，平芜手臂被砍出半寸长的伤口，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血水。
混了白衣，倒像染了红色的水袖。
抬首望见其从背后缓缓抽出的双手，鲜血自口中缓缓溢出“卑鄙。”
用暗器在背地里伤人，将淬了轻微麻痹效果的银针藏在袖子里，方才就是声东击西，才中了奸计。
“反正你输了，是认还是不认?”
暗地里用劲又将剑刃往前逼了几分，若说之前只是伤到了胳膊，现下再进一步，便要剜去她的双眼。
让她生生世世都再无复明的可能。
“香已燃尽，此战燕云胜！”
锣鼓相击，平芜黑色的睫毛轻颤，许是太过疼痛，现下不仅脸色苍白，眼瞅着身子都有些发抖了起来。
看着，到底是有几分悲呦。
被人送下了抬，先前只觉得那双瞎眼让整个人失去了几分灵动，现下看着，这场比赛才真正让人成为了一个躯壳。
瘦弱的身子微微摇晃，现下望着倒是要迎风跌倒。
“稚梨！”
陆大锤见此，伸手揽住了平芜的身子，缓缓叹了一口气，似是颇为无奈。
那燕云的招数虽不光彩，可到底没有违背宗门的比赛规则，如此，是燕云钻了漏洞……
“我这就去宗主那问个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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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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