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舒,山朗气清。
那日红袖楼大火,蔓延了附近几家客栈,县令之子赵怀衣冠不整当街而逃。倒是姜家的大公子及时出面,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救火事宜。
昔日镇中最繁华的一段成了焦土废墟,众人说起时不由唏嘘。有人猜测,红袖楼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祸事,这才遭此劫难。
傅云自那日未归,又连续好几日不见人影。
苏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照在自己的锁骨之间,两道痕迹一深一浅。
是形状明显的牙印。
他沾了可白面的细粉扑在上头遮掩,随后将暗痕收入衣领之中,余气未消。
也不知傅云向谁学的,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张婶婶,要出门洗衣裳吗?”
林丫头爬在院墙,看他背上装着衣服的衣篓。
苏玉点头,打了手势让林丫头下来。
林丫头听话从墙上滑落,深沉叹气:“怎么阿叔还没回来?”
从张婶婶回娘家自今日,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过阿叔了,她不由担心阿叔是不是因为伤好抛下了张婶婶自己回家去了。
见苏玉没有动作,林丫头绞尽脑汁,语气弱弱。“阿叔那么好的人,应该还会回来吧。”
说完,瞧苏玉还是没有应答她的意思,不由暗骂自己这不是戳中了张婶的伤心事吗。
“阿叔与婶婶这些天如夫妻一般,阿叔怎么能始乱终弃。”她愤然道。
苏玉闻言莞尔,如雪山上开出一朵冷白的莲。
旁人不知,但傅云的踪迹,总有实时消息递到他面前。他抬手抚过林丫头的头,示意她别担心。
“唔……”林丫头低头,羞涩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辫。“总之阿叔要是敢不回来,我长大了一定帮张婶把他抓回来。”
苏玉点头,表示相信。
是走是留,今日就会有决断。
广陵镇一客栈上房,杯中茶水早已凉透,傅云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少见忧虑。
信是明泽侯传的,说是让他要么去阙都,要么回家去,不要在路上瞎玩。
可傅云牵挂着几日未曾见到的张娘子,一时打不定主意。
去阙都是不想的,回家嘛……张娘子还没松口和他回呢。
傅云将信叠成细条,点燃灯芯,将信纸烧成灰烬。
眼不见心不烦。
“飞书。”
守在门边的飞书急忙推门而入。“公子,回去的话要不要等等业哥,他还需三日。”
说完抬头,就见傅云正理着自己的衣物,不像是要回西北的样子。
“公子?”
飞书不解地发出疑问。
傅云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不回,我要去找张娘子。”
飞书急得抓了抓腮。“侯爷信上不是说……”
“他又不能亲自来抓我,怕什么。”傅云不甚在意。
可你回去以后,会被侯爷打死的啊……飞书默默看了他一眼,将话咽下。
傅云在镇内溜达了一圈,在一间首饰铺子,看中了一支颜色温润,雕刻着莲花的长笄。
比起以前他给嫂嫂挑的那些,并不算什么花里胡哨的样式,但傅云却觉得与张娘子相配极了,连玉中水色都是刚好的绿。
午后,傅云骑着踏雪至杏雨村附近。抬眼瞧着天色,利索的收拾了一担柴,才扛着柴回家。
飞书跟在马屁股后面吃了一肚子沉沙,只觉自己家世子脑子有点坏了。他在自己的册子上记上一笔,盼着秦业早些回来,好替自己分担一二。
傅云入院时闻到了菜香,他放下干柴洗净手,却未见屋内点灯,也未见有人出来。
蓦地无数念头飞过,他心中猛然一紧。
小娘子被旁人多有觊觎,万一有人趁他不在,下了黑手……
他急忙提了柴刀摸进了灶房。灶中还热,里面余烬的火光正随着风一明一灭。
傅云转身进了厅,外间无人他又去撩里间的帘,见人正好端端的坐在窗下绣着什么,提起来的心方才落回原处。
苏玉因为对方急躁的动静抬头望去,对上了那双狠意还未褪去的眼。
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拿着柴刀又转身出了门。
连带几日不见,带出一条看不见的隔阂,格外生分。
傅云将帕子浸了冰冷的井水覆在脸上,将那一刻慌神的心跳缓缓平复。
他没有留人在这边,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要追悔莫及。
所以那一瞬全然乱了阵脚。
帕子揭开,露出一双深沉如夜色的眼眸,在这夏日,冷意彻骨。
多年来战场游击的经验,令他难得失态。
听闻情之一字最让人丧失理智,傅云曾经嗤之以鼻,如今亲身体验,果然如此。
洗罢脸,他又想起了什么,快步进了里间。对方正好将收尾,纤长的手捻着银针,唇齿微张,缝隙间露出一点软红的舌尖。
苏玉低头咬住线尾,那截未有发丝遮挡的后颈暴露在对方眼中。在昏暗的天色下,便如同发光的白玉般美好无暇。傅云顺着那截颈,目光似要将那碍事的衣物剥去,衔着沉沉的欲。
“天色已暗,为何不点灯?”傅云道。
苏玉并没有看他,慢条斯理将东西放下,起身想去外厅。大概是一个姿势久了,迈步时竟双膝一软,便向前栽去。
傅云长臂一伸,捞住人带进怀里。
那带着惊吓的长喘便呼在了他的耳边。
傅云瞬间绷紧着身躯。
苏玉双手压在他肩处,挣了挣。对方箍紧他的腰,并不松。
“小娘子,为何不点灯?”傅云再次问道。
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带着温热的体温渡到了对方身上。
苏玉抬头与之对视。
两人距离极近,只需前者稍微低头,便能吻住那柔软的唇瓣。
四周很静,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声响。傅云想起梦中在怀中的那块温软的玉,此刻恍惚重叠在了眼前,令他不由自主的越凑越近。
苏玉偏头,那个吻便擦过他的脸颊,落在鬓角处。
傅云猛然退开,粉色自脸上蔓延,直至将脖颈处都渲染。
“小娘子,我不是……”
傅云捂着脸,本欲辩解,又无从可辩。
他几时这么丢人过,都怪飞书给他那本春宫。
好似全然忘了当初是他自己提的要求。
苏玉难得拿回了主动权,他理了理因为挣扎微乱的衣摆,唇角微弯,似是一个笑。
之前世子爷在他面前多混账,如今怎么软如稚兔?
他抬手抚在了耳边,将发丝别在了耳后。
又摸到了锁骨处的疤,轻轻阖紧了后槽牙。
别忘了这小崽子,牙挺利索。
傅云暗暗看了一眼,又似被烫般别开,因为对方手抚过的地方正是自己唇落下的地方。
傅云喉结滑动,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恍然觉得自己这十九年来的糗事大概都在这了。
本来因为上次的事情,他还想强硬些,如今,自己又失了先机。
苏玉并没有得寸进尺,他若无其事的掠过对方点了灯,在桌前就坐。揭开用竹片编成用来罩菜的小篮,露出里面的一碟豆腐,一碗猪蹄肉。
白嫩豆腐上撒了葱花,还沾着一层薄薄的茱萸粉。而猪蹄肉更是炖得软烂,汤里零星的点缀着几颗花椒。
上次将玉佩典当之后,不用日日喝粥,为了照顾傅云,必会给他准备一份荤腥。
张娘子似乎料到他今日会回来。
傅云踌躇着步子,磨磨蹭蹭的坐了下来。“小娘子……”
苏玉抬眸看他。
傅云心头一软,从那身粗布衣的怀里摸出特意买的长笄。主动说起:“这几天我去外面转了一圈,路过这家店,感觉颜色很衬你就买下来了。”
苏玉在他脸上看了半响,才将东西接了过来。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中,他将长笄衔在唇间,一手稳住发髻,一手将原本的木簪扯下置于桌面,换上了傅云的那支长笄。
傅云喉结滚动,恍然觉得自己成了那春色间的玉色,对方的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身上,似轻鸿点水般拂过。
长笄别在墨色发间,无需任何修饰,就已倾城绝色。
苏玉抚过长发,屈指轻叩桌面,面色沉静如水。“吃饭。”
红潮渐缓,傅云拨出余力,去看苏玉的眉眼身形。
虽说他也希望小娘子与那些并无瓜葛,可俩人身形实在相像。他舌尖舔了舔犬牙,已有主意。
他遇见苏允安时就心怀疑虑,若是同一个人,痕迹必然还在。
只要看到那处,便能一知真伪。
傅云提前用罢,他拿了瓷杯倒茶喝完,替苏玉也倒了一杯递到手边。
苏玉眼眸未抬,伸手去碰,谁料胸前一凉,对方竟将茶水洒在他衣襟上。
“小娘子,别动,我帮你擦擦。”
傅云顾不得自己的动作多么枉顾礼义廉耻,伸手就将对方的衣襟拉开。
苏玉虽反应迅速拽紧,但只此一眼,傅云也足矣看清。
那日咬破了皮,出了血,断不会这么容易好。
可小娘子那处光滑如新,肌肤雪白,并没有任何痕迹。
傅云轻咳缓解尴尬:“一时情急,失礼了。”
苏玉冷笑,真失礼还是假失礼两方心知肚明。
“若你不想在这,大可随意离去,不必如此待我。”
对方的冷眼令傅云呼吸一滞,却又恼自己下不去狠手。
这回到底是自己理亏,傅云放低姿态。“小娘子,对不起。”
温言软语,如犬一般焉头耷脑。苏玉瞥过一眼,并未过多发难。
他将碗一搁:“洗碗。”
傅云那莫须有的耳朵似乎支棱了一下,听话的将碗筷残羹收拾了一番。
最近在准备考试,然后又是上夜班,所以懈怠了哈哈哈。又是碰上了暑假档,大追特追,还好上的夜班,不然晚上真是不用睡了。两眼一睁就是磕,原谅我没有达成的周更,最近休息,尽量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追上来。没有日三梦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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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长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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