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天际被日光染成一片绚丽的艳色。
林氏的门前正停着一辆牛车,木板上头装着几框满当当的拂果。
今日广陵镇开市,拂果是今晨天亮时,飞书帮忙一块从树上现摘来的。
因夜里下过一场大雨,树木草叶之上皆沾着水。那圆润饱满的拂果被洗过,绛碧交织,色泽明艳。
集在框中,尤为喜人。
“林嫂嫂,今天上午准能卖完。”飞书将最后一筐搬上车,拍了拍手,顺便一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飞书小哥,多谢你了。”林氏从屋里拿了馒头,递给飞书。
“小事,林嫂嫂不必挂怀。”飞书将手在衣上揩了揩才接过馒头。“管我顿饱饭就成。”
林氏道:“等会午间在镇上我请小哥吃馄饨。”
飞书什么都不挑,听到馄饨时亮了眼睛,含着一嘴馒头应道:“好啊好啊。”
林氏看他一听见吃就乐呵,也忍不住捂唇笑:“那我们这就走了,劳烦帮忙问下张娘子可准备妥当,我去喊那两只小皮猴。”
飞书胡乱点了点头往张娘子的院子里走,在这几步路上三两口将参了野菜的馒头吃完,又饮了口水。
“世子,准备去了。”院里没有两人和秦业的身影,飞书往屋里喊了一声。
他等了一会,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飞书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去院里弄点水擦脸,顺便将身上收拾干净。
屋里的傅云正将苏玉抵在里屋的妆台上,仰着头去追对方的唇。
听到飞书的声音,苏玉伸手推开傅云,眼神凌厉的看他。
“做什么?”
傅云不答,顶着他的力道,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想跟你一块去。”
苏玉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可以。”
傅云压下唇角,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顺从而感到高兴。就算上次处理了一批杜晚林派来的人,但也难保杜晚林贼心不死。
他极度不愉的咬紧后槽牙,暗道若有机会去得阙都,我定要掀了你的府邸。
“世子?世子?”屋外的飞书已经收拾妥当,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又疑惑的叫了两声。
傅云松开了禁锢苏玉的双臂。“算了,我不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苏玉从妆台上滑下,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裙。抬头时瞧见对方眼中的暗沉,他伸手拉扯住傅云的一缕发,又从发上移到对方裸露的脖颈处。
那是一种带着不明意味的抚摸,似有**,但傅云却只从对方的眸光中看出几分漫不经心,如同上位者降下的恩赐。
“还要吗?”那嫣红的唇含着笑意阖动,像是绽放开的一朵昳丽的花。
一朵带着微麻毒素的花,勾出了几分蚀骨的痒意。
傅云抓住那只手,另一只手扶在对方腰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别招我,小娘子,我压着火呢。”傅云身硬如铁,两人贴在一块,他却冷静的没动。
苏玉有些诧异挑眉,换了手从他的衣襟滑至胸前,勾着里面那浅色的领子:“公子今天怎么又忍得住了?”
潮热的气息吐在傅云的脖颈处,傅云的喉结不由滑动了一下。
自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之后,对方总是这般,他不知这是故意还是无心。
勾着他吊着他,眸中却无沉沦之色,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就算会以亲吻来止渴,却始终如隔靴搔痒般难耐。
傅云虽行事不羁,但也决计做不出无媒苟合的事。
“小娘子这般,是想怀上我的孩子?”他扬起唇,三分玩笑三分吊儿郎当,语气相当缓,带着**的潮哑。
几乎是瞬间,傅云看见红霞漫上了苏玉的耳尖。
苏玉被他的‘孩子’二字臊得不轻,往常都是他勾着狼崽子吃瘪的份,谁知今日狼崽子将荤话说到了他面前。
调戏对方时不失为一种乐趣,但转换成被调戏的一方又是另外一回事。
傅云难得扳回一局,乘胜追击。“小娘子,是被我说中了?”
他的手掌从腰转到了苏玉的腹部,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衫,有些烫。
苏玉嗔怒地瞪了对方一眼,拍开傅云的手,拿上已经备好的手帕出了里间。
外间飞书正偷摸往里面观望,瞧见他出来,正想迎,后脚春风满面的傅云跟了出来。
飞书默默缩回了迈出去的脚。“少夫人,咱们可以走了。”
苏玉冷淡点了点头,去背竹篓。
傅云在他身后,将竹篓提了过来丢给了飞书,嘱咐道:“去了别顾着吃,看好你家夫人。”
飞书接了竹篓,朗声道:“放心吧二爷。”
傅云又去看苏玉,对方一身烟灰色长衫,腰带将腰身勾勒出柔韧的弧度。绸缎般的长发半披,簪着样式简单的银簪。
傅云舌尖舔了舔犬齿,有些后悔刚刚就这么将人放了出来。
傅云伸手去捞,却被对方半步避开。
“张婶,快些呀!”
爬上车的林丫头着急冲着他们院子里喊。
碍于外面旁人在催,傅云只得作罢。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摸到对方的耳廓,又勾了一下苏玉耳垂上坠子,惹得凝碧似的玉珠轻轻晃动。
傅云说:“我等你回来……”
后面几个字消了声,但苏玉还是瞧得分明。
他扭开头去,矮身出了外间。
广陵镇的开市日依旧热闹,飞书跟着苏玉往姜府送帕子,林氏则带着俩小孩往市集上卖拂果。
姜府帮苏玉开门的是与他相熟的小兰。
“张娘子,可算等到你了。”小兰瞧见是他,一脸雀跃。“小姐说,今日若是你来了,便请你一块去院里喝茶。”
她把偏门敞开,拉着苏玉的衣袖要他进去。
苏玉本不欲多留,思及姜竹知的底细,便索性推辞一番,盛情难却的顺着对方力道进了门。
一路穿过回廊进了内院,见曲水蜿蜒,荷亭深深。
葳蕤的池莲旁,翘檐小亭,茶水点心搁在石桌之上。
此处另一旁的假山竹丛遮阴,凉风微润,是一方品茶赏荷的好地。
一袭粉色裙衫的姜霖洇坐于石凳,裙摆层叠,人比花娇。瞧见苏玉后起身来迎,苍白的脸因为欣喜多了几分血色。
“张娘子,难得邀你同我饮茶。”
苏玉先与她见礼,将备好的帕子包袱递了去。
“先与我一同坐。”姜霖洇接了包袱转给小荷,挽着苏玉的手臂一齐坐下。
小荷替苏玉斟茶。“张娘子,这是湖上春雨,我们小姐自个做的。”
苏玉先行谢过,示意自己不能言语,担心扫了姜小姐的兴致。
姜霖洇道:“张娘子千万别这么想,你能来我已是十分欢喜。你也知我身体孱弱,没什么朋友,你陪我坐坐,我便心满意足。”
苏玉善意一笑,执杯饮茶。
茶香融入了一股淡淡的花香,确实有了几分春雨之感。
姜霖洇接过小荷递来的新帕子,上面绣着应景的粉莲。颜色自然,花瓣轻盈。
“张娘子的手艺又进步了些。”她惊喜道。
随后约莫看了几盏茶的功夫,姜霖洇将帕子看完,才想起来正事。
她将手搭在苏玉的手腕上。
“张娘子有所不知,这许葳之被你拒绝之后仍然心存龌龊。上次我与兄长在后院逗锦鲤,听到许葳之来请他喝茶。许葳之的品性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近些日子,可要小心了。”
虽说姜竹知已经告诉过她张娘子不会有事,但她还是忍不住与张娘子先提个醒。
苏玉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朝雪。”一道声音唤着姜霖洇的小字。
姜霖洇同苏玉抬头,那处连接小亭的长廊尽头,见姜竹知立在的阴影处。
三人隔着大概十步的距离,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姜竹知的凤眼眯着一缕温和的笑,淡去了眼尾上扬的凌厉。额间的抹额遮住了那颗红痣,妖孽不再,更显清润柔情。
苏玉执杯饮茶,心道姜竹知果然不负那句观音相。
“兄长?”姜霖洇疑道。
“日头起来了,不要在外久坐。”姜竹知嘱咐一声,目光落到苏玉身上。
对方穿着不打眼的烟灰色的衣衫,长发半披,衬得容貌说不出的秾艳清雅。
端坐在石凳之上,神情自若,莫名沾着几分不可亵渎的贵气。
姜竹知礼节性的朝他点了点头。
苏玉回之一笑。姜竹知的身份藏得比他想象的更深,不过目前两人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姜霖洇应了声,对苏玉道:“张娘子,你可千万要小心。”
继而朝小荷吩咐道:“去取了荷包替我送张娘子出府。”
“是。”
姜霖洇先行与姜竹知一道离开。
穿过花廊时,她揪着手帕,几次看向姜竹知。
姜竹知久未等到她说些什么,率先发问:“总看兄长是为何?”
姜霖洇咬着唇,慌乱避开了目光。
“小妹?”
姜竹知又问了一声。
“兄长可是见了张娘子心生喜欢?”鼓了半天劲,姜霖洇一口气说了出来。
姜竹知被问得一愣,他与对方才见了一面,哪里来的喜欢?
思及此,他又笑了,怪道:“在你眼里,兄长就是这般见色起意之人?”
“不是!”姜霖洇反驳,“我是方才瞧见兄长眼睛都移不开了。”
姜竹知说:“她确实生得不错。”
姜霖洇气急:“兄长怎可如此肤浅。”
姜竹知:“嗯?”
姜霖洇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反正兄长至今还未娶妻,不如娶了张娘子,免得张娘子被那许葳之夺去。”
口是心非的几句气话,却不敢回头看一看对方的表情。
姜竹知站在她身后。“我至今未曾娶妻的原因,小妹不知道吗?”
姜霖洇心头猛然一跳,她脑中闪过万千可能,方才堪堪回神。她怎么就忘了,兄长与寻常男子不同,怎么会因为女子貌美而心生旖旎。
“兄长的事,小妹怎么会知道。”姜霖洇嘴硬道。
姜竹知无奈上前牵住对方的手腕。“天热了,回屋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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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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