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官漓正领着一队精英,蛰伏于陈国边境寅城外的松竹岭中。
前几日,燕国大军战败,皆因主帅上官淋狂妄自大,贪功冒进。
上官淋见一直以来战事顺利,势如破竹,便起了轻敌之心。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策划了那一次全力进攻。
她唯恐上官漓抢功,竟然提前将威名赫赫的飞鹰骑调走,负责押运粮草。她令孟潇为先锋统领,自己与定远将军侯望率大军主力,意欲一举攻下寅城。
然而,之前陈军节节败退皆为假象,为的就是将她诱入圈套。
后来兵败如山,上官淋见溃不成军,丢下孟潇断后,自己则在侯望的保护下,领残部一路逃回了苍州。她仓惶下令,关闭城门,将一众无辜百姓关在城外,任由敌军屠戳,而自己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上官淋很清楚,命虽然保住了,但这一战让她颜面扫地,消息若是传回燕都,不仅有损她的贤名,更会直接降低她成为储君的胜算。
于是,她下令斩杀传令官,封锁消息,将兵败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孟潇的头上。孟潇分明是为她断后被擒,却非要说他是通敌叛国。
上官漓押运粮草回城,得知了这一切,她执意要前往营救孟潇,但上官淋怎么可能答应?上官漓无奈,将飞鹰骑主力留下由张涵代管,自己与童诺领着一支轻骑,连夜打出了苍州。
她悄悄摸索敌人行军的路线,顺利地找到了孟潇被囚之地。
距离寅城之外松竹岭不远的凤鸣河对岸,有一间孤立的木屋,那是一座特殊的监狱。
上官漓和童诺曾过桥查看过,此地背靠丘陵,常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雾气。他们怕打草惊蛇,不敢深入,但闻山间虫鸣鸟语,一切正常,探不出敌军埋伏的痕迹。
监狱周围也没有守卫,孟潇被单独关押在木屋里,身边有特意留存的干粮。木屋里布置了机关,他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齿轮上,齿轮缓缓地运转,牵动着其他机关的同时,也带着孟潇一点点下沉。
木屋的下面被挖开了,与凤鸣河连通,滚滚河水就从他脚下流过,若不能及时将他救出,他终将溺亡于水中。
上官漓跟着洛钰学过一段时日机关术,单说解开孟潇身上的锁,她不是做不到。
可是,这座木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敢擅动。
敌军让她轻易地找到了孟潇,并且,周围连个守卫都没留下,前有凤鸣河易守难攻,后有神秘莫测的迷雾之丘为掩护,对方不怕她来,倒更像是怕她不来。
她实在看不出木牢里那些复杂关联着的机关设置有什么作用,也不敢贸然率众渡河。她只得在附近选了处隐蔽的地方驻扎下来,并将绘制的机关图火速传回燕都,让柳笛去代为请教洛钰。
然而,七天过去了,她没有收到回信。
她掐算时间,孟潇再也不能等了,此时此刻,他大概早已半截身子浸入水中了。
上官漓出门牵马,童诺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似是早猜到她最终无奈定会单独采取行动。
他上前拽住马缰不松手:“要去大家一起去,就算真有埋伏,我们也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一人涉险。”
“绝对不行,我不愿孟潇死,更不能为了他,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那公主有没有想过,您若出事,飞鹰骑怎么办?又该由谁来为孟潇和飞鹰骑洗冤正名?”
童诺说的,她何尝没有想过。
自那日在木牢中见到孟潇,他身上的伤和他凌乱的衣衫黑发,让上官漓这些天不断地想起上一世他将死的画面。
他是自幼时便陪在身边的伙伴,曾一道仗剑拉弓,曾一起策马黄沙,以为是一条同行到底的路,可他却一去再无归期。
若能选,上官漓宁愿他不做英雄,永远只是她身边阳光开朗的少年。
她伸手去抢缰绳:“我想去试试,实在不行,我拼命也要逃回来。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
童诺知道,硬抢是抢不过她的,他松了手,直直地跪在了面前。
“若是非去不可,您带上属下吧!要不然,属下实在没办法跟您师父薛老将军交待,也没法跟张涵交待。属下就是失职,难辞其咎!”
“你不许去。这是军令!”
上官漓又将机关图研究了这几日,有些关窍她一直没参透。她没有把握。
“去了若有变故,我护不住你,我不想孟潇死,也不想你死,多去一个,可能就是多死一个!”
童诺开口还想再劝,却听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那声音温润润清泠泠的,如飞泉漱鸣玉。
“她说的对,多去一个,可能就多死一个。”
上官漓循声看去,若说这世间有一人虽风尘朴朴却依然能容姿绰约、风度翩翩,那大概就是洛钰。
他站在门口,手中拎了个包袱,掌中握着她给的紫金墨玉牌。
有人上前禀道:“之前东柳道岗哨发现了驸马,见他手执公主的玉牌,便将人带过来了。”
上官漓此时明白了,他一直没给回信,因为他亲自来了。
只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的信发出七日,就算是信到即出发,此时洛钰出现在她面前,以他那样的身子骨,是怎么做到的?
上官漓的目光好半天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半是惊讶,半是感动。
洛钰却不看她,埋头走过来,去接她手中的缰绳。
“你们都不必去了,我一个人去。”
上官漓感觉到,他又生气了,又是因为她不顾生死地要去救孟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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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飞蛾之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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