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苍意识到那是什么地方耳廓顿时便红成了血色,他收回眼神,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夏梨见谢苍马失前蹄被调笑,尽管很想忍住,还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谢苍又瞪了她一眼。
谢苍总是一副凶凶的样子,夏梨早已习惯,只是此刻的谢苍却露出了以往不曾有的一丝笨拙和害羞,倒是夏梨从未见过的。
她也生出一股调戏的心思,撑着桌子凑到谢苍面前,笑着说道:“哦?哥哥你果真对那香车里的姑娘们有兴趣?”
谢苍脸色越发不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阿南低着头很努力地憋住笑意,但是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赫无治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话一出,夏梨和阿南终于憋不住地小声笑了出来。
谢苍脸色变黑,已经在发怒边缘,但是耳朵上的红晕倒是越发扩散到脖子上了。
夏梨有眼色地转了话题,“那地方竟然在这个时候都敢做生意,看来都是艺高人胆大,说不定去那能打听到什么。”
赫无治点点头,“师姐,我去。”
夏梨话头一梗,半晌说道:“那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阿南默默地要举起手,夏梨立马打断,“你也不行。”
阿南失望地放下手,“那就只能谢……”他小心翼翼地瞅着谢苍脸色。
这倚红楼向来是男人去的地方,他和赫无治年龄太小进不去,夏师姐又是女生,能进去的只能是谢师兄了。
夏梨见谢苍耳廓刚下的红晕又有加深的趋势,怕他羞愤而死,阻拦道:“我去吧,我扮成男人进去就行了。”
刚才还憋得快要断气的谢苍终于开了口,
“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时辰后。
夏梨一身素色锦衣站在散花街最有名的倚红楼前。她挺直身子,盘起长发利落干净,眉形锋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活脱脱一副文人公子的姿态。
她眯着眼抬头看,楼角背后微微现出一个隐于黑夜的身影。
是谢苍。
说好一起去,谢苍却不准备进去,只在楼外埋伏。
这人……
夏梨摇了摇头,怎么妖魔都不怕倒怕这楼里的姑娘。
莫不是在雾灵山呆傻了吧。
不过她想了想谢苍那一副清冷冷漠的样子,倒真是想象不出他会为情动心的模样。
她突然有些好奇,若真让谢苍进了这倚红楼,他会怎么反应?
怕是会从耳朵红到全身,转身就走吧。
夏梨想到这噗嗤一声笑出声,用折扇挡住脸。
下一秒她想起此番还有任务,收回了笑意,镇定地咳了一声往倚红楼走去。
刚走至门口,身着粉缎绿绸,香气各异的漂亮姑娘便如蝴蝶一般聚了过来,耳边莺声燕语环绕。
她刚才的镇定顿时荡然无存,这么多漂亮小姐姐围着她,她被挤成一团,各种花香闻得她头晕目眩。
这谁能不沦陷?
姑娘们左一个右一个贴住架着她僵硬的身子往里走。
夏梨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她努力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朝她们微笑着。
里面的小倌都是有眼力见的,夏梨那把折扇的玉吊坠通体翠绿,成色干净,一看就值不少钱,立马给她安排了五楼风景最开阔的房间。
小倌问道:“公子,今日可有想要作陪的佳人啊?”
“啊?”夏梨仿佛刚从花团锦簇的花丛中窜出来还未清醒,双手出着汗不停在裤腿上擦,手上不知沾到了哪些姑娘的脂膏,总是滑腻腻的,“那就将你们的头牌叫来吧。”
小倌低笑道:“公子,我们倚红楼头牌佳人可是千金难陪的。”说着他打量了下夏梨的穿着上下。
夏梨察觉出他意思,去翻自己的布袋,抖出几块金子和珠宝首饰,“这些够吗?”
小倌一看便知这人身份不简单,金钗镶的湖绿钻,游鱼坠子,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有价无市,他一股脑趴在桌上手臂一揽,兜进怀里,“够了够了,公子请稍等片刻。”
边说边讪笑着退了出去。
他退出房门的一瞬间,夏梨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原主留下的这些东西,感谢你留下的财产,我就不计较因你受罚的事了。
夏梨在房里坐立难安,只好移到窗前,仰头不停四处望,却没望到谢苍身影,她小声唤道:“谢苍,谢苍。”
没听到回答,夏梨心里不安又唤道:“谢苍。”
“何事。”低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的一瞬间,夏梨心中莫名的紧张感顿时散去了,她的肩沉了下去,动作也不再着急。
窗檐长出一截正好挡住了谢苍的身影,她看不见人,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能确定他在就行。
眼前的城市因为宵禁,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连门前挂着的灯笼都不曾点着灯,和散花街的灯火阑珊对比下,更显得那片连绵的屋檐无限寂静以及漆黑。
夏梨直直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受到微风拂过脸庞,她问道:“叫你怎么不回我啊。”
谢苍屈膝坐于檐上,他今日为了埋伏,穿了一身黑,整个人隐于黑夜之中,平添一丝鬼魅的气息,夜风瑟瑟吹动他的衣袂,露出他紧握的拳头。
不是不回,是不想回她。
她被姑娘们团团围住的时候,青涩的脸上浮上红晕,似乎也乐在其中。
那么多人喜欢她,围着她。
好像她天生惹人喜爱,来者不拒。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从他心底漫上,眼前的景象变得刺眼得无比,连带着他也对身处其中的夏梨有股莫名的怨气。
谢苍抿着唇并不回答夏梨。
“算了,知道你在我就安心了。”
夏梨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只要在就能给她这么大的安全感。
谢苍心脏猛地紧缩,像被一只手给攥紧了。刚才的气愤骤然消失,他松开拳头,连指尖都还有着麻酥酥的余韵。
鬼使神差地他回了句:“嗯。”
正在此时,房门发出长音,一股浓郁的花香从身后包裹而来。
夏梨紧张地僵直了身子,认真听着身后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即近,
——倚红楼的当家头牌到了。
夏梨沉下心,冷静地回头,整个人却猛地呆滞住。
倚红楼的当家头牌——是男的!
男人脚步飘然地移了过来,身段婀娜,眼角画了一朵红色长尾花,正用一种春风般的微笑看着夏梨。
夏梨睁大眼睛,不是头牌吗?怎么是个男的?
“你你你……”
男人轻声说道:“公子安好,我是倚红楼的掌柜辛景。”
夏梨松了口气,是掌柜那就没事了。
她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已经够刺激了,做足了心理建设,想着是跟女孩子谈话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但要是跟男的……她想象了一下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一次可受不了那么多刺激。
辛景打量着她的神色缓缓靠近,明明是男人却扭着身子贴近夏梨,在夏梨耳边发出气音,“也是倚红楼的头牌。”
夏梨睁大了眼睛,耳边像被毒药浸染了,从头到脚闪过一阵颤栗。
她立马推开男人,趔趄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靠到窗边,“你……你好好说话,坐那边去。”
夏梨眼神瞟着檐上,谢苍还在这儿呢。
这得让他把自己误会成什么样,别让他以为自己见男色起意。
成何体统!
辛景也不扭捏,勾起一个笑,悠悠地斜坐在床上,用手撑着头,朝夏梨抛去个媚眼,“是这儿吗?”
夏梨一看,这误会大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起来!你坐椅子上去。”
她现在庆幸谢苍在檐上看不到房内景色,不然自己的形象都要被毁了。
辛景坐到椅子上就撑着下巴看夏梨,夏梨同手同脚地走到他旁边,隔了一个椅子坐下。
辛景就笑着看她,也不着急等着她说话。
夏梨轻咳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辛景公子,我来呢,是来找你说说话喝喝酒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辛景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眼底却是漠然,他一摆手,甩袖扬到夏梨脸上,拂过一阵浓郁的香气,
纤长的手指翘起尾指倒起酒来,“好啊。”
“不过……”辛景将酒杯递给夏梨,“长夜漫漫,先喝酒再聊如何?”
她看着酒杯,估量着不喝酒估计是套不出话来了,只好跟人拼拼酒量了。
再不济,谢苍还在外面呢。
她接过酒杯喝起来,可惜功力不深,没有辛景能说回道,几杯酒来回,她还未从辛景嘴里问出来什么,辛景倒是将她的信息都问出来了。
夏梨刚开头还能编一下名字,身世,编到后面再加上几杯酒下肚早就前后都对不上了,辛景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仿佛知道她在骗人也不拆穿。
她喝到最后有些恍惚,辛景还在配合她演戏继续问,夏梨实在编不下去了,她也不是擅长撒谎的人。
她双手一甩,像是在耍酒疯般嘟起双嘴,脸上净是怒气。
辛景愣住不动。
夏梨瞪向辛景,双手插腰,“辛景,对不起!我刚才是骗你的!”
她说得大声又坚定,气势十足,仿佛不是在道歉而是在骂人。
辛景一顿,觉得这人真够有意思的,转而笑了,“哦?”
夏梨又伏下身子,快速说道:“其实啊,我叫夏梨,我是雾灵派的弟子,我听说这里经常有男子受害,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辛景笑眯眯地凑过去,“知道啊。”
夏梨眼睛一亮,双手握住辛景的手,“真的?那你告诉我。”
辛景轻飘飘地扫过她握住自己的双手。
辛景身为倚红楼的头牌,多少男人慕名而来,在见到他是男子后,脸上都是惊疑之色,纷纷就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三分酒下肚,便都露出了本色。
好色而已。
哪分男女。
他并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握住手,但奇怪的是这次却不觉得恶心。
他好奇地看向这人,夏梨眼神清澈得像未出世的毛头小子,也许这人本身也没有怀着什么龌龊心思。
但是……可惜了。
辛景眼神一变,反握住夏梨的手,手指探入她的灵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竟然是个修士,那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用细腻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皮肤白皙细嫩,生得也清秀,像块从潭底捞出来的灵玉,这么杀了倒也可惜。
既然是个修士,双修过后再吸干人气也不迟。
他侧着头手指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好啊,但是公子买辛景的钱不得先花了,不然多浪费。”
夏梨已是醉醺醺的状态,任由辛景摆布送到了床榻上。
夏梨被扔在榻上,脸颊嫣红昏昏欲睡,辛景挑了挑眉,俯下身在她颈边嗅了嗅,顿时通体清畅,脑子里轻松了不少。
即使是修士,身上带有这样一股干净得如清泉般的气息的人他也第一次遇见。
不知为何,他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动作也变得快了起来。
好想再闻!
辛景双手刚刚扯开她上衣,露出她细长的脖颈,他的手猛地僵住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了,仿佛停止了流动,
倚红楼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但是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股肃杀的气息笼罩而来,让他耳内一阵轰鸣,危机感从脚底升起。
辛景冷汗直流,他的头无法转动,只能堪堪转动眼珠。
房间内赫然站着一位黑衣男子,他满身戾气,让辛景想起了魔界那片寸草不生的灰色戈壁,布满了坚硬又无情的岩石。
谢苍抬眼,半睁的眼睛里泄出杀意,他低声喝道:“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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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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