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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天明鸡鸣,薛睽生悠悠转醒,室内尚且清净,师兄师弟闭目打坐静心。薛睽生听见帐外谈话悄语,走近探听,正是汪悬白蒋啼鸿二人。

汪悬白一如既往宁静淡泊:“蒋将军,辟魂双股剑杀人之事非同小可,清肃必定竭尽全力调查真相。”

蒋啼鸿朗声轻笑,认真严肃:“这阿彪素日本分老实,料想不是主动惹事生非之人,有劳几位道长劳心费神。”

汪悬白淡淡点头,不置可否。

待到蒋啼鸿离开,薛睽生紧随其后悄溜出门。汪悬白负手独站青山之下,昨日血腥狼狈的猎场重返往日平静,重归肃杀之风。

薛睽生本来打算偷偷惊吓汪悬白一下,不想汪悬白早有预备,眼风微微一转,薛睽生立刻偃旗息鼓,笑眯眯地伏小:“师兄聊什么呢?”

汪悬白望着师妹的调皮逗趣,全无办法,只得暗叹口气,“今日我们需要起早赶路,回屋将他们几个一一叫起,着时启程。”

薛睽生见试探不出细微之处,也不执着,清清脆脆一点头:“是,大师兄。”

她刚踏回屋内,便听床上小孩挣扎痛吟。

薛睽生忙追过去,半膝跪在塌前,蹙眉注气,不多时倒吸口气低叹一声:“幸好只是噩梦旧疾,若真受了暗伤恐就麻烦了。”

满头凌乱发丝的小孩儿已是汗流浃背,嘴里不住哀吟:“不要害我朋友,我要跟你们拼命。”

薛睽生轻拍安抚:“我已为你念注宁心诀,你闭眼安睡,不要多想。 ”

这时身边已经团团围转清肃弟子三人。佟镜破和华鼎苏不约而同投眼求助汪悬白,汪悬白静望片刻,摇头:“他被下了心魇。”

薛睽生暗觉不好,倒还镇静,轻擦了擦汗:“现在那该如何是好。”

汪悬白俯身探息,薛睽生与佟镜破自觉退步让道。

汪悬白挥指起气,凭空划出一道白气,割破空气,“先须潜入他的梦境一探究竟。 ”

平日多是佟镜破随同汪悬白出生入死,薛睽生自觉退到门口,正做守门打算。

汪悬白侧眼望了望后面,吐字简单清晰:“你随我来。”

薛睽生一愣:“我?”

汪悬白给的回答也很是简洁有力,干脆利落:“你起的静心诀,自当由你进入。”

小师妹正愁不能多和汪悬白学个一招半式,当仁不让,自告奋勇:“听命大师兄的。”

薛睽生与汪悬白抽神潜入小孩儿的梦境。起初一片混沌,半晌黑暗消散之后,只见面前一栋高宅大院,深院危墙,阴森恐怖。

薛睽生与汪悬白叩门想要进入,却无人声回应。门口两尊石狮破败,象征年岁久远。薛睽生心生纳罕,”大师兄,这里怎的如此奇怪?”

汪悬白火眼金睛已然窥见黑暗一面,一把拉过薛睽生,护到身后不提,轻声嘱咐:“小心为上,不要随意乱碰建筑。且听哭声。”

薛睽生竖耳,果真听见孩童哭泣之声掺杂着火声燃声传出门缝。

不远处,深山小路的尽头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干巴痕迹,自远而近,一个男孩被两个蒙眼的书生打扮之人一路拖至门前。

薛睽生与汪悬白是幻影之股,这群拖着那尚且不满弱冠的孩童穿过他们身体,径入府门。

门开的刹那,里面犹如炼狱的雄炉熔浆顿时扑面而来。

汪悬白轻喝一声:“妖魔邪怪休得作祟。小师妹,助阵。”

薛睽生当即唤铃出剑。

满地撕心裂肺的哭泣哀嚎,挣扎匍匐,燃烧成灰的可怖画面之中,薛睽生与汪悬白合力凝成剑阵,将幻境中的这座府庄击碎零落。

梦破人醒,满脸汗水交夹的小孩儿大叫一声:“道长,救救我们,我兄弟要死了。”

薛睽生神归肉身,恍惚一秒:“原来这就是炼丹场景,把人当做丹药原材,投入药炉,活生生地煎熬至死。”

佟镜破迎上来:“你们见到炼丹情景了?”

薛睽生咬着腮帮子,恨极,“真是罪大莫及。”

汪悬白不顾雪白道袍沾染污迹,伸手掏帕,临门一手顿了顿,方才想起自己的手帕还在薛睽生那里。

薛睽生多么殷勤,登时注意汪悬神色的愣怔异常,连忙邀功一般双手合十递上帕子: “大师兄,在我这呢。”

佟镜破的一口水刚到嘴边,险些直喷出口:“咳咳咳、咳咳咳咳。”

薛睽生瞪他一眼:“喝水也会呛到?”

汪悬白也颇尴尬,好在他修为仍算高深,深不可测的脸上只要不笑,难以让人窥出蛛丝马迹。他顿了须臾,方咳嗽道:“你有心了。”

薛睽生浑不在意:“我弄脏了大师兄的帕子,理应洗净,不然说不过去。”

汪悬白眼见话题不眠不休,打断: “我为这位小朋友施法宁心,你们三人准备一下,小朋友苏醒,我们即刻出发。”

三人异口同声:“遵命。 ”

为防这位小孩儿难以承消御剑之苦,薛睽生叫了一辆马车,几人坐在马车之内奔向小孩儿口中所说的分离之地。

小孩儿梦魇已消,惊魂未定,回过神来忙不迭连感激:“汪道长,前方小镇就是我们一群兄弟被坑蒙拐骗的地方。”

汪悬白在他心里约莫十分伟岸,每次睁眼凝望,一点眼神投注,这手抱麻团报复的小孩儿都会自惭形秽。

汪悬白却未流露半分闻名天下的倨傲之感,反倒十分平静,亲近可人。

他有两道修长挺直的浓黑眉毛,脸型瘦削犹如刀釜之作。

悲天悯人时眼神透露一股守护苍生的大义凛然,挺拔修长的清瘦身形宛如鹤影,气质虽无侵犯的霸道之感,但内心另有一番道骨清风。

不单是那小孩儿看得痴神,就连薛睽生,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曾深深觉得汪悬白的气质带着异乎寻常的别扭矛盾之感。

他献身道义清规,眉宇却常徘徊几丝哀悯。他意志坚定,却总环绕一股悲伤之感。

那眉峰又浓又密,乍见分外凛然,细处久了却知这人并非刻板无情。修的是舍己护生的无情道,没有泯灭的人性常常使他陷入纠葛。

如此一来,显在他的面容上的便是经年不绝的一股迟疑和踌躇。

明明是剑术超绝,道心坚著的修道之人,道骨之间偏偏生了一丝裂隙,透出作为凡人的悲苦。

那常年被剑眠峰山上覆落的冷雪的脸孔,被雪花遮盖黑眉漆眼时,是否会想到未来的一天,他因一念之差,背上满身猩红人命。

薛睽生的目光从他高挺耸然的俊鼻一路往下,滑到他微微抿紧的双唇,停驻两秒。

这样一个心悬苍生的大师兄,为何血洗师门?

难道世间美好事物总难持久,人心并非永恒,越是美丽无缺的琉璃便越容易销毁。

如果大师兄一直是大师兄,那该多好?

汪悬白忽而抓住车帘,吩咐车外勒马的小厮:“在城门口停下便好。”他回座,沉默片刻仍是扭头。

似在看着窗外,汪悬白的口气却又对着薛睽生,听着有种刻意压抑的低沉:“你……有事要对我说么。”

薛睽生不解:“啊?”

汪悬白瞧了满脸迷惑的薛睽生一眼,没再多说,支付将军府的小厮银子之后下马,站了站,与薛睽生独处时仍是没忍住:“小师妹。”

薛睽生下意识哆嗦了下:“大师兄,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汪悬白侧着半张削瘦的脸,依旧没有正眼瞧她:“门规清严,我们都是修道人士,红尘沾染的习俗不可带入山门。”

薛睽生又是啊的一声,默默咀嚼汪悬白的话中深意,最后盘算汪悬白是在怪她过于功利,委屈地憋了嘴:“那我下次收敛就是了。”

汪悬白也是没有想到薛睽生的反应,微微张了嘴唇,像是不曾预料薛睽生的反应,难得无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薛睽生不依不挠:“大师兄有言直说,我不会顶嘴。”

汪悬白叹气:“是我不好,小师妹你当我没说什么好了。 ”

薛睽生吃笑一声,知道汪悬白根本拿她毫无办法。她惯会求饶作屈,汪悬白就吃这套。

城镇规模不大,里外三层却是布满士兵,奇怪之处在于所有士兵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年高力弱。

一名牙齿脱落,鹤发鸡皮的老者拄着残破磨损的长枪靠着门墙一隅。

薛睽生与佟镜破互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走上前去,打探城门开关世间,以此试探。

老者掏出叼在嘴里的长条细细麻杆,呸了一口,徐徐哀怨:“城内那里还有经商的年轻人士,只余我们一群糟老头子,日日凄守。”

小孩儿似是认出故人,扑上前去,大叫一声:“残牙爷爷,你可曾认得我?”

那被叫做残牙爷爷的零落老人眯眼细瞧,蹊跷惊诧:“瓜娃儿,你不是投军去了?”

小孩儿把来龙去脉详说,随后介绍汪悬白薛睽生等人:“好在几位仁心善德的道长帮助,我绝对不能坐视朋友被抓走炼丹。”

薛睽生作势插嘴,见缝插针:“听闻附近有处山庄,劳烦给个下落追寻。”

残牙爷爷摩挲着自己满是胡渣的粗粝下巴,忽的一拍脑袋:“道长道姑问我这个一窍不通的老头子真是问错人了,你们往里边走走。”

薛睽生笑笑:“您真是谦虚了,越是像您这般的人,越是深藏不露。”

残牙爷爷一脸不胜唏嘘:“年轻投身战争,老了还是席卷战火,纵是一身威猛,人到老年,也都有力无心了。”

话是如此,这位老者仍是递给四人通行令,嘱咐他们可向城主联合合作。

“城主近来正为妖魔霍乱之事深忧,几位道长或许来的正是时候。”老人摸摸小孩儿脑壳,“你爹娘可还安好,许久不曾见了。”

小孩儿被戳中心事,嘴唇一憋,要哭不哭。

老者闻之伤心,长叹:“这片神州大地,不是妖怪横行就是烽烟狼火,哪曾还有我们平民百姓的生存居地。”

薛睽生与汪悬白一行疾行入城,有了城门残牙老者的通行令牌,一路长驱直入城主居处,畅通无阻。

与城镇外围的凄老之景相似,城主所也都围满垂垂老矣的老年士兵。一个一个银发如雪,身披铠甲,面皮发皱神容威严。

坐在上首的城主翻开一卷姚公公传递下来的令文,正是满心惊怒。一听城内来了四名御剑道者,急唤他们四人进屋。

他一见打首白袍负剑青年,便觉如见天人,连忙下桌相迎:“观这位道长气度非凡,想必定是清肃的汪道长了。”

汪悬白谦恳,直说正题:“听说城中有处山庄,久无人访,神秘至极,城主可否给予明向,此事关乎百姓安危。”

城主神色古怪:“城内确有一座世人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豢经山庄,道长怎么得知?”

汪悬白不有隐瞒,刺探城主神色,“我们得知豢经山庄招揽大量武童,孩童进入山庄之后再无踪迹,因此特来调查。”

城主大怒,难以遏制愤恨地拍案而起: “汪道长,你所言何意?难不成我会包庇豢经山庄,拐卖武童?”

汪悬白稳如磐石,安之若素,平淡无波,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定神闲:“城主勿怒,一路观来城内老多少鲜,这不正是城主担恐之事。”

城主冷笑: “如此一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几位为我解忧。”

华鼎苏年纪虽是最小,这时却是不急不慌:“战事频繁,人口凋零,老不敷出,城主难道不想彻底解决根源之乱么?”

城主被他一激,直言:“豢经山庄的庄主曾是我的故友,当年城镇遭受大量魔怪霍乱,也是受他庄内兵士相助。”

薛睽生暗喜,围剿之下,这名白发苍苍的城主总算逼出真话。她乘胜追击:“那据城主所言,这名庄主还在人世了。”

城主颔首:“老友闭关多年,不忍瞧见世间战乱,意图寻机再次拯救出世。道长们口不择言,我作为故交实属难忍。”

汪悬白眉峰轻动,悄然挑眉:“那依城主所见,城中年轻人口渐少,是想我等几位为您查出如何的水落石出,想必您早有断论。”

城主脸色稍缓,吸了口气:“道长若要前去豢经山庄,我并不阻拦。只是我们双方要达成交换协议。”

佟镜破急不可耐:“你说便是。”

城主眸光杀机四现:“约莫两个月前,我们城内年壮人口出城,总会无故消失,此消彼长,不出两个月,城内竟是再无年轻人士。”

汪悬白点点头,了解详情,“城主敬请放心,此事我们清肃必当竭力追踪。”

城主脸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咬牙切齿:“这战乱世道欺我年老无力,换作四十年前,我怎会屈居城内,坐井观天。”

在城主安排之下,四人住进各自厢房。汪悬白作为领头大师兄,照例揽起还在剑眠峰的职责,念经修心,几个师弟师妹跟他修经。

炊烟袅袅升起,小孩儿握着朋友的遗物两眼泛泪,忽听门外动静。

脚步渐近,他见来人正是长袍曳地,满目肃色的城主,连忙尊敬行礼。

城主扶起小孩儿的两手:“劳烦通报一下汪道长,就说我有要事来商。”

小孩儿擦干眼泪,轻声敲门推入。

室内清肃四弟子凝心习道,忽听城主来访,纷纷收经散气下地。城主也不耽误几人时间,开门见山:“叨扰几位道长了。”

汪悬白挥手示意:“城主但说无妨。”

城主暗暗捏紧拳头,“我城这两个月以来饱受憋屈之苦,城内所有年老战士无一不是丧子丧孙之徒,情绪已经高涨到了一个极值。”

汪悬白听出来意:“城主可有计划?”

城主斩钉截铁:“几位道长可否随我今夜出城,朝廷的姚公公传信,令我今晚出城,否则以死谢罪。哼!”

佟镜破蹙眉:“今晚即刻行动,会不会太过匆忙。”

城主一拂袖,冷冷呼气:“这倒不必担心,我们城内早有准备,只是没有胜算,我实在不忍看着年迈部下投身死亡。”

汪悬白思索几秒,“恐怕今夜出城,我们也难引出那位一直作祟的幕后黑手。”

这话击中城主软肋,他一下泄气, “不错,所以我才专门来这一趟,与道长相议。你们可否伪装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引蛇出洞。”

华鼎苏出列,望向汪悬白:“大师兄,我年纪正好适合。”

汪悬白抬掌按在华鼎苏肩上,“清肃弟子剑气特殊,恐怕不是撬装打扮就能矫饰过去。”

那一直睁着大眼的小孩儿当即飞扑过去,抓着汪悬白的裤腿:“道长,不如我和华道长一起做那诱饵。”

汪悬白垂眉瞧着满脸痛苦焦心的小孩儿,将他扶起:“此去凶多吉少。”

小孩没等汪悬白说完,一脸势必为友报仇的激慨:“我不怕,道长,跟着你们,我什么都不会再怕。”

那城主正缺这么一个诱饵,当即豪情万丈,拍手叫好:“这娃是个好苗子,也可跟着我,我们城内就缺这么一个少年壮志之人。”

室内笼烟,众人目光全聚汪悬白身上,就等他一声令下。

所有的心蠢蠢欲动,背上之剑也似早已饥渴难耐,就等饮尽恶徒之血,为了亡魂申冤,一个一个脸庞坚毅神肃容杀。

汪悬白望了一眼窗外月色,掐指一算时机,最终点头允肯,安排布局:“华师弟,就由你来保护,我们在后殿后。”

华鼎苏一脸交给自己即刻的决心:“守护苍生是我们的门规道义,我辈必当义不容辞。”

夜黑风高,一场战局一触即发。几名衣袂飘飘的道者打上头阵,隐身暗护。老年熊胆的城主率领浩荡年老战兵出阵。城外阴风月寒。

草驰风猎,两个看似年弱的十五少年相互佝偻,背着行囊包袱走出空寂无人的城门。

他俩在寒风中战战兢兢,搓手取暖: “瞧这天气冷的,不知进了军队,还有多少艰难考验等着我们。”

小孩儿擤擤冒着白泡的鼻涕,抽抽噎噎:“我们如今只剩投军一条明路了。”

华鼎苏伪装的布衣少年搭话:“可不是么,在这乱世,耕田没有活路。”

他俩亦步亦趋,阴影悄无声息笼罩二人,遮蔽所有光亮。严丝合缝的漆黑之中,一个头戴黑袍的长身男子手拄权杖静驻他俩:

“两位小小少年有此保家护国的决心真乃少见。不如随我同来,这种舍己为人的赤心肝胆,白白浪费多么可惜。”

华鼎苏瞳孔微缩,勉力沉气:“不知这位仁兄想带我与兄弟去哪。”

小孩儿畏缩在华鼎苏的怀里,看清浪吞穹帽檐下面露出的半张脸,险些惊叫出声,惊魂不移地瞪视前方,唯恐添乱。

然而下一秒他再难沉气,浪吞穹蛇杖往上一划,一队吐着红芯的蛇群领着麻绳捆缚的二十个孩童往这走来。

浪吞穹脸色狰狞一笑:“我堂堂魔头,要取你们孩童人心练功,难道要听你们两位意见。”

他不待华鼎苏回复,当即露出血狞野心。小孩儿认清打头的一个头捆麻布的小男孩儿,凄厉高喝:“不许伤我朋友。”

那麻布小男孩儿晕晕厥厥,眯瞪抬眼,神志已然涣散,情况很是不妙。

浪吞穹笑得张狂:“原来还是认识之人,那更可以一块葬身我的火炉供我练功了。”

浪吞穹现出獠牙之际,华鼎苏剑光照眼,一把掀掉布衣少年的伪装,拔剑出鞘。他一剑戳向浪吞穹:“魔头受死,吃我一剑。”

浪吞穹完全不受困窘,反倒大笑:“让你修道之人的心一块做我练功之丹,岂不更加补进?”

他话音一落,薛睽生与佟镜破二人各自跳身闪入,一左一右自打角落飞入,双剑合击。

薛睽生摇铃唤剑,万千光华剑气之中,她护起光阵迎出翩翩踏步凌空而来的汪悬白。

汪悬白一脚踹向浪吞穹胸口,格剑击开浪吞穹的蛇杖攻势,封锁浪吞穹的所有魔阵,又在他意图反击的时候,退身数里,凭空飞剑。

浪吞穹丝毫不甘示弱,鲜血溢出嘴角,强行突破清肃剑气,直取汪悬白项上人头:“汪道长,我们终于能够好好比试一场。”

汪悬白鬓发被风吹得乱舞,两眼清明,剑滔如瀑。

他注视眼神挑衅的浪吞穹,心神不动不摇,“你这魔怪修行高深却不入正途,残害平民苍生,我们代表天下大道,必诛尔命。”

浪吞穹笑得近乎前仰后合:“就算你的师傅季沧酬到场,未必也有你这黄口小儿的狂妄口气。”

薛睽生和佟镜破绕在这两人的剑光魔光之外团团乱转,始终不得其法。

再望身后,城主大队浩浩荡荡出阵,细看一个一个全是白发鹤须。

薛睽生一咬牙:“我们先去那边。”

佟镜破也是没法,点头:“这群老爷爷要是有个闪失,一死就是上千,真是无力招架,罪孽深重。”

薛睽生嘴上如此之说,眼神却还挂念汪悬白这方。只见汪悬白与浪吞穹近战搏攻,极端险恶的交击抵御之下,两人迸发一股超然剑意。

风过残痕,汪悬白在极端危险的境遇之下忽的大感胸口紊乱。体内似有两股真气混淆,搅动血液流速方向。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乎难以看清光明。五感只余听觉还在运作,浪吞穹狂啸的笑声带着无尽恶意:“清肃的第一大弟子也不过如此。”

汪悬白想起剑眠峰上盘腿听经,受到师傅指责,冒雪罚站,抄经跪地的艰苦日子。

那些木屋之内堆满的木剑残身和一本一本翻阅狼藉的道经书卷,忽然全都化作零泥,变成一道一道黑白经文,席卷翻涌。

他被这一道一道金文包裹,置身黑暗,又在暗黑的地狱之中乘着一朵巨大盛放的荆棘血花,盘旋而起。

浪吞穹只知面前刚还威猛神勇,剑气飘然的道长忽的节节败退。

他想乘胜,召唤蛇头,蟒蛇自他权杖盘头而出,异口咬在汪悬白握剑臂膀。薛睽生心底暗叫不好:“大师兄恐有危难。”

薛睽生必须紧急前去救援,与华鼎苏心有灵犀,两人预备合力冲破魔阵。

汪悬白倏的睁眼,一口红血喷溅出他唇角,“你们二人让开。”

薛睽生和华鼎苏忙听从兄令。

汪悬白双手两指合诀,雪白面颊鲜血点点分外刺目。他却恍然未觉。仿佛肉身早已化为乌有,乃是身外之物。

他的道心中央映出大片剑光,花光光彩夺目,映得越来越大,几乎把他整个人身吞噬,垂悬他的头顶。

汪悬白嘴里默念,那虚幻剑光应声冲破魔阵桎梏,刹那间将那浪吞穹刺了个满身窟窿。

浪吞穹却是早有预料,在他剑光出击的一瞬,脱袍遁身。

一身魔拋满是破洞,奄奄一息。浪吞穹失去袍子披风,只剩一个清瘦魔影。

他大喝:“汪悬白,下次见面,便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汪悬白却道:“何必等到下时。”

他的沿道剑不知何时早已钻进浪吞穹领域,一剑斩落浪吞穹的一臂。

失去袍子遮蔽的浪吞穹顿时痛如剜心,高叫不止,且逃且恨:“汪悬白,我与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随即他像一个普通的魔物,丢下自己的残臂,逃得飞快。

薛睽生、佟镜破、华鼎苏三人唯恐汪悬白有所闪失,同时飞身接住坠落半空的汪悬白。

汪悬白一剑刺地,捂着胸口,终究没有忍住喉头腥意,咳出一片黑血。

此血衬得汪悬白脸色白如薄纸。

汪悬白抬手擦擦唇角,额上汗干,他摇摇头示意师弟师妹自己安然无恙:“无事,小伤而已。”

那小孩儿早早救下朋友互抱一团,哭得声嘶力竭。城主目睹汪悬白的超凡剑术,赞不绝口。

汪悬白始终一言不发,调息匀气,望着浪吞穹遁空的残迹若有所思。

城主自示诚意:汪道长,此乃通往豢经山庄的软皮地图。你们不如先在城内小住几日,再去前往不迟。路上凶恶,我怕有所闪失。”

汪悬白凝目瞧了瞧图上地址,再见小孩儿与好友团聚。

他婉拒城主美意:“今夜我们就要离开,何必再多叨扰。这位小朋友,可否城主帮忙款待几日。”

城主当然应声不迭:“汪道长的请求,我一定安排妥当。只是你这伤势,立刻启程难道不会不妥。”

佟镜破也是心焦如焚:“大师兄,你刚与浪吞穹交手,身体为重。 ”

薛睽生干脆一脚踩扁浪吞穹的残臂:“这魔物当真该千刀万剐。”

汪悬白瞧着薛睽生的小孩心性,微微一笑,无奈摇头:“今夜浪吞穹再难兴风作浪,恰是我们前往豢经山庄的大好时机。”

薛睽生和华鼎苏面面相觑,为难地劝阻:“大师兄,你的身体……”

汪悬白制止:“豢经山庄必定藏有大量玄机,事不宜迟。”

城主不再多留,只是心头悸动难安,觅得一个良机私语:“汪道长,我最知豢经山庄的庄主品性,他万万不是你们所想之人。”

汪悬白不答反问:“城主可否确认,庄主如今是生是死。”

城主为难噎语。

汪悬白不再曲词:“我们使用追心静心诀,观得炼丹炼狱正在豢经山庄一带。城主不必早下断论,我们亦是,一切尚待调查方知。”

城主只好坦白:“我与那庄主也已将近十年没见,他的品性为人我是知道的,既然道长坚持己见,我也不再多说。各位请。”

汪悬白落剑颔首,布头包起浪吞穹的残臂敛在手中,彼此示意,便带师弟师妹离开。

夜月寒风,只余这么几位少年道士道姑月下乘剑,离开在场所有人眼的视线。地上尘土飞扬鲜血温热,城主静驻几秒,抬手:

“我们也走。”

土热,地静,景荒,月寒,风寂,天色微明,长夜半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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