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知白守砚 > 第3章 宣知白

第3章 宣知白

永熙十年,二月初五,子时,四方信镖局。

我趁着夜色走进了镖局,这一身夜行衣,我也许久没穿过,现在穿好似大了些。

四方信镖局是我七年前创立的,倘若没有经历那场变故,我大概还在北境,和父亲一道带着宣家军抗击北凉。镖局养着些宣家旧部和后来慕名投奔而来的江湖人士,表面上护送货物,做些普通的走镖生意,实际上是一张暗网,上到皇宫私密下到民间珍稀食材药材都有涉及,靠自己人走南闯北地传递信息。镖局内部靠印信互认自己人,盖章时印迹是深灰铁痕,不显朱红,乃镖局独有,只有配特殊墨水才能看清,印章上面阴刻着两个字“庚令”。

在镖局里,我是暗网首领“昭明”,在侯府里,我是宣家遗孤宣知白。

昭宁一袭男装,在密室里等我,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玩她新得的藏刀。见我进门,她动作利落地将刀收鞘,声响干脆,还特地在我眼前晃了晃,似是在炫耀。她向来惜刀如命,我只看一眼,便知那刀不错。

“你这身夜行衣穿得不错,不是该换号了。”她笑着说。

我坐下没说话,她也不恼,把一个用旧帛包着的小盒轻轻推了过来,

“杜知砚递出来的,”她自顾自说着,“皇后新春赏的一方印泥盒,她说盒子封得紧,从未启用。她怀疑里面动过手脚。”

“杜知砚递出来的,”我重复了一遍,“杜知砚”。

杜知砚的身世我是早就明了的,杜家根系本在北境,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就是兵户,她祖父和父亲都早早地在和北凉的作战中牺牲,留下几亩薄田和一些抚恤金。她叔父杜怀渊腿有些先天的残疾,却因祸得福,被免了兵役,又是个读书的料,早早就中举,在家乡做了个小官。或许是耐不住北境苦寒,杜怀渊立志要离开这个地方,终于在太后的提携下如愿以偿,代价却是做了太后家族的白手套。五年前,杜家倒台,太后落井下石,把所有的账都算在杜家头上,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我不信她心中没有恨意。我曾几次以旁人试探,始终未得回应。如今突然送出证据,不寻常。

我不准备私自决定,让昭宁把物证和杜知砚的原话带给太傅,请太傅裁夺。

次日清早,昭宁便带来了太傅的口信。

“可用”她顿了一下,“但不可尽信”。

我思忖了片刻,“可用”意味着他相信杜知砚站队的诚意,“不可尽信”意味着印泥不能作为关键物证,还需其他物证验证。

太傅从不轻言信任,也不拒绝有用之人。他的判断是“可用”,我的判断是:还不够。

我将印泥盒从帛中取出,盒身纹理温润,是难得的旧物,非制式之物,看来确是皇后私赏。封蜡完好,但边缘极薄的位置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凿痕。

我取出银针,先试泥心,纹丝不动;再试盒盖封口,银针变黑。

果然是银钩草。这味药不是毒,用量极轻时可作静神助眠之用,但藏在密封文具中,只要封得好,香气便能缓缓渗出,引人昏晕,久而生恍惚。

这种安排,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把人“送出去”时,能解释她的昏迷。能想到这一步的,只有极少数人,且必须是在“皇后既不能死,也不能活”的前提下,才会用这招。

我轻轻合上盖子,将盒子重新封好,命人送去太傅府。

黄昏,昭宁带回了太傅的口信,这次只有五个字“可用,让她去”

太傅爱徒如子,想早日让皇帝安心,但我并不在乎。

时至如今,我仍未全信,我只知她不是太后的人,且有意和我们交好,可谁能保证她没有捏着筹码两头赚钱?风声可以堵,死士可以补,最怕的是局里藏着钩,递过去的刀再转头回来割我们自己。

我按下了太傅的口信,准备再验一验她的忠心。

于是我让昭宁再下次见面时故意留下一枚镖局印信在交接信物的花盆,杜知砚是聪明人,假印信骗不了她,我不得不兵行险着,用了一枚真的印信。她若是太后党,必会把印信交给太后,她若准备两边下注,便会把这枚印信作为筹码留下,以待时机,只有交还印信才能证明她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将一只被细棉布层层包裹的铜盒轻轻放到案上,解开时我看见了那枚我亲手押出的印信——庚令,寒铁墨纹,纹路未损,连印台的干墨都未抹去。

“她没留?”

“没碰。”昭宁将一张叠得极整的地图取出,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并还来。”

信上只有一行字,如法如律,如案如据,却没有落款。

“财库地图,换印信及墨水”

我摊开地图,眼前赫然是太后家族的财库分布,遍布东南西北,不止一处:京中深巷、北境商道、乃至她旧年祖宅地底,皆藏有库银。

这些年我曾设法查过,杜怀渊倒台后,抄出的不过残银数箱,可见大头未曾现世。前线将士一日三餐要靠军中短粮凑数,冻土里生病的孩子用雪水喂药,战事吃紧,后方却把金银压在几处破宅和地窖里,舍不得动。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血气,迟早有一日会灌进这座京城,把紫宸殿吹成一座乱葬岗。

过几日是例行早朝前的准备期,宫中照例要从内外调取文墨书札、例表草案。我知道这是太傅给我的一个机会,这一次,我想亲自会会她。

地图是她的底牌,她既然亮了,我也愿意送她一张牌。

我挑了一处旧日书楼,太傅名下的藏书斋,临街而立,外人只道是供士子借阅之所,实则是清流私下交接文书的落点。酉时,天将暮未暮,斋中灯火尚温,是一处不显眼的掩护。

我提前到了,将那枚“庚令”印信与特制墨水封在木盒,压在案上。另一侧,是写给陛下的亲笔信,封口落款两个字——昭明。

她来得比我想象中还早些。

那日天光正净,晨光从屋檐斜斜照入书斋,一切都亮得过于清楚。她一袭宫中常服,颜色不深不浅,衣角绣纹极淡,不细看几乎辨不出来,站在光底下,像一道不留痕迹的影子。

我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她长得极静,像宣纸刚铺开时那种干净,没有一笔错落,书房染着香,烟雾在她身边环绕,恍惚间好似林中白鹤。左眼下方靠近颧骨处,有一枚极淡的朱砂痣,极细,若隐若现,如藏非藏。

她朝我微微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太傅说,贵处有文墨需转呈内廷。”

我没应,只将木盒推过去。她接了,转身准备告辞。

“等等,”我叫住她。

她回头,眼神平静。

我只说了两个字:“宣知白。”

她没惊讶,只略一垂眸,淡淡道:“我知道。”

语气未落,又补了一句:

“你那年在宣家厩下碰见我们。叔母病重,家里马瘸了。你听后主动递了缰绳,说——‘人命急,不兴推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春水摇摇晃

骄阳似我(下)

狩心游戏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