垦荒的汗水尚未被寒风吹透，真正的严冬便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了伊犁河谷。土地冻得梆硬，开荒工作暂时停滞，生存成了第一要务。
最现实的问题，是取暖和热水。
起初，队伍里还能靠着出发时携带和沿途收集的有限柴火，勉强烧炕、做饭，甚至奢侈地烧点热水擦洗。但柴火消耗的速度远超预期，那点库存很快见了底。
“怎么办？这样下去，一个冬天要烧掉多少木头才够？”顾边梅望着所剩无几的柴堆，眉宇间染上轻愁。男人们还能咬牙用刺骨的河水擦身，但女同志们，尤其是来了月事的，没有热水简直寸步难行。队伍里开始有人受冻感冒，咳嗽声此起彼伏。
沈屹州带着几个骨干，包括孙志强，去附近林场协调，带回的消息却不乐观——木材供应紧张，要优先保障更急需的单位。
气氛一时有些低迷。孙志强烦躁地踢着脚下的冻土块：“总不能真一个冬天不洗澡吧？人都要馊了！”
就在这当口，沈云疆遇到了她穿越以来，最私密也最无措的挑战——生理期猝不及防地来了。小腹坠胀酸痛，更让她恐慌的是，这个年代显然没有她熟悉的卫生用品。她躲在土炕的角落，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将她紧紧包裹。
细心的顾边梅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她没有多问，只是趁着其他人都出去忙活的间隙，悄悄坐到沈云疆身边，将一个柔软干净的布包塞进她手里。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慌的。”顾边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经历过苦难的沉稳和女性独有的温柔，“来，我教你。”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条叠好的、用柔软旧棉布缝成的长条，旁边还有一小布袋细细的、经过燃烧和筛检的草木灰。
“用这个，”顾边梅熟练地演示着，将草木灰小心地倒入布条中间，压实，然后缝合成一个特殊的垫子，“虽然不如城里的东西方便，但干净、吸水，勤换着点就行。第一次用可能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她的手指灵巧，动作从容，仿佛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日常活计。那平静而坦然的态度，极大地安抚了沈云疆内心的慌乱和羞耻。
“顾姐姐……谢谢你。”沈云疆的声音有些哽咽。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一切都需自力更生的环境里，这份来自女性的、隐秘而切实的关怀，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温暖人心。
“谢啥，咱们女人在外，更要互相照应。”顾边梅拍拍她的手，眼神温暖而坚定，“热水的事，也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点醒了沈云疆。她自己的困境，只是整个集体困境的一个缩影。解决热水和取暖问题，刻不容缓。
转机，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不期而至。
天光未亮，一声悠长而熟悉的“吁——”声，伴随着清脆的马铃和车轮轧过冻土的辘辘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驻地周围的寂静。这是每天清晨都会响起的“闹钟”——一辆由老马拉着的煤车，会准时从他们驻地门前的土路经过，前往更远的连队送煤。
沈云疆蜷在尚有余温的土炕上，听着那规律的声音，忽然一个激灵。她想起昨天傍晚收工时，似乎瞥见那煤车经过后，路面冻土上散落着一些黑亮的碎渣。
煤渣！
她立刻起身，裹紧棉袄冲出屋子。果然，在朦胧的晨光下，门前那条被反复碾压的土路上，零星散落着一些乌黑的煤渣子，与灰黄的冻土形成鲜明对比。她蹲下身，捡起一小块，冰凉坚硬，却是实实在在的燃料！
这时，秦朗也走了出来，看到她的动作，立刻明白了：“煤渣？好东西，热量比牛羊粪高，更耐烧。”
当沈屹州和孙志强等人被叫出来，看到沈云疆和秦朗指着地上那些黑乎乎的小颗粒时，反应各异。
“这玩意儿……能烧？”孙志强将信将疑。
“能。”秦朗肯定道，“而且，如果和咱们的牛粪、枯草混合在一起做成煤粪饼，燃烧效果会更好，持续时间更长。”
这个提议得到了支持。于是，收集队又多了一项新任务——每天清晨留意那辆煤车，捡拾路上颠簸遗落的煤渣。这成了孩子们也乐意参与的“寻宝”活动。孙志强虽然起初觉得捡“垃圾”有点丢面儿，但被沈屹州瞪了一眼后，也闷头干了起来。
当第一批掺了煤渣的混合燃料饼在空地上晾晒时，颜色更深，质地也更紧密。当晚，当这种新型燃料在灶坑里被点燃时，那火焰果然更旺、更稳定，散发出的热量也明显提升，烧开一锅水的时间缩短了不少。
孙志强守着灶坑，感受着那扑面的热浪，咧开嘴笑了，转头对正在帮忙添“煤粪饼”的沈云疆说：“小沈同志，你这眼睛可真尖！这玩意儿可比光烧粪得劲儿多了！”
沈云疆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这不过是利用了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是生存本能，也是集体智慧。
当天晚上，沈云疆终于能用顾边梅悄悄塞给她的、用新型燃料烧开的温水，清洗自己，换上了干净舒适的月事带。那温暖的水流拂过皮肤，带着煤与草燃烧后特有的、踏实的气息，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不适，也让她感到一种被这个集体、被这片土地逐渐接纳的安心。
沈屹州坐在炕沿，就着油灯的光芒，目光掠过窗外那片晾晒着混合燃料饼的空地，又落到脸色红润、眼神明亮的沈云疆身上。这个姑娘，似乎总能在困顿中看到希望，在细微处发现转机。她就像这冬日里悄然加入的一捧煤渣，让原本可能艰难晦暗的日子，变得更有力，也更温暖。
沈云疆感受到那道目光，没有回避，而是抬起头，坦然地对太爷爷笑了笑。清晨马车“咯噔咯噔”地走过和散落的煤渣，也成了这片土地上，希望与生机日日更新的象征。
小天使们！[星星眼][星星眼]
这一章我们见证了更多的智慧与温暖！从应对女性私密困境的互助，到发现煤渣、创造混合燃料，大家是不是也被这种在艰苦中积极创造的精神感动了？[亲亲][亲亲]
在那样不易的年代，每一个微小的发现和改善都如此珍贵。接下来的故事里，他们还会创造出怎样的温暖？快快评论区告诉我吧！(★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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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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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晨光拾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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