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星十分抱歉地同她解释:“不好意思啊Amy,我最近在休假,好几天没看过邮箱了,拍摄时间我是可以确认的。”
Amy在打出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提心吊胆,这会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差点以为您来不了了,万一时间协调没做好,我这份实习工作一定会泡汤的……”
姜灿星不由咋舌:“你们主编这么严格?”
Amy到底还是年轻,直愣愣的有什么说什么:“嗯,是啊,何止严格,之前我们主编说这次一定要请到智行合一的那两个大佬,结果人家时间有冲突回绝了,我现在大周末还得再找其他大佬填补空位。哎,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快点去找人了。”
姜灿星怔愣,先前听顾峦说《智人》请了叶淮让,她一直以为他是会来的,而她没有和他沟通过这件事,是怕他知道她同样被邀约之后就不去了。
所以,最终还是没机会一起吗?
她悄悄转头去看叶淮让,他似乎有所感应,放下了正在切菜的刀。
两道视线一霎相接,窗边天光落入他漆黑的眼。
姜灿星心脏剧烈一跳,慌忙低头去盯自己的膝盖:“好的Amy,那你忙吧,再见……”
“先别挂。”
清冷的嗓音与水声碰撞。
水龙头骤停,姜灿星微微诧异,转头看向他。
叶淮让拿过她的手机,语气程式化:“你好,我是叶淮让,按照原定时间我可以来。不过陈峰那边有些不确定因素,我不知道他的行程,可能需要你自行询问下。”
卧槽!怎么会?
对面的小女生默了几秒,像是不可置信一样捂嘴发出叫声:“啊啊啊,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谢谢您愿意来!太好了太感谢了!还有也谢谢……”
她在激动中顿住,有些迟疑:“也谢谢姜小姐?”
姜灿星气他不经过同意就拿她的手机,瞪眼看着他,叶淮让勾了勾唇角,闲闲回复道:“嗯,她说不用谢。”
啊啊,谁让你代替我说话了!我自己有嘴!
叶淮让挂掉电话,将手机塞回她手里,恢复面无表情,双手利落地切片五花肉:“你还要看我多久?我们的关系是合法的,没这么见不得人。”
姜灿星总算别别扭扭收回视线。
手臂不断被安森拱来拱去,她有些心烦意乱地将它捞进怀里,抿唇道:“你推掉了周一下午的会?”
“不是推掉。”叶淮让淡声:“只是推迟。”
“为什么推迟?”
“因为智行在筹备境外IPO,我增加曝光率也能提升企业形象,你觉得这个回答可以吗?”
姜灿星低头不语,过一会,又叫他:“叶淮让。”
“嗯。”他专心致志地备菜,嗓子里低低应了声,头也没转。
姜灿星不敢看他,目视前方:“……刚刚是你把我抱上料理台的,那现在是不是也应该由你抱我下来?”
叶淮让停下手头的工作,转头看她。
沉默少顷,他倒还真的伸出了手——
然而那一把拉住她手臂的力气实在不算小,姜灿星几乎一个趔趄就下了地,甚至差点兜不住安森把它掉地上。
……他根本没打算抱,他是把她给拉下来的!
姜灿星扶着台沿站稳,眼神愠怒地转头看他,叶淮让泰然自若继续干手里的活:“全世界到处都能跑,料理台这点高度就下不来。把肉全都吃了,你的腿能长好吗?”
她的气从来不持久,很快就化作委屈:“腿不一定能长好,但我的体重一定涨很多。”
姜灿星哼哼唧唧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投来的实习生简历。
一晃多年过去,她也到了能带实习记者的年纪,F卫视这些年发展迅猛,如今更是新闻界的香饽饽,来投递的学生极多,一封封邮件看过去都让她有些犯晕。
于是又摸去叶淮让的卧室,去找她的新毛衣外套。她和出差来浦市的孟妍约好了要喝下午茶。
孟妍本身也是浦市人,留学回国后因为工作原因租住在京市,高中时连洗手间都要一起去的闺蜜,如今也已多年未见了。
两人互相约定,见面前要好好拾掇拾掇。
走进叶淮让的卧室,姜灿星的第一反应是——她那间童话风格的房间果然和这里一以贯之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
从大门口到洗手间,再到卧室书房和厨房,整套房子明明都是暗沉极简的黑灰风格,却只有她那间是突兀的温馨鲜亮。
……如果他真的有过另一个前女友,那她一定是得到过他极度的偏爱吧。
姜灿星酸酸的想着,伸手推开衣橱的黑色玻璃门,忽地露出讶然神色。
宽敞的橱柜中,她的衣服鲜亮,他的衣服沉淡,可她的衣服和他的竟是一件隔一件交叉挂着的。
如同暗色调矩阵被各种颜色插入打散,整个衣橱的内景都变得柔和起来。
而旁边……就是他的贴身衣物。
这是他挂的吗?
一定是吧,安森的机械臂可没那么长。
她晕晕想着,鼻间闻到熟悉的味道,眼前仿佛有一片橙花盛开——那是柔顺剂遗留的香气。
姜灿星这才察觉,他的衣服上不再有从前那种薄荷味了,反而是她柔顺剂的馨香占据了整个橱柜,从色彩到气味,她打破了这里的平衡。
这种莫名的交缠感裹挟了姜灿星,她红着脸拿出自己的米色毛衣外套,一眨眼却看见旁边那件有些眼熟的西装。
……一切的起源。
她怔怔看着它,鬼使神差伸手去翻它的后领标牌,却发现竟然是一个M国的平价牌子——
哈,说好的十五万?
果然又被诓了……这最多一千五啊!
*
叶淮让大约用两个多小时做好了菜,刚走出厨房就接到一通电话,是董秘打来:“叶总,根据上次的决议,回购股权的事也跟陈峰谈定了,需要您现在来签字。”
叶淮让挑了挑眉:“好,可以。”陈峰这么快就答应,倒有些在他意料之外。
既然换任事实已经既定,他这样不破不立性格的人,还会做其他挣扎吗?
值得深思。
叶淮让去卧室换上衬衫,路过姜灿星的房间看到大门紧闭,出来时他拍了拍安森:“看上去她在忙,等厨房里的米饭煮好记得叫她吃饭,告诉她我有事出去一趟。”
安森“汪”了一声示意知道,转身目送叶淮让离开。
接近十二点,姜灿星眼前摆着一盘香气扑鼻,收汁浓郁的红烧肉,旁边还有两盘蔬菜和一碗米饭。
客厅依然空旷寂静,只有安森坐在桌面上看她吃饭:“宝贝,一定要吃饱哦。”
姜灿星闷闷“嗯”了一声,没精打采地叉了叉筷子,塞一块肉进嘴里。
浓油赤酱,一点也不腻,味道和林梦做的特别像,她的眼睛一霎亮起来,却又很快蔫下去。
安森问:“宝贝是不开心了吗?”
姜灿星点头:“有一点。”
“为什么呢?”
姜灿星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午饭时间没有看到叶淮让而感到失落,更气自己才和他结婚第二天就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他,这让她觉得自己在逐渐爱上另一个陌生人,而忘记了过去的叶淮让。
于是她另外找了个理由:“因为腰还是有点疼吧,他刚刚抱我的时候很用力。”
安森不说话了。
然而到了下午,同样的问题又被孟妍再问一遍:“姜灿星,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姜灿星蓦然回神,才发现服务员已经站在她旁边有一会了,她有些抱歉地点了杯热牛奶,转头问孟妍:“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孟妍撇嘴点头:“是啊,双目无神,嘴角耷拉,面色也不好。怎么,你妈虐待你啊?”
姜灿星讪讪笑了下:“我已经结婚了,我现在不住我妈那。”
“结婚?!”
孟妍震惊地看着她,一口咖啡来不及咽下去,差点呛着:“你和谁结婚啊,韩时?”
她越想越不对,迅速打开微博看热搜,结果满眼风平浪静:“难道你和他是隐婚?”
“不是……”
“不是隐婚?那怎么会没热搜?”
“不是韩时。”
姜灿星咬唇:“是你上次和我吐槽很久的叶淮让。”
室内咖啡店一派岁月静好,孟妍却感受到一阵风中凌乱。
一是为姜灿星突如其来的闪婚而震惊,二是为自己的生计——
叶淮让可是她的重要潜力客户啊,可是她那天在干什么?她竟然在和他的妻子吐槽他!
好一会,孟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郑重地抓住了姜灿星的手:“星星,你能不能帮我给你老公吹吹枕边风?”
姜灿星被“老公”这两个字猛地砸了下心弦,心神不定地问:“什么枕边风?”
她和叶淮让根本不睡在一张床上,枕边风是打算让她隔着好几堵墙去吹吗?
孟妍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在京市给你打电话那天吗?就在那天的前一个月,叶淮让这边正好有个特别关键的负责人离职,后来我拉着团队一起加班加点好几天才帮他找着适合的人选,那人顺利入职了,我也算是啃下了这个单子。”
“可能是我表现的还可以吧,没几天他这又出了一批要保密访寻的职位给到我,都是很关键的角色,甚至连HR总监这个岗位都要重新找。”
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HR总监这个位置上现在可是有人的哦,他给我的那批职位基本上都是有人在岗的。”
“什么意思?”姜灿星有些疑惑,岗位上都有人了,为什么还要再找人?
孟妍眨眨眼:“他是跳过现任HR总监直接对接我的,连行政人事这种职能岗都不放过,我看他们公司高层这是要大换血啊。这么大一笔生意,你就给他吹吹风吧,问问他让我们KS独家来做行不行?
姜灿星没有答应孟妍。
她并不懂这些门道,她只知道面临失业的人并不只是陈峰,甚至还有一批与他关联的大小高层。
一个多月前,叶淮让所说的那个董事会都还没有开。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在重新找人了吗?
他的斗争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
那么现在,叶淮让是不是就要赢了?
*
周一下午一点,姜灿星提前到了《智人》年度封面的拍摄地点,是在伦海路老厂房改造的创意中心内。
来接她的人是实习生Amy,不同于那天在电话里的恹恹沉闷,今天Amy很有活力,和姜灿星也很聊的来。
于是话题逐渐往某些她好奇的地方转移,她试探着问:“姜小姐,叶先生没跟你一起吗?”
姜灿星摇头:“我和他不从一个地方来。”
Amy摸了摸下巴:“那……一会的站位需要把您和他排在一起吗?”
姜灿星微微笑了下:“也不用,按照你们的创意来就好,我听从安排。”
进了摄影棚,姜灿星被安排在边上的座位,四周人来人往,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碌碌调试灯光和布置。
她环顾一周没找到叶淮让,正想着要不要发他个微信问问,有化妆师来打招呼:“姜小姐,你可以先跟我到化妆室去化妆。”
姜灿星起身跟着她离开。
化妆大约用去二十分钟,出来时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今次《智人》杂志邀请了十位具有年度影响力的各界名流来拍年底群封,坐在她边上的每一个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倒显得她这个不是这个总那个总的普通记者有些不合群,诸位寒暄的时候也只能坐在一边看手机。
就在这些人起身要去化妆室的时候,叶淮让和陈峰终于风尘仆仆的来了。
姜灿星原以为他会目不斜视地路过她,没想到走过她身边时,他忽然弯腰在她手心里塞入一枚银戒:“你把戒指忘家里了。”
他声音冷淡,垂眸看着她的头顶,想起在楼下时Amy说的话。
“姜小姐说不用把她和您排在一起,我想了想还是再来问问您这边的意见,这样两边对齐一下更好一些。”
叶淮让唇线紧绷:“她不想,那就不用。”
“哦……谢谢。其实我是特意把它放在衣帽间的。”姜灿星盯着戒指看了会,收拢手心将它放进口袋。
叶淮让却将它重新捏了出来,戴在她手上:“拍照时记得露出来。以后不要留我一个人戴戒指,我会觉得孤单。”
姜灿星愣然抬头看他。
原本打算过来寒暄的各界名流们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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