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恣意再也装不住了,美得嘴角要咧到后脑勺。
沈黎将昨晚没发出去的信息给他看,斜睨着他,“还不舒服吗?”
陆恣意立马摇头。
沈真好哄!比毛毛和大黄还好哄。
两人嘴角翘起的弧度如出一辙,沈黎轻咳一声,手指点点桌面,“吃饭。”
陆恣意麻溜端起碗。
面前的人欢天喜地,沈黎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暗淡。
他和这个年轻人年龄相差六岁,认识的时间很短,彼此却有着奇迹般的熟悉与合拍。
对方鲜活真诚,充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一心想要保护他,揣着满腔热忱闯入沈黎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然后毫无防备的向他亮出柔软的肚皮,但他沈黎不能只顾自己快活,必须想到后果,何况这人还不止一次救过他。
“我去洗澡。”沈黎勉强的多吃几口,才放下碗筷,快离开时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
这样的忽冷忽热很伤人,可沈黎总控制不住对他“热”。
草草洗了个澡,沈黎披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蒙蒙一片。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园子里的花早树木被吹得歪斜,卷起的落叶在空中打旋飞舞。
天空黑的浓稠,云层压得很低,月光掩藏在厚重的云层里。
滨海的天气说变就变,这场雨仿佛来的毫无预兆。
沈黎盯着窗外,忽然感到胸口发麻,呼吸困难。
狂风里,无声的闪电劈开夜空,刺眼的亮光从天边袭来,照亮屋里的陈设,也映亮沈黎放大的瞳孔。
他的脸色霎时一片雪白。
沈黎趔趄一步,险险扶住手边的柜子才没有栽到,几息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啪!”的一声,客厅亮堂起来。
沈黎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来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几乎慌不择路的推开离他最近的门。
陆恣意端着奶油小蛋糕,脚步停在原地。
沈黎推开的是客卧的门。
陆恣意心里一阵难受,沈黎在用这种方式赶他走。
但有些话他必须对沈黎说,就算弯了那也是他陆恣意的事情,沈黎不用负什么责任,也无需感到抱歉。
他相信这段友情对两个人来说都弥足珍贵,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因为那么一点可能性就疏远呢。
陆恣意从半敞的房门走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沈黎单薄的身影隐在黑暗里。
他背对着陆恣意,一只胳膊撑在书桌上,从后面看去,仿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撑在那条胳膊上,下一刻就会不堪重负的倒下。
陆恣意心疼的不行,特别想上去抱住他,看看他冷不冷,浴袍有没有系好。
他一肚子的话堵在胸腔,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才嘶哑的叫了一声,“沈黎。”
沈黎没有转身,只微微侧过脸,黑暗里能看到一节下巴精巧的轮廓。
黑暗里,陆恣意看不清他的神情,原地踟蹰着不敢上前,“我不走,方泽和王哥都是直男,你能和他们做朋友,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就算哪天我真弯了,那就说明我这辈子就应该是个弯的,两个弯的就不能做朋友吗?总之我不想和你疏远。”
沈黎的声音很低,拼命压抑心里的不适,“我不能再招惹你。”
陆恣意急死了,“你已经招惹了!你招惹了又要把我赶走,管他弯的直的,我就图你这个朋友!”
窗外风势渐渐变小,周围空气凝滞一般寂静,闪电过后,惊雷接踵而至。
沈黎身体抖了一下,迅速转过脸,低喝道:“出去!”
“什么?你怎么了?”陆恣意不相信他会这样直接了当的撵自己,甚至怀疑听错了,隐约感觉出一点不对劲,端着小蛋糕走向他,“沈黎......”
沈黎挥开想要拉住他的手,声音变得急促,“出去!”
陆恣意手里的盘子被打翻,小蛋糕滚落一地,沾着奶油的草莓尖尖滚落在地,地毯上染上了污迹。
陆恣意也来了脾气,他本就是个大少爷,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想巴结的人数不胜数,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四过?
“走就走!”陆恣意对着沈黎的背影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窝了满肚子火,气哼哼的冲出大门。
*
刚跑出庄园的门,又是一声雷。
陆恣意不舍得对沈黎发脾气,就冲着老天爷撒气,冲着打雷的方向比中指。
咔嚓——!
老天爷又劈下一道雷,比刚刚那声更迅猛。
陆恣意登时老实了。
一个、两个他都惹不起,又实在气不过,只在心里逼逼赖赖,想着怎么找老天奶告状。
他也不看路,无头苍蝇一样凭本能乱跑,居然跑到了买包子的地方。
德福楼晚上的生意比早上还好,卖包子的窗口改成卖烤鸭,这种天气还有人在窗口前排队。
以前买包子的时候,陆恣意听一起排队的大爷大妈说过,这里的烤鸭才是一绝。
橱窗里,挂起来的烤鸭外皮金黄酥脆,肥美诱人。
卖烤鸭的师傅问排队的顾客,“要哪种?”
那顾客说是专门慕名而来的游客,问师傅能不能介绍一下。
胖师傅乐呵呵的介绍,“德福楼秘制的配方做出来的口味偏甜,喜欢辣口的可以买刷辣油烤的,还有带芝麻的。”
陆恣意想也没想,直接站到队伍后面,掏出手机,翻到沈黎的号码,在拨打前的一刻又停下。
干嘛呢?
都被人撵出来还想着问人吃什么口味!
陆恣意气鼓鼓的坐到窗口旁的木阶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发愣。
周围气压很低,远处时不时有闪电亮起,老天仿佛在积蓄力气,要下一场痛快的大雨。
陆恣意心里堵得慌,也不想动弹,于是拨通了钟巡的电话。
钟巡秒接,开口就是老怨夫,“哎呦喂!陆大少爷,你终于想起我苦守寒窑的钟宝钏啦?”
陆恣意骂了句滚,就再没说话。
他们从小一块长起来的,对方撅撅屁、股就知道是怎么个事儿。
“嗯~~?”钟巡在电话里拉了个长音,肯定道:“你有情况。”
陆恣意忍不住向好友控诉,“你说他怎么这样!”
这句话没头没尾,钟巡问:“谁啊?沈黎啊?”
陆恣意嗯了一声。
钟巡一直听说沈黎脾气阴晴不定,下手还黑,生怕陆恣意年纪小,在他那边吃亏,说出的话带出了火气,“他欺负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意思是要为陆恣意撑腰,在荣港这一亩三分地,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
钟离发火,陆恣意反而冷静下来。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沈黎为他着想。
陆恣意雷声大雨点小,态度和现在的天气有一拼,“没有,沈黎从不随便欺负人,就是,就是吧,我烤的小蛋糕,他不吃,还给打翻了。”
钟巡一阵无语,听他开始那个委屈劲儿,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他不是特意打翻的,当时是不小心。”陆恣意如是补充,
钟巡想爆粗口,原来就这么点鸡毛蒜皮,这是找他来诉苦,还是来向他这条单身狗炫耀!
钟巡:“早说你不要和他搅合在一块,你赶紧回来,咱俩开游艇出去海钓!”
陆恣意心里没着没落的,不太想去,但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又无处可去,犹豫着不说话。
据说和朋友一起讲五分钟坏话,效果约等于两小时心理咨询。
钟巡心里并不情愿讲别人的坏话,为了哥们还是打破自己的原则,“别生气了,沈黎有什么好的,人家都说他脸长得好,我看也就那样,一,一般!”
这话说完,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下来。
“兄弟!”陆恣意的语气是如此惊讶,“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也不必说如此亏心的话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沈黎的脸是真的好看!”
钟巡揉胸口,良心真的痛,他是个视力正常,审美正常的成年人,怎么会分不清美丑。
“是啊。”钟巡放弃嘴硬,跟着附和,“身段也一绝。”
“我说你一天天的往哪儿看呢!还海钓,海钓什么海钓!你看看这鬼天气,谁要和你海钓!”陆恣意本来找哥们安慰自己,结果更生气了。
他掏出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一边和钟巡打电话,一边打开手机相册。
照片里的沈黎坐在藤椅上,抱着半树茶花,看向镜头,脸上的笑意浅淡明媚。
里面的人多温柔啊,那会儿为了早上赖床,总朝他撒娇。
陆恣意心里越看越难受,他总共就这么一张照片,赶紧备份保存起来,万一哪天手机丢了,这张照片就没了。
陆恣意心里气沈黎冲他发脾气,手上却给沈黎那一张照片建立了单独的文件夹,给文件夹取名“AA草莓尖尖”
钟巡自认选错了安慰人的方式,背后说人坏话,被骂是应该的,他也不还嘴,闲扯说:“这天气真是的,又是打雷,又是闪电,一会儿肯定下大雨,怪吓人的,你在哪儿呢?”
陆恣意忽然坐直身体,仿佛在混沌中抓到一丝清明的线索,“你说什么?”
“我说一会儿肯定下雨,你在哪儿呢?”钟巡话落,半天没听到动静,“喂?喂喂?!陆恣意?陆哥?”
“挂了!”陆恣意电话拿在手里,起身向庄园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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