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叶沙还盯着画面里那些西装革履从会所里出入的人，对照着姑娘们说的时间线，一个一个检查。
江陌北打着哈欠，端来两杯咖啡，“冰美式。”
“嗯。”
“我刚才已经让大小王回去了。她俩没必要在这耗着。”
“嗯。”
江陌北按下电脑屏幕，“别看了。你都看几个小时了？这些人渣，当着人都道貌岸然的，你看不出什么来。你也回去吧，我在这等KB消息。”
“不用。”
“回去洗个澡睡会儿，你现在跟海边渔民晒的咸鱼干一个味儿。”
“你这没地方冲凉？”叶沙伸了个懒腰，狠狠灌了几口咖啡。
“后面有健身房、浴室、休息室，还有医务室。我雇的那两个女护士，可漂亮了。”
叶沙白了她一眼，指了指电脑，“你这语气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哎，你别疯狗乱咬人啊。你现在就是看谁都是混蛋。不过，你还真提醒我了。下个月我都给换成男护士，说不定她们更高兴了呢。”
叶沙一口干了杯子里的咖啡站起身，“浴室在哪儿？大小王穿的那种衣服裤子你肯定还有很多，给我拿两套。”
“歪，你也可以回家洗澡换衣服。喂，你不会赖在我这儿吧？”
叶沙指着右手一道门，“是不是这边？你现在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晚？请神容易送神难。”
“左边，左边出去直走，右拐。”
叶沙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休息室的按摩椅里，看着天花板想睡一会儿。可是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停不下，她坐起来回到前面厂房。
江陌北躺在沙发上打盹。
叶沙站在她面前，江陌北惊醒，看了一眼手表，“这特么几点了，你不睡我还想睡会儿呢。”
“你昨天下午说，九口能让塞拉参与那么多事，一定会查清她背景和周围所有人。”
“嗯，对啊。怎么了？”
“塞拉只是他所谓‘演艺公司签约的女舞者’，而且六年前就不跳了。她还参与了什么？”
江陌北坐起来，用手胡撸着脸和碎发，“塞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叶沙在她旁边坐下，“你说吧，我能接受。”
江陌北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是我，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我最恨背后说人坏话，尤其是说一个已经不在的人。可是，偏偏是我。”
叶沙不接话，等着。
“塞拉会按照九口的要求招待那些需要拉拢的商人或者政客。还会按照这些变态的要求帮他们选人。有人喜欢□□，有人喜欢翘臀，有人喜欢光溜溜没毛没发育的那种初中生身材，这都是些常规要求。还有人要孕妇，而且得是怀孕八个月以上的。还有至少六人以上的群体Party，所有去的姑娘都戴着眼罩、耳机，听不见看不见，趴在一个巨大圆形桌上，双手向前被绑在桌上，她们无法拒绝或者离开，她们也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自己到底被多少人……”
叶沙攥着拳，指节越来越白。
“她们会说这些姑娘都是自愿的。是的，她们不是被绑架去的，她们是收了比平时高三倍的钱，知道去玩，去HIGH,要‘招待’客人。可是她们并不真的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塞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单纯可爱善良……塞拉被剥削，可也帮九口剥削其他姑娘。”
“觅璃那个妖女，手段还要更下作。她还会介绍公司里那些姑娘给这些人渣，不同意就拿事业、前途、名声，甚至威胁她家里人的安全……”
叶沙说：“塞拉跟我说她‘退出’的这六年，仍然在做这些？”
沙发边上有一瓶昨天晚上喝剩的苏打水，江陌北拿起来，灌了两口，靠在沙发背上，没说话。
叶沙明白了，“所以，我回来后，塞拉是不是拒绝再继续做这些事情，被灭口了？”
江陌北说，“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刚才也一直在想，总觉得九口不至于此，他对塞拉还是不一样，更不会在自己的会所里动手。九口这些年钱挣够了一直在洗白生意，洗白自己，比起利益，他现在更在乎名声。”
叶沙靠到沙发背上，看着空荡荡的厂房天顶，“我只是有些难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怕你因此嫌弃她，怕你离开她。塞拉多爱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她难道不清楚，我不会因为这些离开她。”
“不确定，也不敢冒险。我刚才都不确定你听到实情会怎么样，搞得我一后背冷汗。”
“你怕个屁啊。我还能为了这事儿怎么样你？”
“怕你冲出去发疯。大小王又不在，我可拦不住你，总不能开枪吧。”江陌北叹口气，“塞拉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她当初并没有什么选择，可一旦踏进来，不变成掠食者，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明白。就像我上战场，不杀人就会被杀。”
“明白就好，快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会发生什么，还不一定呢。”
“嗯。”叶沙挪到旁边沙发躺下，“你呢，你们这些年怎么样？”
“你知道海洋里有一种领航鱼，会跟在鲨鱼前后左右，捡食碎肉。有时也给鲨鱼清除一些寄生虫。”
“嗯，共生关系。”
“我们现在就是这种领航鱼，跟在九口这条鲨鱼的周围。谁比谁也高尚不了多少。”
“高尚？有什么用？活下来才最重要。”叶沙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沙发上，“塞拉应该跟我说实话的，或许她现在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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