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小意十三岁,已经从国际学校的小学部升到了初中部。
明天是梦初的休息日,她下班后来到酒吧。这里离别墅区不远,平价,没有花里胡哨的调酒,没有游客。别墅区的安保和保镖都经常出入这里。
周一晚上客人不多,老板都会在这天给梦初留一个卡座。
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梦初独自在卡座已经喝完了一整瓶的灰雁伏特加,靠在沙发背上快睡着了,听见旁边有人提到了叶沙的名字。
梦初喝了半杯已经不冰的冰水,努力想听清她们在聊什么。
“叶沙回来休假了。我问她了,她说补助是按天计算的。我算了算,每个月至少这个数。”
“五万?美金?卧槽,我都想去了。”
“那是挺高的。不过,很危险吧?”
“如果牺牲了,还有五百多万的抚恤金,够一家人后半生的生活了。”
“叶沙又没成家,干嘛拼了这条命去当佣兵?死了这钱要给谁啊?”
“你不知道吗?她是塞拉的女朋友。想挣够了两个人远走高飞。”
“塞拉?就是……”说话的人放低声音,“就是赌场那个跳脱衣舞的?”
“塞拉想远走高飞?那得等到她变老变胖变丑,九口先生觉得她没有价值了才能走。”
“我听说,九口先生就是知道她俩这样想,才故意把叶沙调去当佣兵的。死了更好,没死她俩聚少离多,迟早也是分手。”
“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吗?三年前,叶沙退伍回来。塞拉就跟那老头子提过不想跳了。那老头子当时没说什么。紧接着就有海外的佣兵组织联系了江陌北说要招人,江陌北问公司里谁想去挣钱。偏偏叶沙那个死心眼去了,一心想着多挣钱跟塞拉退休。你说这是不是阴谋?”
“叶沙是自己主动去的啊。”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海外佣兵组织联系江陌北,她怎么去?”
……
梦初心想,难怪一直没有见过小意说的这个叶沙,原来是去海外了。
梦初送小意去学校的路上说起了这件事,“你之前问过的那个叶沙,去海外当佣兵了。”
“佣兵是什么?”
“就是一种武装组织,中立、没有政治立场。在全球招募各国国籍的士兵。帮各国政府或者个人完成一些……事情。也帮一些弱小国家平复局部冲突。”
“哦?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很危险,随时丧命的活儿。也干脏事儿,绑架或者护送人质。不是家里极困难的,都不会去。”
“叶沙缺钱?”
“好像是,为了女朋友。”
“女朋友?她是女的,怎么会有女朋友?”
梦初说:“这世界上呢有很多种人,异性恋、同性恋、泛性恋、性别倒错……总之,很多种。叶沙就是同性恋,她是女性也喜欢女性。”
“她女朋友是谁?你认识吗?”
“你应该见过,叫塞拉。有宴请的时候,来过会所很多次。”
“塞拉,我知道她,有点黑,一头卷发,很漂亮。”
“对。”
“对了,我们学校女子足球队的队长就有女朋友,大家都叫她们俩是‘该死的同性恋’,还取笑和欺负她们两个。不过那个踢足球的很厉害,谁欺负她们,她就打回去。经常被罚站或者罚跑圈。”
“你也欺负她们了?”
“我没有。我是,我是佣兵。”
“嗯?”
“中立,没有政治立场。”
梦初笑,“在学校也没有人欺负你吧?”
“谁敢?我可是武装组织。”
“现学现卖。”
“真的。你每天往学校门口一站,都不知道多拉风。她们都可羡慕我了。嫌自己家是保姆来接太丢人。”
梦初就像是小意的姐姐,甚至妈妈,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都会跟她聊天。
“大梦,你缺钱么?”
“为什么问这个?”
“你要是缺就告诉我,我跟九口先生说给你涨薪。”
“谢谢你喽,我不缺。”
“那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都没有。”
“所以,你不会去当佣兵对吧?”
“不会。”梦初这才明白,她是要说这个。
“那我就放心了。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梦初心里一沉,这孩子跟她似乎产生了什么羁绊。这种感情牵扯是很危险的……她故意说,“我走了,也会有其他保镖每天接送、保护你,一样的。”
小意突然就红了眼睛,“一样?当然不一样。所以,在你眼里我跟你要服务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梦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知道要如何理解这个才十三岁小女孩的感情。
小意小声嘟囔,“没事。就算在你眼里一样,在我眼里是不一样的就行了。”
梦初一路都不敢再看后视镜,沉默着把车开到学校门口,下车,拉开后排车门。
小意以前每次都会在校门口再回头,很大声跟她说,“拜拜”或者“下午见”。
这次,小意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径直走进了学校,没有回头。
当天中午,梦初接到学校的电话,说具何意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餐以后吐了两次,老师已经在送她去圣何塞国际医院的路上了,让具何意家里赶紧去一个人。
梦初放下电话就往医院赶。
小意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手上挂着点滴。
老师说:“医生给洗了胃,说是食物中毒。但是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需要留院观察。住院和治疗的费用学校都会承担,如果后续……”
梦初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觉得九口家缺这点治疗费吗?等起诉书吧。”
老师有些尴尬,这些学生,非富即贵,一个都惹不起,说不定能把学校直接告到关停,“我们已经让食堂把中午所有食材都送食品安全局检验了。校长也马上会赶过来。是我们的责任绝对不会推脱。还请九口先生手下留情。”
梦初不再理他,而是直接走进病房。
小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梦初,把头扭到一边,“接阿蒂来。”
“你屋里的女佣?你不是最讨厌她?”
“那我也不要你照顾,你只是个保镖。”
梦初想说什么,咬了咬后槽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再靠近病床,“好。我现在去接她来。”她转身出去。
小意把床头的塑料水杯扔了过去,砸在门上,水洒的到处都是。
梦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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