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刚过,沿街商铺早已纷纷闭店,道路安静的出奇。
雨水顺着屋檐断断续续的滴落,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尘土的气息,在这个初冬季节,无孔不入的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街道两旁年久失修的路灯有一个没一个的随意亮着,好像随时准备罢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匆忙的脚步让这座看上去有些寂寥的城市肉眼可见的更加冷清。
路口拐出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巷子深处是一家酒吧,藏着女人和毒品。
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看起来大哥人物的男人朝路边排水口吐了口唾沫,踩着水洼跌跌撞撞的告别手下,脚下有些不稳。
拐过街角,找到了路边仅停的一辆灰色轿车,男人关上车门,一个重重的酒嗝后吐出浓浓的酒气,呛人的气味瞬间充斥了车内本就不大的空间。
咬上一支烟,低头笨拙的在裤兜里摸着打火机,余光瞥见后视镜中,后座幽幽抬起一双眼睛……
“……你!”
他没来得及喊出第二个字,鼻底猛然飘来一股浓烈的皮革味道,下一秒,口鼻便被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死死捂住,胸腔瞬间被窒息包围。
没等他做出反应,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贴着脖子从左往右深深划过,没有一丝犹豫。
那只手像是把他钉在了座椅上,仁慈的给了他短暂的两秒去认真感受自己的死亡。
他听见了气管被切断的声音,冰凉的刀刃划断舌骨,浓稠温热的暗红色液体从大动脉喷溅而出,脸上传来血液还没来得及冷却的体温,猩红便糊满了整块挡风玻璃。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血喷出去一米多远,映红了整个加市的夜,还有后视镜里那双冰冷漂亮的眼睛。
半晌,确定这人彻底没了气息,那手在黑暗中将布满血迹的军刀在裤腿上蹭了蹭,向前微微一探身,月光映照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他捡起掉落在座椅上的打火机,拿在手里瞧了两眼,放回了尸体的外衣口袋里,
“下辈子别随地吐痰,真没素质……”
……
SVIP房间外,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左右伫立着,头戴耳麦,抱手警惕。
屋里的男人**身体泡在温热的水池里,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的一条白色浴巾□□,两条布满纹身的健壮有力的胳膊搭在水池边,好似在闭目养神。
男人不老,身材练的跟年轻小伙子没两样,黝黑的前胸后背布满大大小小数十处伤口,却已然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白发。
就像一只征战草原霸气的狮王,那是属于他的荣誉勋章。
房门未经问询“啪嗒”一声被打开,陈枭闭眼静静听着……
没人说话,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微微一笑,很满意。
这是南乔训练多年的结果。
“他在断气之前,有没有说什么?”他缓缓睁眼,掬了一捧水抹掉脸上渗出的细汗。
来人没说话,只是将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袋子抬手扔到水池边。
袋子里装着一截成年男人的右手拇指,指头断口切面整齐,出血量不多,说明下刀的人又快又狠。
拇指上还戴着主人生前的一枚刻着蛇头的圆形戒指,只是少量的血液渗进了缝隙里,让原本墨绿的颜色此时看上去深的发黑。
“我记得任务里,不包括让他留遗言吧。”少年悠悠开口。
陈枭扭头瞥了一眼那袋子,被少年的话逗笑了,咬了支雪茄进嘴里,话语里带了几分面对“小孩”的无奈,
“臭小子,还怪起我来了……行了,回去好好洗个澡。对了,明晚帮里的聚会,记得来。”
“知道了。”
九年前那个下暴雨的晚上,陈枭在巷子里捡到了这孩子,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踮着小小的个子拼命想从垃圾桶里掏出点什么。
那晚的雨很大,临近冬天,气温骤降,在饿死和冻死之间,他选择了这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男人。
陈枭用一袋面包把他带上了车,给了他一个以血和死亡组建而成的家。
他花重金培养他。在外,他是铲除阻碍的清道夫,在内,他是极道一把手的干儿子。
他有绝对的权力自由,也不听命于帮里任何一个人,除了陈枭。
烟刚点上吸了一口,短暂的刹车声后,地下车库一辆黑色奥迪上迎面下来一个人,南乔抬眼瞥见那人锁好车子朝自己的方向过来,顿时一阵烦,暗骂怎么每次都能碰上这死装男。
“刚接到电话,听说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不错,老大夸你了?”
南乔垂眼并不想搭理他,埋头抽着烟,自顾自往不远处一辆杜卡迪走去。
“……不容易啊,难得你还有点用处。”
这人是极道东堂堂主,单炀。
单炀好像一直都很狂,从南乔认识他那天起就这样。
帮里老人都说,他带了几分陈枭年轻时候的胆魄,恰好他手下的东堂也是老大最得力的一个部门,要不是那张脸跟陈枭实在没半点基因连接,南乔都快怀疑这人多少沾点“私生子”。
南乔也不记得“死装男”这外号是什么时候起的,肯定是某天脑子一闪灵光乍现有感而发,不过这三个字完完全全概括了单炀从内到外一系列特质。
单炀总喜欢穿一件黑色皮衣,身形相比南乔高出不少,左耳垂处一颗小小的钻石低调的隐藏在鬓角的碎发里,抬手间,右手手背的六芒星纹身又张扬的要死。
他面部消瘦,下颌线却刀削似的清晰又硬朗,眼眶深深凹于眉骨之下,乍一看也算得上是人模狗样。
不过那又长又密的睫毛都盖不住的万年不变的下三白,和那一副看谁都不想**的死妈脸,在南乔眼里,人模狗样也就剩个狗。
南乔没好气抬起眼皮,懒洋洋的:“东区场子搞毒的人到现在都没抓到,老大头疼的很。都火烧□□了……单堂主你好像很闲嘛?”
对面的人喉咙一哽,这死小孩,说话从来就没好听过。
“我东堂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语毕又忍不住斜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男生,“还有,叫哥。没大没小……”
南乔灭了烟,摘掉还有些湿润的黑色鸭舌帽,顺了两把头顶因为淋雨有些炸毛的头发,话里多少带点不服气:
“轮不到我操心……啊对~不过就是几个外地人,偷摸在你地盘散了个把月的货都没被发现而已~东堂手底下那么多生意要管,这种小事当然顾不过来啦~”
他眯缝起双眼,嗤了声:“嘁……你说但凡你有点用,还会轮到我帮你善后吗?单堂主~”
语毕,无力的抬眸朝人微微一笑,一时竟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撒娇。
南乔长的很漂亮,这是帮里上下公认的。
他的身材在男人堆里算纤细一类,细碎的刘海长到有点扎眼睛,一双丹凤眼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把人魂勾走。鼻梁窄小,皮肤白皙,杏粉色的嘴唇不算饱满,面无表情时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好像永远都藏着勾引的笑。
单炀看着那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心神好像被什么卷了进去,大脑一时一片空白。
紧了紧拳头,他为自己的走神感到略微有些尴尬,不着痕迹的别过了头。
“既然你这么有意见,直接跟老大说不就好了,又没人求着你干这些……还要,下次复命前麻烦先把身上的血洗干净,十米外都能闻到你身上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小崽子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吹着口哨甩着车钥匙,撞开单炀的肩膀嚣张离去,他才懒得跟这人费口水,
“好的单堂主~就你他妈的爱干净,操……”
他终于搞清楚自己对单炀那种厌恶从何而来。
都是出来混的,谁手上没沾点脏东西,他倒还高贵的嫌弃上了?!
又当又立的死样子,真以为自己出淤泥不染了?
都是当狗卖命,凭什么他就是最高贵的那条!
狗?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那只黑色杜宾,想象着单炀脖子套上狗链子的样子,忽然笑了。
单炀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这小东西心里被脑补成了什么离谱的样子,冷声重复道:
“说多少遍了,叫哥……”
南乔笑完感觉心情好了不少,背身朝杜宾竖了个中指,
“哥你老母,再逼逼弄死你。”
——
极道总部顶层会客厅,单炀刚到门口,就见自家那两个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瘟神门神似的杵那儿。
“老大。”
他没在意那对双胞胎,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今天是南乔任务的日子,按照惯例,老大会有后续交代。
陈枭刚泡完澡,换了身舒适的老头装靠在沙发里,半点看不出□□老大的样子。
助手沏好一壶茶,识相的离开了房间。
“南乔已经替你解决掉了最麻烦的那部分,后面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单炀自打进了房间一直半低着头,这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打心底敬重陈枭。
“我已经查过了,叶擎手底的场子,除了当初老大给他的,那帮人为了扩大他走毒的地盘,额外还有两个酒吧和一家酒店。现在叶擎刚死,底下的堂口正一团乱。”
他抬起上目线,目光冰冷,
“老大放心,天亮之前,我会全部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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