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认床是真的,但并不是全部。
这是南乔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少了郊区安静得只能听见的虫鸣,和那一整墙吃饭的家伙,他总觉得空落落的。
单炀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洗完澡进了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这孙子真是有人性但不多,仁慈的拿了条毛毯给他,就把“客人”丢在了客厅,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声吵得南乔睡不着,他都已经不记得,自从断诊断药之后,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门外的不明声响惊醒了卧室里已经睡熟的人,一看手机,凌晨三点。
几乎是瞬间的翻身下床,摸出枕头底下的枪,常年的敏锐和警惕让刚得到片刻休息的神经立马又绷了起来。
打开房门那一刻,那个熟悉的声音也同时在客厅懒洋洋的响了起来:
“放轻松……很容易猝死的,老年人。”
居然把这小屁孩给忘了……
单炀猛然呼出一口气,忽然松懈下来,把枪別回了腰后,困倦又再次涌了上来。
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边,看着这个不开灯的人在厨房各个储物柜里上下翻找,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
“你知道我起床了?”
他自认为动作已经非常轻了。
南乔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两瓶酒再也没有其他,干净的像新买的一样,小脸一垮,无比失落。
他头也不回的指指耳朵,
“很灵的~”
冷白的光线映照在他脸上,直到冰箱门被丧气的关上。
“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帮里最有钱的单堂主背地里居然过的这么穷酸……”
“干什么,饿了?”
“废话!晚上就吃了几块水果喝了两杯酒,给我饿得睡不着。我还在长身体呢……”
他极力控诉着这人,在自己还没吃饱的时候就强行给自己拉走。
不出意外,单炀狠狠白了他一眼,
“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走到沙发边摁亮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漆黑的屋子这才有了光亮,回过头发现,这人居然没穿衣服……
“你——”
只见这人半裸着上身,宽肩窄腰肤白胜雪,多年的训练给了他一身漂亮且流畅的肌肉,浑身上下仿佛没有一寸多余的地方。
而下身也仅穿着白天那条深色运动裤,有些宽松的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人鱼线上,腰腹肌肉线条勾引似的藏进裤子里,只留下若隐若现的白色裤边……
南乔捕捉到了男人暗沉却在一瞬间避开的目光,努努嘴,
“白天的衣服脏了我没衣服换。再说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单炀当然不介意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光膀子,帮里一群大老爷们儿,没事组团泡个澡也是常有的事,都不会让他有任何不良反应。
只是今天猛的见到南乔不穿衣服的样子……
昨晚在停车场,这小家伙那半撒娇半勾引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不良反应倒是说不上,不过“反应”嘛……
察觉到某处正有“起立”的趋势,单炀只觉脸一热,刚要转身避开,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你这什么表情?真害羞了?”
那张漂亮的脸就这样近距离出现在了眼前,带着温热的呼吸和略有些冰凉的体温,跟自己相同的洗发水味道随着两人间骤然缩短的距离隐隐钻入鼻底,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身上,有与自己同样的味道,就好像,他们本为一体。
“离我远点……臭死了。”
进屋取了件浅灰色卫衣,套南乔身上有些大了,不过他好像挺喜欢,耷拉着长长的袖子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看着单炀翻出几样厨具摆开架势,掌根一撑坐上了料理台。
“只有泡面了,多的没有。”
“我想加个蛋。”
“……”
刚撕开调料包,单炀疲惫的脸上肉眼可见又多了一丝无语,歪过头问,
“你看家里有吗?冰箱你不都翻过了?”
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要不是老大的命令,真想把这小子从窗户扔出去……
锅里的水还得有会儿才能开,被这么一闹,单堂主也没了困意,从冰箱里铲了点冰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暗暗的厨房里只有抽油烟机的灯小范围亮着,南乔有些娇小的个子小孩儿似的坐在锅旁,没穿鞋的脚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垂眸盯着杯子里的黄色液体,眼神空空的。
“我记得以前你不爱喝酒啊,”
单炀放下酒杯,靠着他对面的岛台点了支烟,眼神缓缓移到了南乔握着杯子的手指,
“转性了?”
从前南乔是不爱喝酒,他讨厌酒精酸苦的味道,以及喝醉之后吐的死去活来的感觉。
不过,断药之后,总得找别的方式来发泄点什么。
“怎么,长大了不行啊?……”
他“嘁”了一声,咕嘟咕嘟几大口,把洋酒喝出了啤酒的气势。
“诶,你说……那些又不喝酒又不抽烟的人,他们烦躁得想炸掉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是靠什么发泄的?”
他把杯子举到灯下,明晃晃的暖灯融进液体透过玻璃,美得像一场幻觉。
晕乎乎的望着杯里的酒,少年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疯,又好像带着些落魄。
“他们可能也想像我一样……可他们没有机会!也没这个胆子~”
酒精上头,南乔感觉整个人像坐在一团棉花里,连骨头都变得软塌塌的。
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巴,他朝站在对面的男人凑近了些,半眯缝起漂亮的眼睛,好像想要把人看清楚。
“有多少个人了?……20个?哈哈哈……还是30个?你、你快帮我数数……”
眼看这人快从台面上一头栽下来,单炀堵到他跟前,拿身体挡了一把,笑得有点无奈,
“傻逼吧你,自己杀过多少人自己心里没数啊?”
这人个子高,刚好够南乔把脑袋靠到他胸口,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靠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听到单炀骂他,笑得肩膀直抖。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你知道吗?每!一!次!当我看着那些人在我面前慢慢没有了呼吸,胸口不再起伏,连瞳孔都跟着涣散……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他妈的!他们在我的身体里重生了!我容纳了他们所有人~”
他突然直立起身体,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醉酒后的脸透着淡淡的粉,神情如痴如醉。
单炀静静看着这小屁孩把剩下的大半杯酒一口气倒进嘴里,眉头随着暗下去的目色也不自觉微微簇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阻止。
“你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面饼放进锅里,沸腾的水汽这才暂时平息,单炀插着裤兜,右手拿筷子不紧不慢的将线团一样的面条搅开,已经不再清澈的水很快又再次沸腾起来。
“有没有忌口的,辣椒油要放吗?”
他不想继续谈论刚才那个话题。
南乔慢悠悠的扭过头,看上去脑子有点跟不上动作,“当然要!给我全放了!”
脑残……
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当这个保姆,但看到这小屁孩原形毕露的样子,单炀发现,咬咬牙也还能忍。
各种调料一下锅,原本奶白的面汤一下变得红亮油汪的,旁边的人已经等不及,伸脑袋看了好几回。
“那……以前这种时候,你都在家干什么?”
橱柜里虽说什么都有,但单炀几乎没在家做过饭,厨房的唯一用途也就仅限于煮个泡面了,这会儿光是找个合适的碗都翻了好半天,心里一烦恨不得直接让人端锅吃拉倒。
南乔宝宝端着他的空杯子一下从台面蹦下来,脚下有些不稳的又要往冰箱去,
“你说之前被‘软禁’?”
他把这种“因为害怕暴露所以被动在家好久不能出门”的情况称为“软禁”。
“软禁?!”
其实这个词并不准确,“软禁”是指在正常的生活环境中被监视起来,不允许自由行动,这种一般伴随着“被动”。
而南乔的情况,或许用“主动”的画地为牢更合适。
他眯起眼睛,想着想着又傻乎乎笑了,眼睛弯弯的。
“睡觉,等吃饭,实在无聊了再做些简单的训练。”
“就这样?”
虽然跟自己预想的也差不多,不过从南乔嘴里说出来,单炀依然觉得,这怎么听都跟“坐牢”一个意思。
“就这样啊!那不然还能干什么?是有人能来找我烫火锅还是我写张申请表老大就能放我出去飙车?搞笑……”
趁着单炀顾锅里的功夫,南乔已经慢悠悠摸到了冰箱边。
今天这酒好像怎么都喝不够似的,明明在NIN也喝了不少,这会儿还是觉得胸口有火在烧。
打开冰箱门的那一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穿过他的腰侧,用力一拢,将小小的个子环到了自己身边。
南乔顿时有点天旋地转那意思,正想骂娘,低头看见了那人手背的六芒星纹身,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立马从背靠的胸膛传来:
“面好了,想在哪吃。”
煮泡面这活儿没什么难度,各种东西一锅炖,端上桌再怎么也有模有样的,南乔宝宝盘腿坐到沙发前的小茶几旁,单炀已经把碗端到了他面前。
“卧槽,太香了……”
不知道是饿到极致泡面太香,还是喝酒上头的缘故,小屁孩儿竟然拿筷子的手居然都有些不稳,挑起面条着急忙慌猛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一脸满足。
坐在一旁的单炀不觉有些好笑,这人吃个泡面怎么都能像饿了八辈子一样。
他给他倒了杯白水放到旁边,
“每天都过这种日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
“你说失手?”
他也是没想到,小屁孩儿吃着饭接话还能这么快,
“当然想过啊!”
南乔没抬头,埋头专心吸溜着,声音有点闷,
“从概率学来说,任务成功的几率是50%。开什么玩笑……在我这里,没有50%,保持在100%就好了嘛!很简单的~退一万步讲!要如果真哪天运气不好……”
他忽然停下筷子抬头看向单炀,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老子做鬼也会带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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