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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去三

时值五月,正是雪山雪莲开花的时节。

雪山上寒风料峭,万里冰封。

万丈高的悬崖,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茫茫银白色之中,一白一青两条人影在天寒地冻的风雪中缓缓逆行。

李凤迤换回白衣,也没有易容,阿舟仍是一袭青衣,玉制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容,他紧跟着李凤迤,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冰冷蚀骨,他担心李凤迤未好透的身体无法抵御如此的寒冷。

但李凤迤却从不肯示弱,说什么只有雪莲才能救那个人就不顾一切上山了。

阿舟压根不清楚他想救的人是谁。

李凤迤是个怪人,彻头彻尾的怪人。

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半年来,他愈发看不透此人。

几年来他一直被魔障困扰,终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人世,却被李凤迤所救,他说他会带自己回到原来的生活,事实上却是豁去性命为自己解除魔障,结果他快好了,李凤迤自己却连内力也赔了进去,每次李凤迤以内力压制他的魔障之后,就会病好一阵子,而当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于是乎他只好舍命陪君子,李凤迤想去哪儿他就陪着他去哪儿,免得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小命给玩丢了。

另一方面,不知为何他还对毒有相当精深的了解,却从未见他用来杀人,大多是救人,当然还有一些诸如先前酒楼里的那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除此之外,李凤迤喜欢大江南北四处跑,一不注意就溜去集市上乱花钱买一些无用的小玩意儿,这个人有时候满腹经纶,有时候又像是个从未出过门的乡下人,疯起来像个孩童,让阿舟头疼不已。

这次更是要不得,来到这种杳无人迹的冰天雪地里,阿舟看着眼前被大风雪遮盖的瘦削背影,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蓦地,就见李凤迤猛地提气,脚尖在突出的石块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飞窜上去,快得根本看不清。

阿舟急忙跟上去。

那是一片高地,就见李凤迤白色的身影伏在雪地之上拼命咳嗽,大片大片的血在白雪上不断化开来,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但随即,有一股异常清冽的香气将血腥味覆盖,它似混合着冰雪的味道,又像是它本身就散发出冰雪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浓郁的腥味。

“不要过来。”李凤迤边咳边道,阿舟脚步倏停,因为他很快看见李凤迤身边一抹绮丽的暗红色倏地隐没,再悄悄探出脑袋来。

那是一条极粗壮的蛇,披着暗红色的细纹,吐着猩红的舌头,护着寒风中那朵洁白的雪莲。

花叶含着雪色,优雅高贵,在如此寒冷的气候中,遗世孤立。

蛇看起来凶狠,却偏是不敢靠近李凤迤。

“……咳,算你聪明,知道离我远一点……”李凤迤拭着嘴角的血迹断断续续地说着:“若非你守着雪莲,我还真想喝一点你的血……我可是冻坏了……”他扶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见他走得踉跄,阿舟不由上前一步问:“你没事吧?”

李凤迤摇摇头,一步一步朝雪莲走去。

他的手指不仅已冻僵,而且由于攀山的缘故伤痕累累,温热的血流出来也早已结成冰,但蛇依旧嗅到了味道,退得更远了,但双目依然眈眈注视眼前这朵雪莲。

“我不会伤害你,我只需借这朵雪莲的花瓣一用。”李凤迤说着,弯下腰,用干净的手轻轻摘下一片雪莲花瓣,仔细用手帕包好,放入怀中。

从头至尾,那条蛇都不敢轻举妄动。

“好了,我们下山吧。”李凤迤对阿舟道:“从这里下去,那个人就在山脚下。”

阿舟微一点头,李凤迤已率先在前面带路。

风雪越来越大,下山比上山更艰难。

冷风刺骨,如刀子切入身体发肤,李凤迤的手一脱力,不小心滑落,他整个人在山崖间坠落。

“小心!”阿舟惊呼,同时急掠下去。

幸而李凤迤的手抓住了突出的石块和崖间的树枝,这才稍稍稳住下坠的趋势。

一时间他只觉得气血翻涌,体内有什么好像就要爆发。

李凤迤直觉不妙。

过于寒冷的气候导致他体内之毒提前发作。

他暗叫“糟糕”,咬牙运气,将一轮刺骨的疼痛硬生生抗下去。

“你没事吧?”不远处传来阿舟的声音。

李凤迤无法分心回答,仅以摇头示意,再继续往下。

脚下那块突起的岩石异常陡峭,他找不到着力点,只好往边上攀岩。

他的脚寻找支点,石块却忽地松动,他一脚踩空,完全失去了平衡。

急剧的降落使得疼痛骤然爆发,眼前蓦然漆黑一片,他瞬间陷入黑暗,失去了全部意识。

“李凤迤——”阿舟急切的声音亦被他的意识阻隔在外。

坠势极快,阿舟纵身跃下,但仍快不过一直往下沉的李凤迤,情急之中,阿舟运出全身内力,一掌向山崖底下轰去。

这一掌气势钧天,竟然直达距离数百丈远的崖底,猛地掀起骇然巨响,刹那间山崩地裂,阿舟再补一掌,掌风以适才余力为着力点居然呈反弹之势,以至于形成一股气流稳稳托起李凤迤,阿舟趁机一把抓过李凤迤,抓紧他,同时右手出剑,木剑无光,但白雪因强大剑气忽地生芒,一时间亮如白昼,只见阿舟用剑尖横扫过峰壁,骤然间只闻山峰响起极尖锐的叫嚣声,就在不停崩裂的雪山和响彻的轰鸣之间,阿舟带着李凤迤迅速穿梭往下,最终平稳落地。

山脚下与方才的雪山似是两个世界,一者冰天雪地,一者阳光明媚。

阿舟一落地压根不及看周遭环境,便将李凤迤放平在地上,就见他双眸紧闭,面无血色,气息微弱,脉象极其不稳,忧心之余,他忙抬手将内力自李凤迤掌心徐徐导入,但因二人内力并非同宗,加之他又不谙医术,只得先以稳住他的心脉为主。

须臾,李凤迤脸色稍有好转,却仍昏迷不醒,阿舟自知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再下去反而有性命之忧。

他收回手,方才抬眸,却见远山碧水,树木林立,湛蓝的晴空下是一片花的海洋,芍药、栀子花、三色堇铺天盖地,还有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夹杂其中,若非此时他心系李凤迤伤情急于寻找出路,恐怕会情不自禁留在此地欣赏好一阵子,而且他也从不曾料到天山下原来还有这一番美妙光景。

幸好此处花草一看就知是有人打理,于是阿舟带着李凤迤越过郁郁葱葱的植物林,试图找到能够询问之人。

走了没多久,便闻不远处花丛中有窸窣之声传来,阿舟循着声音前去,就见到一名素衣女子正拿着一把剪刀专注修剪枝叶,她心无旁骛,阿舟并没有掩饰脚步声,但她却仍然没有注意到,直到阿舟又走进几步,轻唤一声“姑娘”,她才猛地惊跳起来,面对戴面具的阿舟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到我们后山来的?”

“真抱歉,这位姑娘,我们是不小心坠落山崖,并未想过要闯入贵山庄后院,所以只想请问该如何出去,我朋友因坠崖之故昏迷不醒,我急于找人为他医治。”阿舟有礼地对女子说道。

一听是从山上下来的,这名素衣女子忽地瞪大眼睛,随即她扳起手指数了数,又看看阿舟背后的男子,立刻道:“山上下来的情况较少,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立刻去请示庄主。”

“有劳。”阿舟微微欠身道。

女子拿着剪刀沿着小径很快消失了踪影,阿舟将李凤迤安置在原地等待,不多时,女子就又出现了。

“庄主说来者是客,并且说此处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当能取之救治公子的朋友,所以看公子是否愿意暂留庄内几日,不必急着离开。”

这是阿舟万万没有想到的回答,他怔了怔才道:“那请问能否让我一见贵庄庄主,至少当面传达我的谢意。”

女子点头道:“庄主就在庄内,请公子随我来。”

“好。”

虽说是后院,但阿舟很快就发现所谓的后院真的很大,还种了许多梧桐树,阿舟问了带路的女子,女子告知他这座山庄名叫栖梧山庄,庄主对花草树木很有一手,所以把庄园布置成如花园一般。

“原来如此。”阿舟点头,从后院一路走进庄园的确是花香扑鼻,芬芳缭绕,风景着实秀丽怡人。

又走了一段,忽有一阵琴声悠悠入耳,伴着满园花香,让阿舟忽地想起一句诗来: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

不远处亭台内白色轻纱帐翩然而起,帐内一抹窈窕身影倏隐倏现,女子抚琴之手宛若一叶浮萍,流畅动人,微垂首的缘故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挽起的发垂落几缕发丝随风轻逸,衬着一园繁花美景,当真是姿态卓绝,飘然若仙。

待琴声稍停,阿舟步到台阶下,对亭中人道:“在下木成舟,见过庄主。”

“木成舟?”亭中女子微侧首,轻柔的嗓音自纱帐内传来,低低地道:“木已成舟,公子因何事所累,须以面具遮颜,又以木剑为器?”

“庄主一针见血,但在下确有难言之隐,请恕在下不便以真面目示人。”木成舟回答道。

“无妨,你背后又是何人?”女子又问。

“李凤迤,是我的朋友。”

“李凤迤、李凤迤……”女子在亭中喃喃轻念这个名字,忽又道:“可否容雪翎为他一探脉象,看他究竟为何昏迷?”

木成舟微一点头,将李凤迤轻轻放下,道:“劳烦庄主。”

“请木公子拾起他的手腕。”

“好。”

话音方落,便见一根琴弦自亭中飞射而来,准确地卷在李凤迤手腕之上,木成舟凝神关注,片刻,亭中女子收回琴弦,再度出声道:“他脉象虚无,内力不济,稍早前,他是否耗力过度?”

木成舟闻言,叹一口气道:“不瞒庄主,半个月前,他曾为压制我体内魔障,耗尽内力,是以一直在病中。”

“原来如此。”女子低低道:“他的病情需要调理,恰好栖梧山庄之中有奇花上千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若木公子信得过雪翎,不妨让我为他调试一剂?”

“这……”木成舟微有犹豫,栖梧山庄他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该庄主是何身份无从得知,她究竟懂不懂医术还是个谜,探脉倒也罢,他守在身边即可,但喂药就很难讲,他根本无从防备。

“呵,若木公子不放心也就罢了,但你这位朋友病得不轻,就算你去到医馆大夫也未必找得到珍贵的药材来针对他,况且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断无理由加害于他,木公子不妨再考虑一下?”女子循循地道。

木成舟微一思量便道:“既是如此,可否请庄主露面让木成舟一见?”

“好。”女子“好”字才出,人已自亭中掠出,婷婷立在木成舟面前。

木成舟不由心中赞叹,好一位超逸绝尘的翩翩佳人。

她身材高挑,眉目如画,双瞳剪水,唇角噙着浅笑,一袭水月色裙衫纤尘不染,乌丝衬得肌肤如玉,气质端庄,眉宇之间略带英气,更显风姿不凡。

这一眼,让木成舟心中已有定夺,他很快便道:“如此,我的好友就劳烦庄主费心医治了。”

“木公子请放心,君雪翎必不负重托。”

君雪翎,果然人如其名,同时木成舟亦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加之此番不过偶遇,断无可能暗藏心机。

“麻烦木公子随萍儿将他带入厢房,雪翎先去采药,随后就到。”

“好,木成舟先谢过庄主。”

目送木成舟带着李凤迤的身影慢慢远去,君雪翎表情未变,口中却喃喃地道:“栖梧栖梧,留凤栖梧,是否我永远都留不住你……李凤迤。”

将李凤迤安置在厢房,大约半个时辰后,君雪翎端着正冒热气的药碗亲自到来。

药碗里的药汁乌黑浓稠,闻起来却隐约有一股芬芳的花香味,木成舟上前一步道:“让我来吧。”不料君雪翎却摇头道:“还是我来,将这碗药喂下去后,我还需以特殊的针灸之法辅助,配合内力将药效尽快推导至四肢百骸,这种手法不允许任何人出声打扰,雪翎想请木公子在厢房外为我们二人护法。”

“好。”木成舟不疑有他,当即应下,抱剑在屋外驻守。

君雪翎放下药碗,将门轻轻搭上锁,回头注视床上之人。

她面色凝重,眉宇之间泛起深深的忧色,就见她复又端起药碗走至床畔,自己喝上一口,随即缓缓俯身,欲渡入李凤迤口中。

蓦地,一只手挡在她唇前。

“咳、咳,如此盛情的喂药方式,李凤迤承受不起,君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李凤迤的声音很低,若非君雪翎靠他极近,恐怕亦听不清楚,但见偷袭没有成功,君雪翎也不气馁,依然压在他身上与他咬耳朵道:“如此欺骗你外面的朋友,怎么不怕我揭穿你?”

“要揭穿你早该揭穿了,不用等到此刻,现在起我们是共犯。”李凤迤老神在在地道,他见君雪翎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又道:“君姑娘,几年不见,你的体重好像又增加了。”

“你——”君雪翎愤愤瞪他一眼,不甘心地起身,让李凤迤坐起来,再将药碗递过去道:“把这个喝下去,能助你稍稍缓解骨毒发作的疼痛。”

李凤迤也不推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见他毫不含糊把药喝个精光,君雪翎不禁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

李凤迤微微一笑道:“李某一副残躯,哪里值得君姑娘费心呢?”

“哼,尽会装傻。”

李凤迤淡淡一笑,也不接话,只问:“好了,说正事吧,他人呢?”

“就在下面。”君雪翎亦收起了玩笑之意,道。

“嗯。”李凤迤微一点头,取出怀里的雪莲花瓣道:“这个交给你处理,我下去跟他一会。”

“让我陪你一起下去吧,你关了他这么久,万一他见到你发起怒来,至少我还能帮你挡一挡。”君雪翎道。

“不必了,他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倒是这片花瓣,你尽快熬好,我会在今夜为他解开禁制之术。”

“可你内力损耗大半,如何再施展心法?”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李凤迤道。

“对了,你的朋友就守在外面,要不要我为你支开他?”

李凤迤摇摇头道:“不必,他为人正直,诚实守信,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他既已放心让你医治我,在此期间必定信守承诺,再说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若然真的被发现,我自有说辞。”

见他这样说,君雪翎只得随他去,然后深深看他一眼,郑重其事叮嘱道:“要小心。”

李凤迤点点头,掀起铺盖,就见床板上竟藏有一道暗门,他将暗门机关开启,里面烛火幽幽,他轻巧跃下,很快消失了身影。

君雪翎关闭暗门,收起花瓣端着空碗走到门外,对木成舟道:“木公子,我去去就回,在他醒过来之前,请切记勿让人进去打扰。”

“我会,请君姑娘放心便是。”木成舟的语气稳重,听来相当值得人信赖,君雪翎不禁多看他一眼,方才一心都在李凤迤身上,再加之木成舟一直戴着面具,是以她并没有多放心思留意,但闻方才李凤迤对他如此评价,不由让她重新评估,而想到之前见到二人时的状况,不禁意识到李凤迤对他不仅仅是信任而已,更是将生命都已放心托付于他,看来这个木成舟看似木讷老实,其实也不简单。

能让李凤迤如此信任之人,这世上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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