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这儿有个您一定会感兴趣的人。她叫谢瑶,出身寒微,如今在秦相府中做婢女。”
当“秦相”二字从苏珏口中吐出时,苏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眼中寒芒乍现。
“谢瑶有个姐姐叫谢玲,姐妹俩原本住在渊城外的村子里。谢瑶平日里负责砍柴、采果、做饭,而她姐姐则因一手精湛的绣工常来渊城卖绣品。说来也怪,谢瑶相貌平平,她姐姐却生得倾国倾城。可就在一年前,谢玲进城卖绣品后就再也没回来。”
苏珏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第二天谢瑶就寻到城里,几经打听才得知姐姐最后进了秦府。这丫头胆识过人,竟在秦府附近蹲守两日,最终混了进去。可当她找到姐姐时……”
说到这里,苏珏喉头微动:“谢玲已是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勉强与她说了两句话就断了气。谢瑶强忍悲痛,知道在秦府闹起来只会白白送命,连姐姐的尸首都带不走,只得先行离开。”
苏珏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墨:“这故事,大哥听着可耳熟?”
苏墨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秦毅峰手下的女子,哪个不是这般下场?”字字如冰。
苏珏从苏墨那冰冷的语气中听出,他生气了。
“但这谢瑶不同。”苏珏眼中闪过赞赏,“她没去报官,而是守在秦府后门。果然半夜见到家丁抬着担架往乱葬岗去。待他们走后,她竟将姐姐的尸首背了回来。”
“天还没亮,她就去京司击鼓鸣冤。见了大人却只求查明真相,其他一概不说。现在,大哥该想起来了吧?”
苏墨眉头紧锁:“确实。那桩‘弃尸案’轰动一时,只因凶手太过猖狂……”
“后来秦潇插手了。”苏珏讥讽地勾起嘴角,“京司哪敢得罪当朝宰相?案子就这么拖着,最后不了了之。更可恨的是,秦潇还要灭口,谢瑶虽被我所识之人救下,脸上却永远留下了一道疤。”
苏珏说的那人就是石娘子。
苏墨眼中寒光更甚:“所以,你是想借此事翻旧账?”
“正是。”苏珏迎上苏墨锐利的目光,“这些年秦毅峰的案子不是被刑部压下,就是证人翻供。但这次——”
“这次有何不同?”苏墨逼视着她,目光如炬。
苏珏并未立即作答,而是优雅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在唇齿间萦绕片刻,才缓缓开口:“大哥可还记得,上次处理秦毅峰的案子是何时?”
苏墨剑眉微蹙,虽不解其意,仍沉声答道:“约莫两年前。”
“这两年朝堂风云变幻,大哥想必都看在眼里。”苏珏指尖轻抚杯沿,“两年前动不得的人,如今未必动不得。大哥明日可有空闲?我想引荐一人与大哥相见。”
她抬眼直视苏墨,眸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我一介女流,手伸不进朝堂。但此人不同——有他相助,秦毅峰此次在劫难逃。大哥心中诸多疑惑,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能解答了。”
苏墨目光如渊,深不见底地凝视着她。良久,忽然低笑一声:“可惜妹妹身为女子,若是男儿身,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哦?”苏珏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建功立业还要分男女?在我看来,世间万事,关键在于能与不能,想与不想。性别之分,当真如此重要?”
这番话说得苏墨一怔,随即展颜一笑,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是大哥浅薄了。听妹妹此言,想必是既有能为,又有抱负?”
苏珏轻轻摇头,鬓边珠钗随之微晃:“有能是真,却无此志。”
苏墨眉峰一挑,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若此人真能解我疑惑,明日纵是圣上传召,我也定要一见。”
“好。”苏珏起身,裙裾如流水般垂落,“明日辰时,清风客栈静候大哥。”
*
第二日清晨,清风客栈二楼雅间内。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苏珏素手执壶,为身旁的苏墨斟了盏清茶。茶汤澄澈,映着窗外流动的人影。苏墨半倚窗边,修长的手指轻扣窗沿,目光如霜般掠过街巷,似在搜寻什么。
“大哥稍安勿躁,他该是快到了。”苏珏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小二恭敬的通报:“两位贵客,您等的客人到了。”
苏珏唇角微扬:“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请进。”
门扉轻启,当李明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苏墨眼底闪过一丝讶色。待小二掩门退下,他已然恢复如常,起身拱手道:“我当阿珏说的是哪位大人物,原来是锦贤世子大驾光临。”
李明舟步履从容地走到桌前,衣袂间带着淡淡的沉香气:“让苏少卿久候了。”
苏墨目光在正为世子斟茶的苏珏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落座:“倒不知小妹与世子竟是故交?”
李明舟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现在知道也不迟。苏少卿公务繁忙,我便开门见山了。”他轻叩桌面,“阿珏想必已将谢瑶之事告知于你,但后续安排皆由我经手,今日邀你前来,就是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苏珏闻言正要起身:“此时我插不上手,我就……”
话音未落,李明舟已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可有急事?”
“倒也不是……”苏珏微微蹙眉。
“那便留下。”李明舟收回手,转向窗外,“方才见画梅在客栈外候着,让她替你盯着便是。此事或许还需你相助,不妨先听听再做决断。”
苏珏沉吟片刻,终是轻轻颔首,重新坐定。
李明舟目光转向苏墨,指尖轻叩桌面:“半月前阿珏与我提及谢瑶之事,我即刻派人接洽。这半年来,谢瑶在秦府忍辱负重,只为收集秦毅峰杀人的铁证。”他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我助她复仇,她自然倾力配合。”
“据谢瑶所言,”李明舟声音渐沉,“这半年秦毅峰又强掳了三名良家女子。其中两人家人见钱眼开,收了银钱便对女儿死活不闻不问。唯有一位林双月……”
他指节骤然收紧:“她与老父相依为命。被掳当日,其父拒收银钱,执意报官,却在途中‘意外’落水而亡。”
“砰!”苏墨一拳砸在桌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
李明舟却冷笑一声:“苏少卿息怒。纵使你怒火滔天,他们依旧逍遥法外。”他话锋一转,“林双月得知噩耗后,当夜便持剪刀刺伤了秦毅峰。”
苏珏与苏墨同时变色。要知道秦毅峰作恶多年却安然无恙,足见其手段。林双月明知如此仍敢行刺,这份胆识令人动容。
“谢瑶从中看到契机,”李明舟继续道,“几次暗中探望被关柴房的林双月,说服她忍辱求生以待时机。”他突然抬眸,“二位猜猜,这林双月如今是死是活?”
茶盏在他手中轻转,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寒光。
苏墨眸光一闪:“若我没记错,十日前秦毅峰新纳一房小妾,前日还带去南安王府赴宴……”
“哦?”李明舟眉峰微挑,“苏少卿消息倒是灵通。”
苏墨面色阴沉:“不过是同僚闲谈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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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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