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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伏杀

“问剑大会出事了!”门吱呀一声推开,露出云霄焦急的面孔。

李朔方正调息完,也被惊动,连忙披衣坐起,推门而出。

“朔方姐,问剑大会最后一轮果然出了事,有人说云彻哥哥用毒害人,我看这其中定有蹊跷!”云霄急道,“当时监场的长老们正要下令封场,我赶紧找空子钻了出来。”

“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李朔方还未开口,谢濯灵伸手一拦,抢先道:“既出了事,现场也不见得安全。云彻害人之事与你我无关,何必趟这浑水?”

世人向来称谢濯灵医者仁心,可她此刻神色冷若冰霜,却显出一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模样。

李朔方眉头紧蹙,摇头道:“不打紧,依我对云彻的了解,绝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去看看。”

问剑场上。

这里本设有层层机关,现在已尽数关闭,场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外层更是喧哗嘈杂。

云霄领着李朔方找到防备疏松处,正欲溜入,巡场的执事已经现身,低声道:“二位姑娘,问剑场已封,不许入内。”

云霄眼珠一转,摸出一锭银子塞过去:“大哥,我与家姊只是去解个手,通融一下吧……”

执事犹豫片刻,打了个手势:“快进去吧,莫让人看见。”

二人正要混入,耳边传来一声喝问:“问剑场现已经封场,尔等何人?”

李朔方脚步一顿,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立于台上,面容威严,方才那喝问中气十足,如洪钟般回荡,显然内力深厚,非同小可。

众目睽睽之下,云霄扯了扯她袖子,嘀咕道:“这是太玄派的刘长老。”

李朔方点点头,正欲分辩,刘长老身边的苏木赶紧解围道,“这两位姑娘是明霄宗的友人,想必只是因故来迟了片刻。”

刘长老冷哼一声,并不领情,“比赛已临尾声,若是因故,未免也来得太迟。规矩一旦乱了,又将山庄的颜面置于何处?”

他这话说得尖刻,主座的庄主白荆溪本正襟危坐,这时也坐不住了,“匡正山庄也是贸然封场,有失妥当,既是明霄宗的朋友,又未扰乱场中秩序,便权作一场误会吧。”

刘长老见庄主发话,这才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这一下引起许多人的目光,纷纷侧身让出一条缝隙,李朔方走入场中,迎上刘长老锐利的眼神,脸上却未见丝毫羞怒之色。

云彻怔立场上,头无力地低垂着,几位执事正为比赛的伤者调理伤势,参赛者个个面色灰败,瘫软在地,但除了周云书,余者都比较面生。

李朔方扫视一眼,心中已有几分判断,转而望向监场的诸位前辈,“晚辈知大会规矩森严,但此事非同小可,云彻是我的朋友,此事还请容我一问,若有误会,也应当……”

她风神疏朗,清莹秀澈,虽然面色苍白,显出几分孱弱病态,举止却大方得体,令人不由心生好感。场中一位前辈正欲开口解释,刘长老猛一拂袖,厉声喝道:“此事事关大会安危,岂容你这等小辈插嘴?你是哪派弟子,竟敢再三扰乱秩序!”

这声呵斥一出,李朔方瞬间感到一阵透骨威压,竟隐隐含着几分凌厉杀意。

她瞧出刘长老存心试探,面色不改,衣袖微动间,已将那劲力化去,淡声道,“弟子出身止戈堂,师承柳眠风。”

这句话出口,在场许多人相互对视,都有惊疑之色,显然未料到柳眠风身故多年,身后竟仍有一脉传承。

刘长老察觉自己的试探竟被轻易化解,心中既尴尬又恼怒,偏又不好显露,只得皮笑肉不笑地道:“柳眠风?他死了许多年了吧,我怎从未听闻他收过弟子?”

此时一阵冷风吹来,李朔方出门只着单衣,被风呛得一阵咳。她本就带病弱之态,此时胸口起伏,更显虚乏。围观者中有昔年受柳眠风恩惠的人,见她如此,都以为是被气得咳嗽,不由更添怜悯,看向刘长老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没等李朔方开口,刘长老又冷哼一声,“且他当年与我派怀掌门比试却不敌,你若真是他弟子,也该明白你师父不过如此,他留下的门徒又有几分本事?”

他上下扫视着李朔方,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李朔方却心知原委。柳眠风当年约战怀玉时,正逢怀玉被仇家追踪,但怀玉仍要全力应战,柳眠风为了不使她重伤,这才败下阵来。

这事不仅怀玉,太玄派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刘长老却偏挑此事说,是料定她不敢当众说破原委,得罪太玄派,还要借机刁难她。

她笑了笑:“可惜我师父输的是怀玉掌门,而不是刘长老,不然以刘长老的手段,不知我师父焉有命在?”

这话既暗示刘长老武功不及怀玉,只把掌门拉出来炫耀,又暗讽他方才出手阴狠,但未点破其中原委,算是给太玄派留了面子。

这下,知道原委的太玄派众人也开始替刘长老尴尬,纷纷劝他息怒。

僵持半晌,一位前辈起身,将一物递到李朔方手中,“这是云少侠的刀鞘,其中藏着轻力金粉,当时群英楼外机关开启,按规则,首位摘得楼顶飞羽者为胜。云彻少侠率先登顶,摘得飞羽时还刀入鞘,轻力金粉便从鞘中掉落。”

“姑娘若真有能力查到线索,自然再好不过。”

轻力金粉药性特殊,虽非致命,却使人肌肉迟钝、四肢酸软,通常用来取巧制敌,向来被视为“下三流”毒物,为许多正道中人所不齿。李朔方闻言,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她仔细观察,那刀鞘内部巧妙地缝着一个小布袋,与刀鞘贴合甚牢,极为隐秘,而粉末就装在这布袋里。

查探过后,李朔方慎重开口:“此事疑点重重,其一,云彻当时已经取得领先,摘得飞羽,他为何偏偏选在临胜时刺破布袋,洒落金粉?”

“其二,他的刀鞘向来悬挂在左侧腰间,右手拔刀时,缝合在外侧边缘的布袋,并不容易受力泄出金粉,他如果要方便洒落金粉,为什么要这样缝合呢?”

“而且不知各位留意到布袋的缝线没有,是由右至左的走线,线头收口在左上侧。”

一位前辈神色微变:“的确如此。现在想来,这位云少侠明明是右手用刀,缝线却像是惯用左手者缝制,那布袋位置也是如此,左利手拔刀时才更易洒落金粉。可是,诸位选手中也没有左手使兵刃者呀。”

李朔方的目光却落在了周云书身上。周云书察觉到她的眼神,浑身一僵,却一言不发,也不与她对视。

李朔方轻叹一声,隐隐露出一丝失望。她已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夜探望川崖时,周云书将杨缓认作云彻,杨缓却并未否认。起先他带着面巾,后来在洞窟中更看不清脸面,周云书便误将云彻视作了问剑大会的劲敌。

杨缓使左手刀,周云书便误以为云彻使左手刀,能生出这种误会的,只有周云书一人,此事必然与她脱不了关系。可惜李朔方虽猜到大半,却空口无凭,不足以当众指认周云书。

她此时更关心的是,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众人据此分析,午后庄主宴请宾客,邀诸位监场与最后一场的入围者赴宴,由于场合庄重,参赛者都未随身携带武器,若此事不是云彻所为,那作案者也只能趁此时缝入那布袋。

但不妙的是,当时宴席热闹,酒水流转,偏厅看管兵器架的执事也并未一直守在原地,没留意到有人出入。

这下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刘长老环视一圈,又道:“方才场上已清查过一遍,未见可疑。但□□的布袋分明是在云彻刀鞘中,这却不能有错。”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语气转缓:“也罢,我太玄派素来不与人多争,方才最后登上楼顶的,也只有云书与云彻二人。便让他们加试一场,胜负自见分晓,诸位意下如何?”

云霄拉了一下李朔方衣袖,嘟囔道:“这刘长老好大的脸啊,我看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不然他为何处处阻挠,什么‘素来不与人多争’,明明云彻才是被害的人,他倒会慨他人之康。”

白荆溪听闻提议,沉吟片刻,颔首道:“问剑大会乃论技之地,确实不宜再生枝节。云家以忠义为本,云少侠为人,诸位也有目共睹,既无法查明缘由,不如便按刘长老所说的来吧。”

在场多是不知情者,还当他这番说辞是给云家面子,在李朔方看来,却处处是在回护太玄派。在场江湖客大多只关心胜负,谁也不愿久候,众目睽睽之下,若云彻不应此战,反倒坐实了心虚之名。

云彻咬了咬牙,站出来朝众人一拱手:“诸位英雄远道而来,我不愿耽误诸位行程,此战便先应下。只是终究流言可畏,还望山庄不要草草了结,赛后请再次调查此事。”

白荆溪郑重点头,道:“那是自然,哪怕线索再微茫,也会尽力还云少侠一个清白。”

周云书提剑站起,身形略有踉跄:“我没意见。”

擂台就设在问剑场中央,台下宾客林立,鼓声三响,人声渐息。

云彻先退半步,右手搭上刀柄:“周女侠先请。”

话音未落,周云书软剑一挑,直指他咽喉,云彻微微后撤,刀剑轻勾住剑尖,借力化解,随即刀尖一抖,劲力送出,竟逼得周云书连连后退了几步,但她变招也快,轻喝一声,腰身一拧,又斜挑云彻腰侧。太玄派剑法源自阴阳八卦之理,行云流水又刚柔并济,云彻只得迅速调整步伐,右手引刀斜挡,刀势借力向上,再度化柔为刚。

几十招过去,周云书软剑似水,忽而点扫,忽而轻抖,连绵不绝,云彻则依旧渊渟岳峙,稳如磐石,二人越斗越开,两种截然不同的打法碰撞,倒也呈现别具一格。

李朔方紧盯着两人,渐渐的,她捕捉到了不对之处。太玄派的功法本讲究中正调和,周云书此时的剑意却隐隐带着戾气,每次云彻想要反击,她都全然不退,手腕急抖之下,软剑如狂乱的灵蛇般回抽、横卷,招招剑走偏锋,快得几乎不可思议,这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剑锋抖出一串寒光,连环点向要害,云彻挡得已有些艰难,脚下步伐连变,险而又险地避过,周云书脸上却渐渐露出一丝癫狂之态。

李朔方眉心紧皱,她已察觉到,周云书身上的“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一股恐怖的力量如浓重雾瘴,正逐渐凝结于她的剑上,身上——那是巫法中幻术的痕迹。

未及细想,周云书全身忽的爆发出一股狂暴之势,汹涌而来,四下气场似被搅动,在场一些内力浅薄的侠客,竟如被无形之力控在原地,身体僵直,再也无法动弹。

李朔方面色变了。

如何解?她心中越来越焦灼。

恍惚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是回忆中姑姑的低语。

“阿玄,幻术门类不同,但多数都是可破解的,其中有一法,便是用自己的意志潜入幻境之中,直接与中幻术者的心神交锋。若能唤醒被幻术控制的人,便可扭转局势。”

此时台下许多侠客已经被幻术控制,那力量汹涌澎拜,波及甚广,若再延误下去,恐怕他们会有性命之忧。

李朔方脚尖轻点,正要跃上擂台,刘长老却上前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得罪了。”李朔方身形一晃,格开他攻击,顺势闪身绕开。刘长老再上前拦截,她轻轻一击,巧妙点中其要害,竟逼得刘长老连连后退。

一靠近周云书,铺天盖地的杀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双目通红,手中剑势纷乱,显然已完全失控,李朔方只得暂时以身挡在云彻面前,替他缠住周云书。

她将注意力集中于周云书身上,渐渐的,她的意志如一根细线缠绕其中,心神慢慢被吞没。

朦胧中,她听见场下有人大喊:“朝颜,那是幻术朝颜!”

问剑场北侧的一处边楼上。

此处地势较高,恰能俯视问剑场全景。

“此处果然是观战的绝佳选择啊,看得清楚,又不至被波及。”谢濯灵懒懒地打个哈欠,仰头看向杨缓,“想必你也认出来了吧,周云书中的,是九黎教的一种幻术,名为朝颜。”

朝颜花能惑人心神,据传某任教主服下花种,坠入幻境三天三夜,醒后便创出此术,施术者可借幻力牵引魂魄,调动中术者的气脉,使其爆发超乎自身的力量。

此术威力极大,除非巫者愿以血肉之躯抵挡,将意志浸没其中,否则难以破解,周遭的人也将被幻术波及,或死或伤。

六年前教坛之战,九黎圣女便以此术力战群侠,杀敌无数。朝颜幻术出现,这证明方才有九黎教中人潜入问剑大会。

此时,谢濯灵明显感觉杨缓身形微动了一下,她立刻拉住他:“现在来不及了。”

她仔细观察着杨缓脸色,勾了勾唇,冷不防竟噗嗤一笑,似乎发现了极有趣的事,“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担心她?”

捕捉到杨缓眼底微微的恼意后,她更是弯腰捧腹,笑得几乎肆无忌惮:“那你完了,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本来就容易死,一旦开始替别人担心,就更容易死,尤其是为她送死?”

杨缓神情已全然平静,似乎也意识到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这么开心,这事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谢濯灵收敛了笑容:“我倒很希望我是九黎教潜入明霄宗的奸细,那多有意思啊。只可惜,我生来不幸,不得不做那个被世人口口相传的,无聊透顶的神医。”

杨缓不解其意,他皱了皱眉,问:“她会死吗?”

谢濯灵面不改色:“她若是那么容易死,我又何必费力气救她?不过她现在只身潜入幻境中,将幻术的力量都集中到她一人身上,想必也绝不会好受。”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杨缓很疑惑。

“因为她同我一样无聊,是个无聊的侠客,这种人总是喜欢到处逞英雄,不愿看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枉死——这是他们心中的道。”

“除非人死了,心里的道是不会死的。”

杨缓眼中仍是一片空茫。

“想不明白?无妨,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永远理解不了她。”谢濯灵合了合双眼,藏起眼中轻微的怜悯。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断水阁分管刺杀和江湖暗事,我听说,宁王会赏赐杀手们一种药,服了以后就无悲无喜,感情尽失,这可是真的?”

杨缓垂下眼:“是真的。但我从没用过,也不需要那个。我从小就没什么感情……所以做事就比别人更果决,动手也更快。”

这一瞬,他眼中似乎泛起一点说不清的恍惚,但情绪的涟漪只轻轻一闪,就很快湮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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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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