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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局

寅时三刻,夜色最浓。

宋春生合上账册,眉头紧皱,眼中眸色渐深。

父亲为何要秘密记录这些?他与此事有何关联?这账册又为何会落在孙老丈手中?

“大人。”青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因激战后的喘息,“宅院已被官兵包围,说是搜查刺客。”

宋春生迅速将账册藏入怀中:“来的是哪路人马?”

“五城兵马司,但领队的似乎是宫里的太监。”青鸾压低声音,“苏霖伤势已简单包扎,但失血过多,需要大夫。”

宋春生眼珠微转。此时若现身,账册必被搜出;若不现身,苏霖性命堪忧。

“你先带苏霖从密道离开,去找陈太医。”她取出自己的令牌递给青鸾,“我引开他们。”

“太危险了,大人!”青鸾急道,抓住宋春生手臂。

“放心,我自有分寸。”宋春生轻轻点头,眼神示意。

青鸾领命而去。宋春生整理衣冠,从容走向前院。

官兵已破门而入,火把将庭院照得通明。

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宋春生认得他——司礼监随堂太监赵德安的干儿子,刘瑾。

“刘公公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宋春生缓步走出,眼目将这众人一一慢扫。

刘瑾显然没料到会在此遇到她,微愣,随即堆起假笑:“原来是宋大人。咱家奉命捉拿刺杀朝廷命官的歹徒,惊扰大人了。”

“刺杀朝廷命官?”宋春生挑眉,拢了拢袖子,摆笑,“本官方才在此暂歇,并未见什么歹徒。”

刘瑾眸光微闪:“有人举报,说这宅院中藏匿刺客。况且...”他目眼目扫过地上的血迹,“这里似乎刚经历过打斗。”

宋春生淡然道,耸了耸肩:“不过是几个毛贼闯入,已被本官府中护卫击退。”她语气转悬,“刘公公莫非怀疑本官与刺客有关?”

“不敢不敢。”刘瑾连连摆手,却不见退意,“只是职责所在,需搜查一番,也好还大人清白。”

双方僵持之际,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一队锦衣卫疾驰而来,为首的是指挥使陆炳。

“刘公公,宋大人。”陆炳下马拱手,“陛下口谕,宣宋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深夜宣召,绝非寻常。

刘瑾脸色微变,眼神示意:“陆指挥使,咱家正在...”

“公公的事稍后再说。”陆炳打断他,转向宋春生,“宋大人,请吧。”

宋春生知推脱不得,只得随陆炳上马。临行前,她回瞥来刘瑾一眼。

陆炳引着宋春生穿过重重宫门,直入乾清宫。

殿内并非只有皇帝一人。

魏闻竟也在此,此刻正恭敬站在下首。

“臣宋璟,叩见陛下。”宋春生跪拜行礼。

龙椅上的朱翊钧看起来疲惫不堪,眼袋深重,龙袍紧贴宽身,只是这宫殿内烛光微弱,像是将其笼罩在一层层薄雾里,看不清其身是真是假。

朱翊钧手指敲着扶手,缓缓叹了口气:“宋爱卿平身。”他声音沙哑,“朕听闻,爱卿今夜遇刺了?”

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回陛下,不过是几个毛贼,不足挂齿。”

朱翊钧轻轻吐出一声笑,笑声绵延婉长,最终以一个短哼声结尾:“毛贼?朕怎么听说,是冲着什么账册去的?”他眸光如刀直刺宋春生,“爱卿可否告诉朕,是什么账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宋春生后背沁出冷汗,她强稳住心神,从容应答:“臣不知陛下所言何事。今夜臣只是偶然借宿友人宅院,遇贼人闯入,已将其击退。”

殿内陷入死寂。烛火噼啪作响,却也盖不住这大殿里人人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算盘。

忽然,朱翊钧剧烈咳嗽起来,面色涨红。一旁侍立的太监急忙递上药丸,却被他一把推开。

“好一个不知!”皇帝喘着粗气,眼神狂乱,“你们一个个都说不知!当朕是傻子吗?”

魏闻上前一步:“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朱翊钧猛地站起,龙袍袖摆扫落案上茶盏:“息怒?黄河决堤,灾民遍野,朝中却还在争权夺利!你们...”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竟咳出血来!

“陛下!”众人惊呼。太监宫女乱作一团,急忙扶皇帝入内室歇息。

混乱中,魏闻靠近宋春生,低声道:“陛下近日龙体欠安,情绪不稳。账册之事,千万谨慎。”

宋春生注视着他:“伯君兄不是该在赴开封的路上了吗?”

魏闻苦笑:“陛下急召,不得不返。”他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明玉兄,风暴将至,好自为之。”

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冯煜从内室走出,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陛下有旨,左都御史宋璟办案辛劳,特赐人参一斤,白银千两。即日起,休假三日,好生休养。”

表面是赏赐,实则是软禁。宋春生心知肚明,叩首谢恩。

出宫时,天色已微明。

宋春生坐在轿中,手中紧握账册。

皇帝异常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账册的重要性。而他咳血的模样,也让她心生疑虑——龙体衰败至此,为何太医院毫无消息?

轿子行至府邸,却发现门前聚集了一群官员。见宋春生下轿,纷纷围了上来。

“宋大人!听说您遇刺了?”

“大人无恙吧?”

“是何人如此大胆?”

她简单应付几句,便借口休养闭门谢客。

书房内,她迫不及待地取出账册细看。

一页一页细细翻看,这一次,她发现了更多细节:款项流转中,有几个经手人的名字被特殊符号标记。其中一人,竟是现任工部尚书李东阳!

而在账册封皮内侧,有一行极淡的墨迹,似是父亲的手笔:

“林氏子,丙午年三月初三生,肩有赤痣,现养于...”

后面的字迹被污渍掩盖,难以辨认。

丙午年三月初三?那正是景隆二十四年!如果林钰贵妃当时产子,那孩子如今应当三十一岁,与太子遗孤朱翊澈同龄!

宋春生忽觉这深宫不仅是暗中的刀剑光影,更有更多深不可测,令人弹舌的秘密。

父亲似乎不仅知道林氏遗孤的存在,还知晓其下落。而这本账册,或许正是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

“大人。”青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霖伤势稳定了,陈太医说需静养半月。”

宋春生收起账册:“他可说了什么?”

“他只说对不起大人,未能护住孙老丈。”

宋春生沉默片刻:“让他好生养伤,不必自责。”她顿了顿,“你可查到昨夜刺客的来历?”

青鸾摇头:“刺客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兵器上没有任何标记。但我在现场找到了这个。”她递上一块腰牌残片,上面隐约可见“内官监”字样。

内官监?那是掌管宫廷器用的衙门,为何会卷入此事?

线索如乱麻般缠绕,越查越是迷雾重重。

宋春生揉着太阳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轻声吐气。

“大人,还有一事。”青鸾压低声音,“今早市井流传一则谣言,说...说大人并非男子。”

宋春生手中茶盏一顿,热水溅出,烫红了手背。

“从何处传出的?”

“尚未查明。但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大人幼时的事都牵扯出来。”

这绝非空穴来风,定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她忽想起魏闻那句“你与我是一样的人”。难道他早已看穿她的身份?

三日休沐,形同软禁。

宋府内外皆有眼线,宋春生心知肚明。她索性闭门不出,整日只在书房研读账册。

这账册太过玄密,她发现那些特殊标记的经手人,大多已在过去几年中或死或贬,消失于朝堂。

唯有工部尚书李东阳,不仅安然无恙,反而官运亨通。

这绝非巧合。

“大人,魏府送来帖子,邀您过府一叙。”青鸾呈上烫金请柬,语气有些担忧,紧盯宋春生面庞,“这个时候邀约,恐怕...”

宋春生接过请柬。魏闻明知她被软禁,却公然相邀,必有深意。

“备轿。”她起身更衣,“是福是祸,总要一见。”

魏府位于城东,府邸简朴,与当朝次辅的身份不甚相称。魏闻在书房接待她,屏退左右,亲自烹茶。

“明玉兄气色好了许多。”他递过茶盏,轻声一笑。

宋春生接过茶盏,抿唇饮了一口,抬眼:“伯君兄相邀,所为何事?”

魏闻微微一笑,眼目在宋春生手中茶盏流转片刻,随后投于她的面容:“三日前宫中之事,明玉兄可还疑惑?”

“陛下龙体欠安,情绪不稳,可以理解。”

“是么?”魏闻眸光深邃,“那明玉兄可知,陛下为何独独对‘账册’二字反应如此激烈?”

宋春生心中一凛,状似平静:“下官不知。”

魏闻轻叹一声,从书案下取出一本旧册:“这是景隆二十四年的宫中用度记录,明玉兄可愿一观?”

宋春生接过册子,翻开一看,定神投眸。

其中一页记录着浣衣局走水后的修缮费用,数额巨大,远超常理。

“这...”

“宫中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开销。”魏闻低声,“先帝晚年昏聩,宫中奢靡无度,这些账目若曝光,足以动摇国本。”

宋春生摆袖抬眼:“伯君兄为何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知道明玉兄在查什么。”魏闻直视她的眼睛,眸光流转,直直的潜入她的眸心,“但有些真相,知道得越早,死得越快。”

眸光相对,相对无言,无言以凝,凝于此瞬。

忽然,门外传来声响,管家惊慌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有急事宣宋大人入宫!”

宋春生与魏闻对视一眼,俱是眸光疑惑。休沐期间急召,绝非寻常。

二人匆忙入宫,却被引至偏殿。等候他们的不是皇帝,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煜。

“宋大人,魏大人。”冯煜不见往日媚态,脸色紧慌,“出大事了。”

他递过一份奏报:开封府灾民暴动,攻占府衙,赈灾钦差、工部侍郎张文远下落不明!

宋春生心中巨震。张文远正是她下一步要调查的关键人物!

“陛下闻讯震怒,旧疾复发,已卧床不起。”冯煜压低声音,“太后懿旨,命魏大人即刻前往开封平乱,宋大人协理京中事务。”

魏闻甚是不解:“张文远是钦差,怎会轻易被暴民所擒?其中必有蹊跷。”

冯煜眸光闪烁,难言其真语:“这就需魏大人查明真相了。”他转向宋春生,“宋大人,太后有句话带给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望您好自为之。”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出宫路上,魏闻忽然道:“明玉兄可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

宋春生亦有同感。张文远刚被列为嫌疑,就遭遇不测;皇帝恰在此时病重;太后趁机揽权...

“伯君兄有何高见?”

魏闻驻足,摆袖立体,眸光深远:“我怀疑,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或者说,有人想借我们之手,达成某种目的。”

“何人?”

“或许是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魏闻意味深长,“明玉兄可还记得,我们最初是因何开始关注河工案的?”

是那封匿名条陈!

“你是说...”

魏闻点头:“有人递刀,我们接刀。如今刀已出鞘,持刀人也该现身了。”

回府后,宋春生彻夜难眠。

魏闻的话点醒了她——从匿名条陈到神秘玉佩,从孙老丈出现到遭遇刺杀,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棋局。

而她,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更深露重,她独坐院中,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双鱼玉佩。

“父亲,宫深路远...”她轻声叹语。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宋春生抬头,见墙头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谁?”她厉声喝道。

没有回应。但石桌上多了一方素笺,墨迹未干:

“明日子时,城西废观,可见真章。”

字迹与先前一般无二!

宋春生握紧素笺,心潮澎湃。

次日,她借口休养,闭门不出。

暗中却让青鸾准备夜行衣物,并探查废观情况。

“大人,废观是前朝所建,早已荒废多年。”青鸾回报,“但近日似乎有人活动的痕迹。”

“你留在府中,若我子时不归,立即去找魏大人。”

“太危险了!让我随您同去!”

“不必。”宋春生摇头,“对方若想害我,早有无数次机会。这次约见,必有要事。”

是夜,月黑风高。

宋春生一身黑衣,悄然来到城西废观。观内残破不堪,蛛网遍布,唯有正殿一点烛火摇曳。

她握紧袖中短剑,缓步走入。

殿内一人背对着她,白衣胜雪,身姿挺拔。

“你来了。”声音好似故人。

宋春生轻声开口:“阁下屡次相助,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人缓缓踱步转身——竟是多日未见的苏霖!

“是你?!”宋春生震惊不已,想要向前。

苏霖面色苍白,肩伤未愈,看着像是比往日虚弱了许多,可此刻他脸上却带着半边面具。

若是要隐瞒面容,何必以半边面具示人,可若不惧露出面容,又为何要掩起半边面容?

“大人可是惊讶?”他微微一笑,“还是说,大人早已怀疑过我?”

“你究竟是谁?”

“我是苏霖。”苏霖紧紧盯着宋春生,抬手抛过一卷帛书,“重要的是这个。”

宋春生于空中接住帛书,展开,这是一份血书,字迹潦草,似是仓促写就:

“臣宋运辉绝笔:林氏遗孤确在人间,肩有赤痣,丙午年生。今上非真龙,乃高氏与镇北侯所立伪帝。臣查得实证,恐遭不测,特留此书。若遇不测,望后来者揭此惊天秘闻...”

后面字迹被血迹模糊,难以辨认。

宋春生双手轻如薄雪,何能握住这重如沉山的帛书。

“这...这是从何得来?”

“孙老丈临死前交给我的。”

“他让我在适当时机交给您。”

“你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苏霖叹息:“因为时候到了。”他指向殿外,“大人请看。”

宋春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京城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喊杀声!

“这是...”

“太子遗孤已起兵。”苏霖眸色微闪,“高太后狗急跳墙,欲挟持伪帝垂帘听政。京师...要变天了。”

宋春生如遭雷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

苏霖默默注视着宋春生:“大人,现在您明白了吗?您父亲的冤案,河工贪墨,林贵妃之死,这一切都源于那个龙椅上的假冒之人!”

远处火光越来越亮,喊杀声渐近。宋春生握紧血书,心中巨浪滔天。

真相怎能残酷,足以颠覆整个王朝。

而她,宋春生,仅为一臣,该何去何从?

苏霖向她伸出手,眸光灼灼:“大人,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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