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历史 > 只见春风 > 第5章 贪官之事

第5章 贪官之事

废观之中,烛火将苏霖半边面具映得明暗不定,难辨真假。

殿外远处的火光与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像一面巨大的鼓,敲击着宋春生的耳膜,也敲击着她二十五年谨小慎微建立起来的世界。

父亲……他果然是因为知道了这足以诛九族的秘密才被灭口!不是简单的贪墨,不是普通的党争,而是源于龙椅本身的虚假!七年的隐忍,七年的追查,答案竟如此残酷,随之宏大到她一时难以承受。

“伪帝……”宋春生喃喃自语,声音干涩,眼目中眸光难辨,“那如今起兵的太子遗孤,又是何人?”

她猛地抬头,眸光直照苏霖。

苏霖迎着她的眸光,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笑:“大人,太子遗孤自然是真的。他是先太子唯一的血脉,忍辱负重三十年,如今伪帝失德,天灾**不断,正是拨乱反正之时!”他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动,仿佛真是为所谓正义得以伸张而振奋,“至于我是谁……大人只需知道,我是效忠于真正朱明正统的人。潜伏都察院,便是为了等待时机,接近如大人这般心存正义的忠臣,共襄义举!”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真是将一个忠仆的形象塑造得颇为悲壮。

然而,宋春生忽想起魏闻的话——“有人递刀,我们接刀”。

苏霖,就是那个递刀人吗?他此刻献上血书,是雪中送炭,还是……祸水东引?

“共襄义举?”宋春生冷哼一声,将血书小心翼翼收入怀中,贴身藏好,抬眼扫他,“苏霖,你可知凭此一纸血书,加上坊间流言,便可定我一个谋逆大罪!你将此物给我,是让我去送死,还是逼我上你们的船?”

她话音未落,废观外声响惧动,伴随着青鸾压低的呼唤:“大人!大人!”

苏霖迅速吹灭烛火,低声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无论您信不信我,眼下京城已乱,需先确保自身安全!”

青鸾闪身入内,气息微乱:“大人,城中多处起火,五城兵马司和京营的兵马似乎在对峙!我们府邸附近多了许多不明身份的暗哨!”

果然乱了!

苏霖的血书是真是假尚需验证,但京城的乱象是实实在在的。

此刻回府,无异于自投罗网,无论是太后的人,还是所谓“太子遗孤”的人,都可能对她不利。

“去魏府。”宋春生当机立断。

魏闻虽心思难测,但眼下是唯一可能与她有共同利益、且有能力提供暂时庇护的同僚。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借助魏闻的信息网,来判断这突如其来的巨变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苏霖闻言,眸光微动,却并未反对,只是低声道:“小人愿护送大人前往。”

宋春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

“正是在下。”苏霖挺直脊背,拢袖歪头。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穿行在混乱的街巷中。

昔日繁华的京师此刻如同鬼域,百姓闭户,只有兵丁奔跑呼喝,远处不时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和凄厉的惨叫。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魏府,书房。

魏闻并未安寝,他身着常服,正站在窗前,眼眸凝望着城中的火光,面容难辨。

对于宋春生的深夜到访,他并不意外。

“明玉兄果然来了。”他转过身,眼目扫过宋春生身后的苏霖和青鸾,最后投于宋春生面庞上,“看来,你也听到那‘清君侧’的檄文了。”

“清君侧?”

“不错。”魏闻示意三人坐下,亲自斟了杯热茶推给宋春生,“自称先太子遗孤朱翊钧者,已率兵控住皇城外围,发布檄文,言今上乃高太后与镇北侯所立之伪帝,祸乱朝纲,致使天怒人怨。他要拨乱反正,迎回‘真正’的皇嗣。”

朱翊钧?宋春生注意到这个名字与当今圣上同名!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是为了强调其正统性,还是某种讽刺?

“魏兄相信此人所言?”宋春生抿了口茶,眸光流转,像是想辨其言语中真假。

魏闻轻笑一声:“信与不信,重要吗?重要的是,刀兵已起,社稷倾危在即。太后那边想必也已得到消息,此刻宫中怕是比这里更乱。”他顿了顿,抬眼看她,“明玉兄深夜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打听消息吧?可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之事?”

他的眼眸装似无意的停留在她胸口的血书藏放处。

宋春生犹豫片刻,是否要将血书之事和盘托出。

苏霖在一旁垂首而立,倒是会扮演局外人的角色。

最终,宋春生选择了一种模糊的说法:“确是得到一些关乎先父之案真相的线索,与眼下宫闱秘闻有所关联。伯君兄消息灵通,可知晓‘林钰贵妃’及其可能存在的子嗣之事?”

魏闻眸色骤然深邃,他绝言稍缓,挥了挥手,示意青鸾和苏霖暂且退到外间等候。

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噼啪。

“林钰贵妃……”魏闻缓缓踱步,缓叹一口气,“她是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才情绝世,据说曾一度有望封后。但其娘家林氏突然遭逢大火,满门尽殁,不久后,林贵妃也在宫中‘病逝’。官方说法如此,但私下传闻,她是被高太后鸩杀,只因她可能诞下了先帝的遗腹子,威胁到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当今圣上。”

这与宋春生所知的信息吻合,但魏闻的叙述提供了更多细节。

“伯君兄认为,如今起兵之人,是否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林氏遗孤?”

魏闻缓停脚步,转身直望宋春生:“或许是吧。但明玉兄,你需明白,在这紫禁城中,真假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掌握了话语权,谁掌握了兵权。高太后经营多年,树大根深。镇北侯手握重兵,雄踞北疆。而这突然冒出来的‘太子遗孤’,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证据’,又如何能撼动这盘根错节的势力?”

宋春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魏闻在暗示,即便有血书,也未必能定乾坤。他在告诫她,不要轻易被所谓的“真相”冲昏头脑。

“那依伯君兄之见,我们当如何自处?”宋春生将问题抛了回去。她想看看魏闻的立场。

魏闻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简图,手指点在上面:“等。”

“等?”

“不错。”魏闻眸光微闪,“等他们分出初步的胜负。无论是太后稳住局面,还是那位‘遗孤’攻入皇城,我们都需看清风向。贸然站队,乃是取死之道。眼下,你我先需确保自身安全,静观其变。我已吩咐下去,魏府内外加强了戒备。”

他抬起眼,望向宋春生,语气缓和了些许:“明玉兄若不嫌弃,可在舍下暂避几日。你这身官服,此刻走在街上,太过显眼。”

宋春生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她点了点头:“多谢伯君兄。”

当夜,魏府客房。

宋春生毫无睡意。她屏退青鸾,独自坐在灯下,再次取出那封血书,细细摩挲。父亲的绝笔,字字血泪。她可以想象父亲当年得知真相时的震惊与恐惧,以及留下这血书时的决绝。

“今上非真龙……”

如果龙椅上坐的真是假的,那她这七年来效忠的是谁?她为之奋斗、希望有朝一日能借之肃清吏治、为父伸冤的君权,根基竟是虚假的?

真是荒谬。

“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她低声念着曾用以自勉的佛道之语。

当天地秩序本身都已崩塌,何为霹雳?何为菩萨?她脚下的路,又该通往何方?

魏府的夜晚,并未因高墙深院而真正安宁。

远处的喊杀声如潮水般时起时落,震愤满天。

宋春生被安置在一处僻静厢房,青鸾在外间值守,而苏霖,则以“伤势需人照料”为由,被安排在了相邻的耳房。

烛光下,宋春生指腹反复摩挲着血书粗糙的边缘。

父亲的冤屈、龙椅的真伪、突如其来的兵变……

太乱太乱了。

多年在权力漩涡中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真相固然重要,但如何在真相浮出水面前后活下去,才是第一要义。

“青鸾,”她低声唤道,“你觉得苏霖此人,如何?”

青鸾沉吟片刻,转身,谨慎答道:“身手不凡,心思缜密,出现时机过于巧合。大人,他献上血书,是投名状,也可能是催命符。”

宋春生颔首,青鸾所言与她心中疑虑不谋而合。苏霖像一颗被精心布置的棋子,而执棋者,隐藏在一片浓雾之后。是那起兵的“太子遗孤”?还是另有其人?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魏闻府上的老仆,端来一碗安神汤,浊珠投望于房里的宋春生:“宋大人,我家老爷请您过去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宋春生心知肚明,她整理了一下衣冠,将血书重新贴身藏好,挺腰挥袖,随老仆前往书房。

书房内,魏闻已然换上一身深色常服。他屏退左右,亲自为宋春生斟上一杯温酒,而非茶水。

“明玉兄,夜寒露重,饮杯酒暖暖身子。”他将酒杯轻推而过,眸光于烛火映照间流转,“京城局势,初步明了。那位‘太子遗孤’朱翊钧,已控制皇城九门及大部京营,太后与陛下,被困宫内。眼下,他正传檄百官,要求明日辰时于午门外朝拜新君。”

宋春生心中凛然,惊叹之余抬眼对上那抹眸光。这绝非仓促起事,而是经过长期谋划,甚至可能在朝堂军中早有内应。

“伯君兄意下如何?”宋春生不接酒杯,直接反问。

魏闻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自顾自饮了一口酒,缓缓道:“太后垂帘多年,党羽遍布。镇北侯手握重兵,虎视眈眈。这位‘遗孤’能否坐稳江山,尚未可知。但眼下,刀架在脖子上,不去,便是逆臣,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身子前倾,将手肘撑在桌上:“关键在于,去了之后,我们该如何自处?是真心拥戴,还是虚与委蛇?”

宋春生沉思片刻,终于缓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眉间皱着,看着也是难以抉择。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也让她更加清醒:“伯君兄,你我所求,或许并非龙椅上坐的是谁。”她抬起眼,眸光渐稳,“而是谁能让我们继续推行心中所想,谁能保住你我的身家性命,乃至手中的权柄。”

她此话一出,书房内声气无存。

魏闻眸中讶异,随即化为了然,半带欣赏。

“明玉兄快人快语。”魏闻轻笑,“不错,无论真假,谁能给我等施展抱负的平台,谁能确保朝局不至于崩坏到不可收拾,谁便是眼下需要‘效忠’的对象。”

“然而,”魏闻话锋一转,语气沉重,“欲行大事,需扫清障碍。眼下就有一个麻烦,需要你我来决断。”

“什么麻烦?”

“监察御史王焕,”魏闻吐出一个人名,“此人你是知道的,太后的忠实爪牙,且他知道你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王焕,此人确实曾与她父亲有过节,在都察院也多次与她为难。更重要的是,王焕的侄子曾在宋春生老家为官,似乎对她宋家“一子一女”的旧闻有所耳闻,近来市井关于她身份的流言,难保没有王焕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如此敏感的时期,这样一个知晓她最大秘密且是政敌的人活着,无疑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魏闻的声音继续传来:“据我所得消息,王焕并未随太后入宫,此刻正躲在家中,试图与城外镇北侯的旧部联系。若让他落到那位‘新君’手中,为了讨好太后残余势力,或者为了抓住我等把柄,他必然会把你我的‘秘密’和盘托出。尤其是明玉兄你……”

后面的话,魏闻没有明说,但宋春生已全然明白。

王焕必须死。

不是在乱军中被误杀,而是要干净利落地灭口,在任何人找到他之前。

她明白,这是魏闻的投名状,也是将她彻底绑上同一艘船的手段。

她若点头,便是认同了这种权斗中最黑暗的规则。她若拒绝,魏闻绝不会容许一个可能泄露秘密又不够“懂事”的盟友存在。

在这吃人的漩涡里,慈悲即是软弱,软弱就意味着死亡。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决然:“王焕……通敌叛国,乱军之中,为保清白,自尽身亡。伯君兄以为,这个说法如何?”

魏闻看着她,眼中最后试探化为认同。

他举杯,与宋春生虚碰一下:“明玉兄思虑周详。此事,我会派人处理干净。”

决策已定,气氛反倒是缓下来。

魏闻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明玉兄身边那位苏文书,伤势无碍吧?此人身手见识皆不凡,乱世之中,倒是可用之才。只是来历终究有些不明。”

宋春生心中有疑,面上倒是如常:“不过一介文书,有些拳脚功夫罢了。此番救我,也算忠心可嘉。待局势稍定,再行安置不迟。”

魏闻不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明玉兄心中有数便好。”

又商议了一些明日朝拜新君的细节后,宋春生告退返回厢房。

途径庭院时,她往苏霖房间的窗户缝里投了一眼,里面看着漆黑,仿佛人已熟睡。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静光,在暗处注视着她。

回到房间,宋春生独自站在窗前。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这双即将间接沾染无辜者鲜血的手。

曾几何时,她只想查明真相,还父亲清白。如今,却在这权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开始用同样肮脏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阿弥陀佛。”她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却感觉不到丝毫平静,只有无尽的沉默。

与此同时,耳房内。

苏霖并未入睡。他靠坐在床头,肩上的伤处隐隐作痛。他强撑着靠稳住,窗外宋春生与魏闻书房方向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具体的言论听的不真切,但目前局势让他明白,自己的“献刀”之计,已然奏效。

宋春生和魏闻,他们以为自己在权衡利弊,选择站队,却不知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王焕之死,会进一步加深宋魏二人与太后势力的裂痕,也会让他们手上沾血,更难回头。

“宋明玉啊宋明玉,”苏霖笑得肩膀头子直颤,抬手压了压伤口处,让上面敷着的药更渗入,痛的他压抑的哼叫一声,‘‘嘶,你可知,当你选择用权力保护自己时,便已成了权力最美味的饵食。好好挣扎吧,你和魏闻。”

他轻轻抚摸着肩上渗血的绷带,这苦肉计,挨得值

京城的火光渐次熄灭,但更大的黑暗,正笼罩下来。

这一夜,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变,而真正的棋手,依旧隐藏在幕后,落子无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绝品小神农

李嘉宁的奇妙之旅

时光和你都很美

神豪军阀周卫国

我,最强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