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透琉璃厂的青砖时，林砚锁上松雪斋的门，点绛笔在袖中发烫。他摩挲着孙小姐留下的残缺玉锁片，鸽血石在掌心泛着微光，像一粒未干的血珠。
转过街角，老茶楼"听雪轩"的灯笼已经亮起。二楼临窗的位置，穿中山装的男子正用杯盖拨弄茶沫，翡翠双鱼戒在暮色中一闪。
林砚的呼吸凝滞了——那人抬头时，眉骨上的疤被灯光映得发亮，右眼瞳孔深处竟有一点朱砂红。
"徐参谋？"他站在楼梯口，喉头发紧。
男子轻笑，从怀中掏出个锦囊倒出半块玉锁——与林砚手中残片严丝合缝："三年前那场拍卖会，我当了祖传的玉锁筹军饷。"他指尖轻推，锁片在桌面滑向林砚，"没想到赎当途中遭了伏击。"
茶汤突然泛起涟漪。林砚的玉锁残片自行浮起，与桌上那半块拼合成完整的长命锁。青光暴涨的刹那，听雪轩的灯笼齐齐熄灭，唯有锁芯处的鸽血石映出满室猩红——
墙上影子突然活了。陆鸣舟的轮廓从徐世铮身上剥离出来，军装残破，心口插着青铜戥子。而端坐原处的"徐参谋"面容模糊，像幅被水浸湿的画像。
"借尸还魂的把戏…"林砚的点绛笔自行飞出，蘸着茶汤在虚空画符，"你从哪学来的？"
"不是学来的。"陆鸣舟的虚影握住他执笔的手，笔尖朱砂在桌面游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少年锦衣卫跪在苏少微面前，任由画师将金针刺入自己眼球，"是轮回前…苏少微亲手种下的'因'。"
茶楼跑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青光骤敛，影子归位。"徐世铮"低头喝茶，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发生。唯有桌上玉锁的裂痕里，渗出细如蛛丝的血线，将林砚的右眼与他的左眼连成一线。
"酉时三刻到了。"他放下茶盏，翡翠戒映出林砚苍白的脸，"十二花神卷的残片，该归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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