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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水哗哗地流着，沈言手心接了一捧，往脸上泼，清醒了许多，双手向上抓了抓乱发，试图驱散宿醉的沉重和胃里隐隐的翻搅。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没入微敞的白色衬衫领口。
一只带着少年人特有热度的手掌，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腰间紧窄的线条。
沈言甚至不用回头，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熟练地拨开这只温热的手，声音因为刚醒而软绵绵的：“别闹了方铭，快去上课。”
“哥。”身后的少年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将整条手臂都环了上来。将下巴往沈言的脖颈上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上扬的尾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沈言昨夜工作辛苦得很，为了应酬没吃多少东西，到家后又吐了不少，西装外套扔在脚边，白色的衬衫包裹着，睡了一夜有点皱了。沈言现下有点脱力实在没有精力去哄方铭，胃部的不适让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只好右手扶着洗手池的台面，左手去推肩上的少年。
“哥…”意识到沈言的推拒，方铭微微卸力，展露出笑容：“我要跟哥一起吃早餐。”
沈言跟方铭相处了五年，深知其执拗的个性，即便此刻自己毫无胃口依然应声道：“小铭，你先下楼，我换身衣服就来。”
“哥我帮你吧。”方铭脱口而出。
“胡闹，快下楼。”沈言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直接将人推出门外，反手利落地落了锁。他轻轻吁了口气，胸腔里那股烦闷感并未减轻。他匆匆扯掉身上皱巴巴的衬衫，换上了一套宽松舒适的棉质家居服，这才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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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餐厅时，方老爷子方凌、方夫人李轻梅已经在进餐。
方铭远远地看到沈言走来，便挂着笑，邀功似的：“哥，来吃早餐吧，我知道哥不舒服，早就让周管家准备了粥...”他殷勤地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
然而等沈言走近坐下了，方铭脸上骤冷，食不知味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他分明看到沈言锁骨处那道疤痕旁边多了一道伤痕。
方老爷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李轻梅则是慈爱地让一旁的佣人给沈言倒上一杯自己早上泡的茶：“小言啊，别太辛苦，有的活让下边的人去做就好了。你这孩子，就是太认真了。”
“谢谢妈。”沈言手触及白瓷茶杯，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一时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就是啊哥，能不能以后早点回家，昨天晚上又...”方铭随即说道。
“又什么？”沈言立刻截断他的话，语气带着点兄长的责备，“你这小子，还管起你哥来了。”沈言皱了皱眉，再说下去，方夫人该要担心了。
“就管就管，以后哥不许那么晚回家！”方铭耍赖似的说道。
“轻梅啊，你也别担心孩子们，沈言的差事办的很好。”一早就收到合同的方老爷子很是满意。
方铭却不太满意，甚至有些烦躁：“爸，你不知道哥多辛苦！我们方家又不是养不起，别让哥再去了。”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沈言能力好，难道让他在家里当花瓶吗？”，方凌言辞冷厉，对这个任性的次子教训道：“好好上你的课，别给我惹事就好，你要有一半你哥懂事我也放心得多！”
“花瓶？”这个词，沈言已经听过无数次，但每次听到还是像锋利的碎片一样刮开皮肉，翻起不堪的过往，疼得他龇牙咧嘴。握着茶杯的手指陡然收紧，温热的茶水在杯沿轻轻晃了一下。
沈言从小就长得不差，到了少年时期，更是俊朗出众，皮肤白皙身材紧实。
还没来方家之前，常在街上被不长眼的调戏，随后沈言就会暴打对方一顿。如今被方家收养，换上了体面的西装，看着像是被精致包装过的人偶，外界那些方家看中他样貌才收留的“家养宠物”的传言，他并非不知晓。
然而，“花瓶”二字，从方凌口中，在方家的餐桌上，以这种随意的语气说出来，威力截然不同。它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刮开他努力维持的体面，翻搅出那些不欲人知的过往。
“不吃了，上课去了。”方铭本来就窝着火，被老头子这夹枪带棒的话一激，索性放下餐具往车库走。
“周管家，”沈言放下那杯突然变得烫手的茶，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拿一份三明治包起来，我给小铭送过去。”沈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也起身了，略微欠身向方家二老说着：“我去送送小铭。”
身后传来老爷子的声音：“一个个都这么惯着他，才给他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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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空旷安静，只有顶灯投下冷白的光。方铭那辆黑色的超跑安安静静地停着，丝毫没有发动的迹象。后座是方铭，前面坐着时慕。
时慕是方铭的助理，和沈言年龄相仿，与阴晴不定的方铭相比，时慕脾气温和，此时此刻正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耐心地等候着。
不多久，沈言打开后座的门，也坐了进来，未等沈言开口，方铭一手接过三明治随意地放在一旁，另一只手又无比熟稔地搂了上来：“我就知道哥不会不管我的。”
“小铭，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天天这样和哥哥撒娇。”沈言捉住了那只在腰间的手。
“我想要哥哥一直陪着我，哥你别去那么晚好不好。”方铭贴地更紧了，“小时候我害怕的时候哥都会陪着我去上学，生病也会陪着我，现在哥都不送我了，还那么晚回家，我一天都见不到哥几次...”
听着方铭逐一列举着罪状，沈言紧绷的神经反而被这幼稚的控诉冲淡了些，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把哥哥说成罪人了，还有什么？一口气都说了吧，原来我们小铭这么讨厌哥哥。”
“哥胡说。”方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沈言像安抚小狗一样，，手指无意识地、带着点纵容地，轻轻梳理着方铭蓬松柔软的发丝，蓬松的触感让他心情大好，全当方铭是小孩子心性。
“哥，你受伤了。”方铭小狗一样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死死盯着锁骨处的伤痕。
沈言心头一跳，面上却波澜不惊：“处理事情时划伤而已。好了，快去上课吧。”，沈言胡乱应付着，随后便利索地下了车，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头疼的更厉害了。
方铭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上面沈言温热的体温在逐渐消散，残存了柑橘和雪松的香气，混杂着浓重的烟酒味：
“时慕，帮我查查我哥昨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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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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