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怎么阴沉沉的？
路寻因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是麻的，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完全让意识回归。
记得刚才自己好像被谁推了一下……怎么突然就到这儿了，这又是哪？
“嗒！”
路寻因左边脸颊被一滴雨砸中，心惊了一瞬。
等待十多秒，又一滴雨落下，还是那个位置。
冷风呼地吹过，刺骨得要命，周围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和店铺自动开门“滴滴”的提示音，细听还有人走路的脚步声。
这些迹象都很正常，除了自己坐在大马路上以外。
打量完一圈四周，路寻因松懈地吐出一口气，弯腰揉麻了的那条腿……
不！
路寻因呼吸骤然停滞，头皮登时发麻。
为什么，他一个人都没看见？
明明建筑繁华，不可能人流量少到没有一个路人。
除非，这里的人全都死了。
“嗒！”
又是一滴雨，这一次落在了路寻因挺立的鼻尖上。这不是雨水，是一种无色粘稠的液体。
“哔——”
一辆车的喇叭声拉得极长，根本无需经过脑子，路寻因已经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
卧槽……卧槽！
这个世界他妈疯了吗？！！
路寻因越跑越快，肾上腺素飙升，冷汗在不断分泌。
不知名生物从路寻因头上的天桥跳下来，落地的震声之后是嘶哑粗犷的叫声。
“吼！！！”
一听就不属于人类，和刺耳的车鸣笛声混在一起让人心跳差点停止，耳膜差点震破，只觉得刺痛得很。
妈的，他这是遇到丧尸了？？？世界末日？！！
不管是什么，路寻因笃定自己如果逃不掉就活不了，而且死法绝对不痛快。
他即使不回头都能想象到身后的东西长什么鬼样，和那些漫画电影里的鬼怪差不了多少，估计会被它一口一口咬死！他可不想体验被撕裂的感觉。
“吼——砰！”
一块的石头从空中落下实实地砸到路寻因跟前，尘粒飞扬。
他快速调转方向朝一家店跑去，用力推开门，边往里跑边将杂物推倒变成路障，看见楼梯便不要命地往上爬，同时顺手拿了一把靠在墙边的雨伞，然后推开一扇房间的门接着反锁，又将几张桌子都推到门后面顶住。
剧烈的呼吸让路寻因头昏脑涨，做完一切他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看见他冲进来瞪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被路寻因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嘘！”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两只眼睛写满不可置信，而后是惊喜。
两人不约而同放缓了呼吸，几分钟后确认耳边只有心跳声没有其他。看到眼镜男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路寻因慢慢松开了手。
眼镜男差点喜极而泣，他抓着路寻因的手说：“你、你也是为了躲那些怪物才来到这里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一个人了！”
终于，见到？
“这个城市的其他人呢？”
路寻因现在心情很复杂，平时那些末日小说也就看看，可现在故事似乎成真了。
眼镜男愣了一下，神态怅然摇着头：“你不知道？他们几乎都死了啊。”
听其言，路寻因一时呼吸变得不稳。他侧身走到窗户前，犹豫了几秒，挑起窗帘一角隐蔽地向下望。
楼下那只怪物正在撕咬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粘满鲜红和肉块。
怪物的样貌丑陋，嘴巴变异得一张开就能咬下一个人的头，鼻子从中间裂开一道几厘米的缝，两颗灰白的眼珠子好像在模仿呼吸，一下凸一下凹回去。
头发乱糟糟还结了垢，头顶有一对四不像的兽耳，身上皮开肉绽像在剥皮机里走过一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它手指也不齐全，断指的地方向外流出一种粘液，相当于人类受伤流的血。
想来应该是因为有了食物，刚刚才不屑去紧追路寻因。
单单只是看一眼路寻因全身就像过了电，冲击力比与一张女鬼的照片对视一个晚上还要大。更要命的是现在眼前的所有，都是逼真得无比，不像梦。
放下窗帘路寻因将背靠在墙壁，胸口里好像放有一个鼓打器，不停加速跳动。
“你没事吧？”眼镜男坐在椅子上，将脑袋转向他。
路寻因没回答，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发现身无一物，连随身携带的手机也没有。他抬头：“这里哪里能打电话？”
眼镜男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别想了，通讯设施早坏了，就算找到手机也是没信号的，不如先自己躲起来，等着联盟的人来救援呢……哎，你第一次见到那些怪物吧？那你是不知道，现在马上晚上了，只要天一黑那些怪物就会跟打了激素一样，比白天凶狠一百倍！”
眼镜男用夸张的语气提醒他。
路寻因仍然没说话，沿着墙默默坐了下来。
几十分钟前，他还在上一节水课，任课老师在上课时讲了一堆奇怪的故事。
他说，天上有九位神，其中翼神能为人类牵线。
第一条是红线，象征着爱情，相连的二人此生相爱。
第二条是黑线，象征着邪运，相连的二人一方被另一方无尽吸噬能量、运气，直到生命结束。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路寻因手上真特么有传说中的红线和黑线，就这么离谱。
从记事起这两条线就分别系在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解不开也看不到线的另一端。十九年过去，从未遇到过和他有同一种情况的人。
小的时候路寻因因为好奇心试图顺着线去寻找过，结果线穿过了下水道，当时不到六岁的路寻因毫不犹豫钻下去，将父母吓得不轻。
后来他认命了，也习惯了。管他红线连的是谁，是人是鬼是男是女还是一块石头都无所谓，又不出现。
到了下课路寻因才反应过来，自己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一整节课，关键那些一听就像瞎扯，自己还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就被老师盯上了。
老师说要他去帮个忙，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再往前都能走进男生厕所里。
路寻因提醒完，老师却重复快到了快到了，
心中觉得不对劲，突然地便被人一推，推得他两眼一黑。
失重感让人头重脚轻脑袋发胀，仿佛从地面来了漩涡中。
他刚开始怀疑是恶作剧，但事实上更像是闹鬼了。
除了任由自己坠落下去无其他办法，唯一能感知得到的便是脑袋越来越晕，耳朵里也像是隔了一层膜，闷闷的，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咯咯”声，仿佛在啃骨头。
听见楼下的那只怪物进食的声音，路寻因才发觉自己晕过去前听见的不是幻觉。
怪物进食了近半小时便离开楼下。
“吃点东西吧。”
眼镜男从一张桌子底下的袋子里拿出几包锅巴饼干摊到桌面上，又接着向路寻因扬了扬下巴。
吃了几口干巴巴的零食路寻因问：“有洗手间吗？我尿急想上厕所。”
“嗯？”摆弄手里东西的动作停下，眼镜男抬起头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五官锐利的男生，“有啊，我跟你去。”
察觉到路寻因的眼神不对，他无辜地解释：“你忘了我说的吗？天黑怪物会暴动，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你对这也不熟悉，我跟着至少能带你躲一躲，而且我已经在这里熬了快几个月的时间，很久没再遇到除了我之外的人类了，可不想你那么快就死了。”
路寻因细想也对，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洗手间在房间外的走廊尽头，屋里没开灯怕引来怪物，两人视物只能靠散发微弱光线的旧手电筒。
上厕所的时候眼镜男不让关门，虽然大家都是男的，平时也不是没上过公共厕所，可现在二人共处的地方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对方眼神毫不避讳。
路寻因不至于害羞，而是觉得后背发凉。
动作迅速提上裤子，他回头时正好对上了眼镜男的目光又撇开，率先走在前面。
黑夜，安静得诡异。
路寻因没有睡着，歪着头靠在对面的眼睛男呼吸均匀平稳，一动不动。
房间里窗帘关得紧只露了一条缝，路寻因依靠透进来的一束光移动到门口，右手手心触碰到门把手上只觉一阵冰凉，动作小心到不敢呼吸。
仅仅打开门这个动作他就花了数分钟，想要尽快离开可又担心身后的人醒过来，导致他流下了此生最多的一次冷汗。
侧身走出去，后手谨慎带上房门，就在自己松了口气时陡然传来东西被踩裂的脆声，然后又迅速安静下来。
路寻因心尖一凉，但不敢轻举妄动，呼吸声不禁愈来愈重，重得就像有个人趴在自己耳边。
可是，他明明已经屏住了呼吸啊。
“你要去哪啊？”
一道人形的轮廓如同闪现出现在路寻因跟前，脸与脸之间仅仅相距不到十厘米。
他现在确定了。
自己遇到的，根本不是人。
一开始怪物没追上他不是因为手里已经有了食物，而是知道他跑进的这栋房子也有一只怪物等着罢了，甚至这只怪物还能伪装成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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