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停车场,谢景宁闷在车里抽了两包烟,还闷了瓶易拉罐啤酒。看看手机,他划着相册,云白和自己的合照很少。他又划到了云白送的彼得兔杯子,盯着上面的兔子,越看越觉得眼熟。
天色已晚,一条信息戳来,谢景宁慢慢走去了医院外卖柜那块。
走回病房的时候,一股浓油味。床桌上摊着炸串,烤串,锡纸花甲,蒜蓉白菜,烤茄子……
床上,云白举着秋刀鱼啃吃,一旁的贺淮手里拿着个大油边。
“哟老谢。”贺淮挑了口花甲,“吃晚饭了没有?来吃点?”
谢景宁黑脸:“云白要清淡饮食,不能吃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他伸手想要把云白手里的鱼抽走。
“你身上味道很大。”云白避了点谢景宁。
贺淮贼笑:“我说哪来的烟味。室友,他连你吃什么都要管,不跟他一般见识。”
一份便利店外卖,谢景宁放在桌上后就走出病房了。过了三四分钟,他端了水煮青菜,玉米排骨汤回来。
“想吃等过阵子。”谢景宁把桌上的美食全清到了靠墙桌子那块,“今天先吃医院餐,我再去拿碗小米粥。”
贺淮转移阵地去啃炸鸡腿。云白夹了口排骨肉,一点味道都没有,比谢景宁煎的太阳蛋还难吃。那次,谢景宁在太阳蛋上面撒了特别多黑胡椒,差点没把云白呛死,但能下咽,他勉强吃完了。
视野里出现一碗南瓜小米粥,递到桌上后,谢景宁又走了。云白喝了半碗,但谢景宁没回来。
“室友,你快看他。”贺淮给云白看手机聊天记录。
【老谢】:宋闻洲想找你聊聊。
【老谢】:敢给他吃一口你的东西。
【老谢】:我立马联系他^_^
云白冷笑一声,继续啃青菜。
“你买的什么呀?”贺淮指指外卖袋子。
“染发膏。”云白说,“想把头发染黑。”
手上长着滞留针头,包装袋子拆起来不方便,一只手接过袋子。一股淡檀香,谢景宁换了身衣服回来了,他头发还在滴水:“我帮你。”
两个人去了卫生间,染黑膏的味道有点刺鼻,云白坐在浴缸边上一言不发。
谢景宁看着手中浅发化黑:“怎么想染回去了?”
垂头的云白沉默近半分钟:“腻了。”
水淋的声音,黑色的水,热汽腾脸,水要顺着云白脖子流到身上,他抬手阻止谢景宁:“我自己来。”
“你手不方便。”谢景宁向后撤着花洒,水淋云白后背去了。
云白转身去盯谢景宁,额顶流下染水,一块大毛巾扑到他脸上。揉擦一阵,他脸要被搓红了。
“谢、景、宁、”云白顿声,转而重见光明,“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帮你。”谢景宁换了块毛巾,又往云白头发搓。
“我不需要。”云白伸手去抓头上毛巾,被谢景宁躲开了。
“也不知道是谁,”谢景宁闷闷聊着,“凌晨三点喊我去吃烤冷面,结果电瓶车没充满电,停半路了。要不是我喊人接,你是不是打算靠腿,走两个小时啊?”
“不想吃可以不去,没人逼你。”云白去翻吹风机,又被谢景宁拿到病房外边,云白跟了出去,“不知道是谁,往我家里寄咖啡机。说了很多次不需要,根本没地方摆。”
谢景宁冷笑:“你确实不应该喝咖啡,把自己喝垮了都不肯承认,怎么有这种人的?”
“?”吹风机的声音,谢景宁的手在拨弄云白的黑发,云白说,“那套黄色睡衣你寄的吧?收件人填的云白白。”
谢景宁眉心一抽。那段时间天气冷,云白家里暖气片没弄好,谢景宁在社交软件上刷到萌萌的大耳兔外披睡衣,上面还有可爱蝴蝶结,特别厚,毛绒绒的一看就很暖和,他就下单给云白了。
“嗯。”谢景宁承认,“没见你穿过。”
云白抬头嘲道:“很丑。”
“?”谢景宁面颊抽搐,压下去后,他又说,“云白,下个月跟我去首都吗?我会安排好的。等你养好了身体,就送你回来。”
电吹风止息,云白仰颈盯着谢景宁:“某些人连做饭都不会,谈什么安排?你凭什么来安排我,谢景宁?你是我谁啊,要这么管我?”
“吼吼。”一声口哨,瘫在沙发上的贺淮,吃得满嘴油光,“原来没名没分,也不知道在瞎急什么。”
“你闭嘴。”谢景宁怼着贺淮。
“该安静的是你。”云白冷嘲谢景宁。
贺淮扒着蒜蓉白菜,又见着谢景宁出病房了:“室友,他脾气好大啊。几个小时都来来回回三次了,你说他还会回来不?”他又偏向染回黑发的云白,双腿交叠,靠着沙发背,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下又回来了。
“不知道。”云白瞥了眼贺淮,“走了,一起吗?”
说完,他就把上身的病号服脱了。打开衣柜的时候,里面除了病号服就是病号服。居然一件能外穿的都没有?云白转身,贺淮举手投降:“不是我弄的嗷,去问老谢,这几天都他在医院守着你。”
套上病号服,云白回到床上,侧躺盯着贺淮。贺淮默默往云白嘴边递了串烤大蒜。
“……”云白吸吸鼻子,“吃了会口臭。”
“哈——”贺淮嗅嗅,“没有吧?老香了。欸室友,有力气不?来不来掼蛋?我喊顾奕过来?诶不对掼蛋要四个人,斗地主来不来?”
云白点头。
“哦耶!”贺淮火速下单扑克牌,“这次我要从顾奕那里赢把大的,至少坑点零花钱,油费都快加不起了我。”
“缺钱我借你。”云白淡淡聊着。
“哇塞深藏不露啊室友,这么有钱?”贺淮惊叹,“你上什么班?给我介绍介绍?我也去混混。”
“不上班。”云白回着,“上学。”
贺淮诧异:“啊?上学还有钱赚?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啊。难不成你上的是赚钱专业,我上的是烧钱专业?”
云白回道:“前阵子情人节,赚了点钱。”
5月20号情人节,叶舟说要给云白送点东西,云白就把人vx加回来了。叶舟给他转了几个五万二,又问他去不去市中心逛逛,云白收款并拒绝邀请。
诸如此类,还有几个人,这让云白特意去查了查一年有几个情人节,大的一共三个,不过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14个。
云白想着,真热闹啊。
“910JQK——”顾奕甩牌,“白白,你有要出的不?先跑先跑。”
云白举举手里仅剩的两张牌。
“那对三。”顾奕轻放两张牌。
云白叠上:“对四。”
“我服了。”贺淮哀叫,“怎么能有人把这么小的牌留到最后的?诶顾奕!你干什么!”
顾奕默默甩出大小王,遂甩出个A和三的三带二,最后垫了一个老二。
贺淮:“。。。顾奕你牌什么时候这么贼了?”
打了两个小时,贺淮一局正经的没赢过。自己当地主,被云白顾奕按着头。云白当地主,贺淮发现顾奕这个人偷偷投敌,在给云白喂牌。顾奕当地主,他给云白放海,让人先跑,结果把贺淮摁下薅。
贺淮:“。。。你帮帮兄弟行不行?”
本来就穷,贺淮现在雪上加霜到要打欠条。
顾奕:“以前那是让着你,不懂了吧?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白白,你好厉害,赢大头。”
他顾奕好歹开俱乐部的,牌啊麻将什么的本来就喜欢得不行。以前给贺淮打,也就解解闷。要认真起来,贺淮估计这辈子见了牌都要绕道走。
贺淮趴桌:“救命啊你个叛徒,心怎么就这么狠的呢?”
云白吸了口顾奕带的珍珠奶茶:“抢地主。顾奕,你不要放水。”
“没有啊没有啊,白白你牌好,我打不过。”顾奕满脸无辜,“哎呀今天老贺手臭死了,老拉我后腿。”
“嘿——?”贺淮气到要浑身抽搐。手一抓,他抓着了个大王,跟手里凑了个大小王炸弹,贺淮正襟危坐,“这局我必赢。”
云白、顾奕互看一眼:贺淮必然跑不掉。
靠墙地方一双眼睛幽幽盯着人。
还没五分钟,贺淮输到嚎:“老谢啊老谢啊,快来帮我啊!他们俩都欺负我。”
四人凑一桌,谢景宁摸牌:“对二。”
贺淮:“不是你开局就这么大?”
谢景宁:“三带二。”
桌上轰然三张K带两张五。
“老谢来了老谢来了。”顾奕聊着,“他手气贼好。”
几轮下来,贺淮甩完手里最后一张,最后剩下个谢景宁。贺淮凑凑头,谢景宁手里捏了个小小的三。
“诶嘿这里也有个喜欢留小牌的。”贺淮调侃,“老谢,我负债能不能清完,可要靠你了。”
“一边去。”输家谢景宁理牌,“下局我要认真了。”
十分罕见,贺淮居然第二个跑掉了,谢景宁又垫底。
顾奕偷偷贼笑。
“手气好没用。”贺淮感慨,“老谢你牌技烂得不行,去赌场估计能被骗个精光。”
顾奕:“欸贺淮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跟高三的约架吗?”
云白皱眉:“打架?”
贺淮:“啊?怎么能算约架呢?他们躲器材室那块抽烟,影响我睡觉啊。我跟他们说,要抽烟去别的地方,结果他们课间拿了个水桶往我身上泼水,脑子秀逗了,我能怎么办?”
顾奕:“我服了当时就在教室门口,我和老谢也被泼到了。”
云白:“你们……三个一起打架?”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相当壮观。
顾奕摇头:“没有没有。老谢把校长老头喊过来了,然后的事情就都那样嘛。”他拍了一下谢景宁肩膀,“是吧,老谢?”
谢景宁:“讲理讲不通,让他们跟校长讲去,懒得费口舌。”他默默拿出对K,手里还剩张老二,还有一张10,这把必赢。
“对A。”云白出牌,“有出的吗?”
贺淮摇头,顾奕也摇头。
云白:“三带一,我出完了。”
顾奕跟了个四炸弹,甩完一张六,也跑掉了。
贺淮、谢景宁:?又是争第三局?
谢景宁默默扔出老二。
贺淮跟上了个小王:“英雄总算有用武之地,老谢有木有啊?”看着谢景宁手里孤单的一张牌,贺淮连甩几把对子,最后抛了张梅花八,“诶呀没话说,今天来当爸爸的。”
谢景宁把窝囊牌捏的青筋暴起。桌上传来笑声,云白侧躺在床上,看着三个家伙,笑得厉害。
笑着笑着,他手捂上脸,勉强说:“别看了,不好看。”
明明特别好看,顾奕和谢景宁要看呆了。在他们面前,云白真没这么轻松地笑过,顶多就是淡笑个几声。
“白白。”顾奕咽咽口水,“聊聊你高中的事情呗,想听。”
谢景宁给顾奕递眼刀。
云白把手放下了,过了挺久,他说:“我高中也打架。有一次,那些人打不过我,就喊他们家长来了。”他继续着,“不过是隔壁学校的,不懂他们什么想法。在我看来,还挺怂的。”
剩下三人互望:啊?
“其实也没什么。”云白笑着,面前三个家伙都在盯着他看,“……怎么了?”
桌上红牌,滴上两滴血,云白看着,怎么又流鼻血了?
“云白,睡会吧。”谢景宁放着床,又摁着云白躺下。
顾奕去弄了热毛巾,贺淮去找医生了。大家都忙前忙后的,其实没必要,云白只是有点累了。
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他看着医院无聊的天花板,休息个两三个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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