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很大,云白所处的房间相互打通,书房,衣帽间,浴室,储物室……走了一圈,比自己窝大不少。就是挺空,除了些摆件外,没什么人生过活的气息,但是自己又住顶层。
在这里待了几天,他哪都没去,什么都不用想,的确清净。中间有医生来看过几次,他问了医生自己的情况,医生没说。又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中医来了这边,他写了很长的药方子,字要叠起来,云白看不懂。但从那天起,每餐后都要喝碗中药,苦到涩牙,细药渣还往喉咙里挠痒。
脑子空空的,他试着做点运动,刚好被医生碰上。被数落了一顿,云白回到床上。半夜睡不着,卧室里没有电视机,要隔门的小客厅里有影幕。云白钻过去,窝长塌上,挑搞笑综艺看。看到一半,他搞不明白里面的人在笑什么,于是换了萌宠动画电影看。
里面有只小狗特别像谢景宁,还有只闹腾的像顾奕,看着看着云白笑了几声,直到跟房门口的人对视起来。
宋闻洲看着他。
云白躺得歪斜,塌上的圆长枕靠被他抱在怀里,电影里搞怪声不断,“睡……不着。”他抿抿唇,“闻洲叔。”
“嗯。”宋闻洲聊着,“晚餐的药,你倒掉了。”
云白哑言。
“餐厅边上的文竹植盆,有药渣。”宋闻洲说,“竹子要死的,别倒了。”
说完后,宋闻洲就走了。云白继续看电影,又想着要不要给谢景宁发消息,但是已经凌晨四点,人估计睡了。他跟贺淮聊天,贺淮说他在顾奕俱乐部,跟叶舟他们搓麻将,准备一雪前耻的。但是顾奕坐他上家,叶舟坐他下家,贺淮形势不太乐观。
聊着聊着,云白半滑到了薄地毯上。一觉醒来,他浑身酸痛,电影不知道来回放了几遍。把窗帘拉开,云白躺回床上,任由太阳晒在自己身上,直到传来叩门的声音。
“去阁楼那块?”江野身上套了个围裙,他端着今天的午餐把云白往空间稍小的阁楼那块带。
阁楼墙面微斜,正开一木雕窗,稍微仰仰,就是夏天的蓝天白云,就是被窗雕花隔住了些。疏疏的花影落在小方桌上,旁坐的江野在用手指拨桌上的影子。
“有点无聊。”云白直言。
“我也觉得。”江野点头,他给云白看了张照片,一只小马驹,棕白色粉鼻头,毛绒绒的,“矮脚马,这是他们养着玩的。”聊着,他笑了出来,“想不想见见?”
云白点头。
“等你好点。”江野聊着,“明天去玺园那边吃早茶,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云白现在要跟贺淮一个作息了,昼夜颠倒,甚至不睡也行。不过他发现苦药里面有点安眠的成分,喝了就想睡,所以晚上的那份,他一般找机会倒掉。
又是一碗药汤,颜色棕黑,灌了几口,云白歇了歇。瞥着江野在看自己,他仰颈把苦汤全喝完了。江野给他递糖吃,云白咬住糖边,然后卷进口腔:“谢了。”
今天是牛奶口味,还有一点淡焦糖香,他拿起桌上糖纸研究起来,认着上面的日文:“想回趟家,拿点东西。”
下午,江野领着云白去了家里,小破楼连电梯都没有,纯靠走楼梯。“咔哒”钥匙转动,他盯着阵绿铁皮门上的各色小广告,云白家小得可爱,门口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子。鞋柜上又是一个浅口盒子,里面整齐竖叠纸杯套。
江野低头盯了一会,直到云白拿起盒子往他怀里递:“要看吗?”
“好多啊。”江野挑出一个艺术家联名款,两层设计,一个小窗一开,里面是幅有名气的油画。
“觉得好看就留着。”云白收拾着衣服,他又去顶楼阳台端了两小盆多肉下来。
其中一盆长得跟石头似的,江野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里面有东西。好有意思,他到餐桌旁,拉张椅子坐下,开始一点一点扒弄纸杯套,有的是电影字报设计,还翻到了卡通小毛狗。
“红茶。”云白递着杯子,坐了下来。见着研究玩意儿的江野,他想起来,以前被郁岫说过,说他云白老是捡小垃圾。
云白又去拿了个收纳盒,里面堆着冰箱贴。江野在桌上摆着,又抬头对着冰箱上贴满的。冰箱贴在小圆桌上摆小阵,云白说:“好看。”
云白半趴在桌上,桌上凸凸凹凹的浮雕像迭起的建筑,中间隔开的缝隙是街道,街道笔直的弯曲的宽阔的窄狭的都有,江野跟着云白钻弄堂买梅花糕吃。
“很烫。”云白说着。
赤豆馅的梅花糕递到江野手里,最顶上有层小圆子和一颗红枣,还有一个栗子的,是店主新捣鼓的口味。云白在望着江野,还是在看他手里的梅花糕?分不太清。
两个人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他又看着云白蹲身。前面是一个在晒太阳的大爷,竹躺椅旁边一只凤头八哥在黑编笼子里说人话,说着说着,云白朝江野指指:“它会说脏话。”
大爷耳朵蛮灵,拎起笼子,来劲了:“二宝,来一句。”
八哥晃头两下,冲两个人嘎了声:“笨蛋——”
字正腔圆,听得江野手里的梅花糕要掉出来。云白双手捂上脸,笑了几声:“没人教它,大爷每天带着出来解闷,它自己就学会了。”
“二宝。”云白喊着,二宝回着,“啰嗦——”
大爷:“呀二宝又学新词啦?真厉害,回去给你喂小虫。”
两人回了宋宅。云白走了另一个口子去顶层房间收拾东西。手里捧着盆多肉,江野拐到下沉式正厅,宋闻洲不在,但沙发上一个人回过头来。
“哟。”顾迟年手里掂着个游戏机,“椰树哪拐的小盆栽啊?”他伸伸长腿,感慨道,“听说这里有牛排饭吃,我就过来看看。”
“想多了,没你的份。”江野将多肉置到仙客来花栽旁边,他瞥到仙客来土面居然有什么黑乎乎的渣状物。
刚要扭头,顾迟年的声音传出:“嗯?你?”
楼梯那边有动静,顾迟年本以为是喊他来蹭饭的宋闻洲。定睛一看,居然是云白?看起来还有点病怏怏的,走近到面前的时候,他瞧见人手臂弯那块有淤紫,手背上的针孔眼也没消下去。
小谢去首都的原委,顾迟年倒是知道,还在大侄子那边听说云白生病了。但是宋闻洲把云白弄进这边来了,还真没人告诉他一声呢。一盘游戏输掉,顾迟年转向江野,看见人脸上透着嘚瑟,那他心里有点数了。
“小顾叔。”云白唤着他。
顾迟年应下,又让人坐他旁边来。坐了一会,两人都不说话。顾迟年开口:“学习压力太大啦?”
云白:“嗯。”
顾迟年:“身体吃不消啦?”
云白:“嗯。”
顾迟年:“椰树这几天都来吗?”
云白:“嗯。”
顾迟年:“明天吃早茶,你是不是一起去?”
云白:“嗯。”
顾迟年:“室友是不是太吵啦?”
云白速回:“没有。”
顾迟年抖着肩膀笑,他凑到云白耳边,“有没有想问我的?”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小朋友居然到宋闻洲这边来了。看着人的样子还有点懵,大概还不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盘着,估计云白要问点自己来这边的原因呐,宋闻洲在搞什么鬼呐,或许还会问问江野。
总括一句,顾迟年料想云白要问自己的未来。那他会答,顾盼生辉,前程似锦。就是身体要好好养,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云白:“闻洲叔晚上不睡觉吗?”
顾迟年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云白:“他晚上来问我为什么不喝药。”
“他学生的时候就是夜猫子。”宋闻洲比顾迟年他们大个五六岁,他们认识时,十几岁的宋闻洲就一副正经样。顾迟年吐槽:“最招人烦的是,有一次捉着他不睡觉,结果不是在玩,是在翻红楼。”他来劲了,侧向云白问,“他还跟你聊什么了?”
云白:“跟闻洲叔没怎么碰到过,小江叔一直来,教我做毛巾卷蛋糕。”
“我没吃到。”顾迟年啧声,“江野对你好不好?”
一声咳嗽,江野幽幽略过。
顾迟年仰在沙发上大叹:“闻洲哥呢?喊我过来吃饭,结果自己人不见了?”
刚喊完,顾迟年瞧见二层挑空露台边站着个人,那人正往下瞥着他们。
“在翻红楼,你说的。”宋闻洲淡淡的声音传下。他走下楼,又接着往下层去,“有事。你们忙吧。”
等人走离了,顾迟年指挥着江野:“那个给我看看。”
“哪个?”江野不耐烦。
“你进来时候,手里拿的。”顾迟年指着仙客来旁边的小盆栽,不过他都不知道那能不能算盆栽呢?好像就看到了一片灰石子。
江野没理会他,动身往独立厨间去了。顾迟年自顾自去拿那个长得丑萌的绿苔色小花盆,又回位置分享给云白看。
原来是长得跟石头似的植物,在手里端了又端,顾迟年戳戳那个初露的小花苞:“石头蹦花啊。好丑。怎么有人喜欢这种的?”
他拉人吐槽,结果云白说:“我养的。”
顾迟年默默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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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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