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还没回答,关曜京先看了他一眼,笑着解释:“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徐同学,看见他一个人杵着拐杖走在路上,就顺路带他过来了。”
周围此起彼伏,很多人感慨关曜京真有爱心啊。
关曜京还很贴心地将徐行送到了室友那一排,然后坐在了同一排过道的另一边。
周围不少人夸他乐于助人云云,只有林丘赋关注到了另一个点。
“徐行你怎么一个人走了?早上醒来都没看见你。”
徐行在位置上坐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解释道:“我腿脚慢,想着起早一点。”
“就是这样才更要跟我们一起走啊,你说是吧张瑾。”林丘赋看向一边的张瑾,后者也连忙点头,“徐哥下次跟咱一起走。”
徐行笑了笑,没应声,只是把拎着早餐递给张瑾他们,“你们吃吧。”
因为起床太迟没来得及去食堂的张瑾跟林丘赋,看着眼前的包子馒头豆浆应有尽有:“义父!”
徐行:“关曜京买的。”
张瑾看向右边的关曜京,感慨道:“他还真是大方啊!”
今天是开学第一堂高数课,上课的是一个资深老教授,姓余,头发花白,看着都快退休了。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开始讲课。
前面可听的内容不多。
周围的同学都是各做各的,没几个人认真听讲,余教授也看见了,于是心血来潮,开始抽人做题。
要是简单点的倒没什么,关键是一群天之骄子们读题读了两分钟,竟无一人敢尝试。
于是余教授动用了高科技,开始抽学号。
徐行知道今天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好巧不巧,教授第一次抽学号让学生上去做题,也抽到了他。
“12号,徐行。是谁?”
徐行举起手。
余教授看着眼前的清俊少年,“这道题有思路吗?”
徐行望着大屏幕上的题目,前半部分应该是他之前在病房里琢磨过的,题目确实难,他也是看了好几个小时才解出来的。
徐行点了点头,余教授目露赞赏,“那你上来解。”
徐行面色为难。
张瑾指了指徐行的腿,喊了一声:“余教授,徐行他腿受伤了,走不了。”
徐行的位置在最边上,余教授看了眼他的腿,视线又看向别的学生。
“那谁来做?”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黑板上的一堆不知名符号,没有半点思路,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动。
“我来吧。”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关曜京站起身,走了上去。
余教授很欣赏这样的学生,“很好。”
过了五分钟,照样有学生无从下笔。
张瑾抓耳挠腮了半天,有点气馁,撇了眼身边人的答案,悄然问:“行哥,你真会做啊?”
徐行不敢点头了,只能算是有点思路,做得磕磕绊绊。接连打了两张废稿,做到一半,又被阴险的出题人故意设置的阻碍拦住了。
看了将近二十分钟同学们抓额挠腮的样子,余教授显然很满意,边走边悠悠地说着: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在高中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也有的人自认比老师聪明,中学时代上课从不好好听课,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所以你们自负是很正常的事,大家都有这个实力。”
“但我要告诉你们,既然来到A大,你们这一千个第一里照样会有人是第一千个。”
“所以我的第一堂课,就是要让你们学会接受失败。”
“大家可以先了解一下,学校去年的退学率是7.8%,而咱们院系的挂科率是17%,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挂科太多被劝退。”
有上了大学就忙着打游戏的,有太过傲慢不想听课,导致后期彻底跟不上的,挂科太多,最后只能退学重考。
“你们都是各个地方出来的天之骄子,大名贴在你们母校门口的红榜上。如果再不认真,到了被退学的那一步,恐怕是要羞死人咯……”
讲到这里的时候,正巧逛到徐行身旁。
余教授扫了眼他稿纸上写了一半的答案,在很多同学还没来得及下笔的时候,这个速度算快了。
余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今天亲自出这道题的目的呢,就是专门来挫挫你们的锐气……”话音刚落,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余教授,我写完了。”
余教授闻言,转过身看向讲台。
还在头疼的同学们也讶异着抬头。
徐行皱了下眉,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声源处。
是关曜京。
他动作随性地将粉笔头放回讲台,站在黑板旁,等余教授指点。
“您看看对了没有。”
余教授走到关曜京身边,推了推眼镜,视线望向黑板上的字迹,看了两分钟,微微张了张嘴巴。
但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余教授又很快恢复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关曜京。”
“哪里人?”
关曜京微微皱眉,“京市。”
余教授点了点头,“你是怎么解出来的?”
这可是他自己出的题,想了大半个学年,运用到了不少高阶知识,目的就是为了刁难新生。
也因此,全网无答案。
哪怕有,答案也是比命都长,如果脑子里没有半点思路,很容易书写错误。
而关曜京,从头到尾,竟然没出一点错。
这话也就是认可了关曜京的答案是对的。
台下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见对方没判错,关曜京便从讲台走了下来,“过程在黑板上。”
一如既往的傲气与散漫。
他也有那个资本。
徐行被震撼到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份答案。
黑板上的字迹居然没半点修改痕迹,行文流畅,老师设置的每一步障碍都被他轻松越过。
答题的速度是他两倍不止。
思路居然比他之前琢磨过好几遍的还清晰。
关曜京走到徐行跟前的时候,看了眼他手上那写到一半的稿纸,还有徐行那一脸的不可置信,眼底甚至有了隐隐崇拜……他没忍住勾了勾唇。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尼玛这还是人吗?”
“靠,这逼装的也太帅了!”
“我也想这么装一次……”
“我连他写的答案都看不懂,这能说吗?服了,这小子到底怎么解出来的?”
张瑾也在跟林丘赋、宋衡、徐行几人小声探讨,感慨关曜京实在非人哉。
徐行盯着关曜京留下的笔迹。
他连理解那些步骤都困难,而关曜京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出来了。
徐行终于深刻理解了余教授刚才的那番话。
如浮游见青天。
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碎掉了。
是他的自信。
是他的傲气。
是他的清高。
是他一直以来认为只要持续不断地学习、只要他比别人努力,就能够永远领跑第一的坚定。
他突然认同,人跟人之间的天赋真的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宛如天堑。
耳边忽然浮现出关曜京给他送教材的那晚上,他的散漫与不以为然: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还提前预习?你是小学生吗?”
徐行当时不以为意,毕竟他从小听到过的冷嘲热讽多了去了,这点话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而且他见关曜京那样悠闲,一直以为他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
以为他只是背景深厚。
以为他考A大是走后门,毕竟那么多保送的,难免不会有猫腻……
然而今天,他被自己讨厌的人在他最引以为傲的方面压了一头。
徐行后面一节课都有些神思恍惚。
当然,其他同学亦是。
下课铃响的时候,徐行还在纠结那道题。眼前却突然被阴影笼罩,关曜京的手臂横亘在他的草稿纸上,抵着书桌骤然施力,俯身,似乎想抢他什么东西。
关曜京又来抢他拐杖。
不过好在徐行这次早有防备,死死攥住了没松手,这才没让他得逞。
关曜京:“松手。”
徐行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石膏腿撞得课桌哐当作响,关曜京扫了一眼他下面,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说:“瘸子还逞能?”
张瑾收书包的窸窣声戛然而止,呆呆的望着气氛不太和谐的两人。
这啥情况?
早上不是还很和睦地一起进教室吗?
注意到一旁目光的关曜京,转头微笑着跟张瑾他们讲:“你们先走吧,我开车过来的,送徐同学回去也方便。”
一边说还一边屈着指,敲了敲徐行打着钢钉的右腿石膏。
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多么有爱心的同学。
张瑾微微愣了一会儿,笑着答应了,“好嘞。”
“不是,我跟你们一起……”徐行话音被关曜京突然按在石膏上的手打断。
张瑾、宋衡、林丘赋几人已经抱着书包起身,闻言,准备离开的动作又慢下来。
关曜京又说:“徐同学,何必这么见外?害你受伤的事其实我也有份。”
讲到这里,还看似苦恼的转眼跟张瑾他们讲:“他真是一点都不舍得麻烦别人。”
张瑾闻言,也认为确实如此。
否则徐行估计也不会大清早的悄悄起来,想要一个人慢慢走过来了。
于是张瑾把他拐杖拿过来,转而递给了关曜京。
“谢谢。”关曜京转眼微笑地看着徐行。
徐行对好室友哪有半分防备,在一旁看傻了眼,只能伸手去抢。
张瑾放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行哥,知道你是不想麻烦大家,但毕竟我们都是同学,而且关同学严格意义上来说呢也算是害你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又有车,那咱们就没必要见外啦!”
关曜京微笑着,曲指敲了敲桌面,语调意味深长:“还是张瑾同学会说话。”
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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