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是被胃里的一阵绞痛疼醒的,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漏进来的光还带着点冷意,他蜷在被子里,手紧紧按着小腹,额角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昨晚整理完公司带回的补充资料,已经快十二点,想起冰箱里还剩半盒辣油拌面,他没多想就煮了吃——顾许那张“别吃太辣”的便签纸,早被他压在了抽屉最底层,只当是死对头多管闲事。现在好了,胃里像揣了个搅碎机,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挣扎着摸过手机,刚想搜搜家里有没有胃药,屏幕就弹出来一条消息,是顾许发的,时间显示七点零五分:“下来了吗?豆浆还热着。”
沈言盯着那行字,胃里的疼好像更甚了些,又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咬着牙打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今天请假,不去了。”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电话就打了过来。沈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刚“喂”了一声,就被顾许的声音堵了回去:“怎么了?请假做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关你什么事?”沈言没好气地怼回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里忍不住带了点颤,“我身体不舒服,想歇一天,不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顾许沉下来的声音:“哪里不舒服?发烧了还是胃疼?”
沈言心里咯噔一下——顾许怎么知道他会胃疼?他刚想嘴硬说“不是”,就听顾许继续说:“昨晚是不是吃辣的了?我跟你说过别吃太辣。”
“我吃什么跟你没关系!”沈言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顾许,你是不是闲的?我请假你问东问西,以前在学校我感冒请假,你不是还说‘少个竞争对手正好’吗?怎么现在倒管起我来了?”
他以为顾许会像以前那样,被他怼得冷笑着挂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没传来反驳的话,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顾许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在家等着,别乱动,我现在过去。”
“哎!你别来!”沈言赶紧喊,可电话已经被挂了。他看着黑掉的屏幕,又气又急,胃里的绞痛还在持续,可心里却莫名有点慌——顾许来干什么?来看他笑话?还是又要借机怼他“连自己的胃都管不好”?
他挣扎着想起床把家里收拾一下,刚坐起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捂着嘴往卫生间跑,趴在马桶边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反而把力气耗了个干净。
就在他扶着墙想站起来的时候,门铃响了,一下一下,很有节奏,不用想也知道是顾许。沈言咬着牙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顾许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肩上还挎着他的公文包,显然是从公司绕过来的。
“开门。”顾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着。”
沈言没辙,只能打开门,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框上,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不怕耽误你公司的事?”
顾许没跟他怼,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又扫过他捂着胃的手,眉头皱了起来:“先让开,别挡着门。”
他说着,径直走了进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餐桌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胃药、温水,还有一份温热的小米粥和小菜,没有一点油星。沈言看着那些东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气——顾许总是这样,明明前一秒还跟他针锋相对,下一秒又会做这些让他心软的事。
“先把药吃了。”顾许倒了杯温水,拿出胃药,递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说明书上写了,饭前吃,一次一粒。”
“我不吃。”沈言偏过头,故意跟他对着干,“是药三分毒,我自己歇会儿就好了,不用你假好心。”
“沈言。”顾许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别闹脾气,你现在胃里疼得厉害,不吃药只会更难受。以前你胃疼,不是偷偷躲在医务室哭吗?怎么现在还嘴硬?”
“谁、谁躲在医务室哭了!”沈言的脸瞬间红了,又气又急,“顾许,你少胡说八道!那是高中的时候,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才去医务室待着,根本没哭!”
那是高二的一次月考,他为了超过顾许,熬了两个通宵复习,结果考试的时候胃突然疼得厉害,没考完就被老师送到了医务室。他趴在病床上,疼得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正好被来送试卷的顾许看到了。那时候顾许没说话,只是把一杯温水放在他床头,又悄悄塞了一包胃药,然后转身就走了。
后来见面,沈言以为顾许会拿这事怼他,可顾许从来没提过,他还以为顾许早就忘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翻了出来。
“好好好,没哭。”顾许顺着他的话,语气软了些,把药和水又往他面前递了递,“那现在把药吃了,好不好?小米粥我刚买的,还热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胃里会舒服些。”
沈言看着他递过来的药和水,又看了眼餐桌上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里的气慢慢消了点,可还是嘴硬:“要你管,我自己会吃。”
他说着,伸手去拿药,结果没站稳,身体晃了一下,顾许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昨晚没盖好被子?”
沈言的身体僵了一下,赶紧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脸颊有点发烫:“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行!”
他接过药,就着温水咽了下去,然后走到餐桌旁,拿起小米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粥熬得很软烂,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在胃里,稍微缓解了些绞痛。沈言没说话,顾许也没打扰他,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喝粥,眼神里带着点专注。
餐桌旁很安静,只有沈言喝粥的轻微声响。沈言喝了小半碗,胃里的疼缓解了不少,他放下碗,抬头看向顾许,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有点慌,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你妈妈告诉我的。”顾许说得很自然,“上次家族聚餐,你妈妈怕你加班晚了没人接,就把你家地址给我了,让我要是有空,就顺便送你回家。”
“我妈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沈言的脸又红了,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他妈妈好像总是跟顾许站在一边,不管什么事,都愿意跟顾许说。
“阿姨也是为了你好。”顾许看着他,语气很平淡,“你总是不爱照顾自己,阿姨放心不下。”
“我不用你们放心!”沈言又开始怼他,“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们跟盯小孩似的盯着我!”
“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胃疼到请假了。”顾许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项目资料我已经让秘书整理好了,你不用特意熬夜做。”
“顾许,你是不是跟秘书串通好了?”沈言皱着眉,有点疑惑,“我做什么,你怎么都知道?”
“我是你上司,你的工作进度,我当然要知道。”顾许说得理直气壮,眼神却有点闪躲——他其实是特意让秘书跟他汇报沈言的工作情况,怕他又熬夜加班,把身体搞垮了。
沈言没看穿他的心思,只是觉得有点不服气:“就算你是我上司,也不能什么都管吧?我下班之后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是你的自由,可你要是因为熬夜胃疼,耽误了工作,就是我的问题了。”顾许看着他,语气很平淡,却让沈言没办法反驳,“沈言,我不是要管你,只是怕你身体不舒服,影响工作。毕竟,你现在是我手下的实习生,要是出了问题,我要负责。”
又是因为工作,又是因为实习生的身份。沈言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他拿起桌上的小菜,夹了一口,没说话,只是故意吃得很慢,跟顾许对着干。
顾许看着他的样子,没再说话,只是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解锁——密码还是他高中时的生日,这么多年都没改。沈言愣了一下,赶紧伸手去抢:“顾许,你干什么!随便动别人手机很没礼貌!”
“帮你跟秘书说一声,今天请假,不用打卡。”顾许把手机递给他,语气很平淡,“密码还是以前的,这么多年都没改,就不怕别人捡到?”
“关你什么事!”沈言接过手机,赶紧把屏幕锁上,脸颊有点发烫——他其实不是没想起改密码,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居然被顾许发现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心大。”顾许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以前在学校,你把钱包落在图书馆,还是我帮你捡回来的,里面的身份证、学生证,要是丢了,你哭都来不及。”
“谁要你帮我捡了!”沈言又开始怼他,“我自己能找回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好好好,不用我管。”顾许顺着他的话,语气软了些,“你胃里还疼吗?要是还疼,就再躺会儿,我把粥放在保温锅里,等会儿你饿了再吃。”
沈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顾许特意绕过来给他送药和粥,他还总是跟顾许对着干,好像有点过分了。可他又拉不下脸跟顾许说谢谢,只能假装没听见,起身往卧室走。
“对了,”顾许突然开口叫住他,沈言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你桌上的项目资料,我帮你带回公司了,等你明天来上班,再给你。”
“不用了,我自己明天去拿就行。”沈言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烫。
“顺手。”顾许说着,拿起桌上的公文包,起身往门口走,“我先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乱动,要是胃里还疼,就给我打电话。”
沈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乱。顾许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温柔,然后打开门,走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沈言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摸了摸自己的胃,已经不怎么疼了。他走到餐桌旁,看着保温锅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慌。
他拿出手机,点开跟顾许的聊天框,想跟他说声谢谢,可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还是没打出来。他总觉得,跟顾许说谢谢,有点别扭,好像打破了他们这么多年“死对头”的平衡。
“算了,就当是他欠我的。”沈言对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以前在学校,他抢了我那么多次第一,现在给我送药和粥,就当是补偿我了。”
他关掉聊天框,走到卧室,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顾许刚才的样子——递药时认真的眼神,喝粥时专注的目光,还有临走时温柔的叮嘱。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回放,让他没办法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顾许走出小区后,并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坐在车里,看着他卧室的窗户,直到窗户里的灯亮了起来,才发动车子离开。顾许看着前方的路况,指尖轻轻摩挲着方向盘,眼底带着点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沈言还是这么嘴硬,明明心里已经软了,却还是不肯承认,总是跟他对着干。
可他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有的是时间,等沈言慢慢放下那点执念,等沈言愿意跟他好好说话,等沈言看到他藏在“死对头”身份下的心意。
上午十点多,沈言的胃已经完全不疼了。他起来喝了点小米粥,然后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换着频道。电视里正在放一部爱情剧,男主角对女主角很好,什么都记得,什么都为她着想。沈言看着看着,就想起了顾许——顾许好像也记得他很多小事,记得他不吃芹菜、不吃洋葱,记得他胃不好,不能喝太多黑咖啡,记得他喜欢吃金枪鱼三明治,记得他高中时的生日,甚至记得他胃疼时躲在医务室的样子。
“想什么呢?”沈言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关掉电视,“顾许就是我的死对头,他对我好,就是怕我耽误工作,别想多了。”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顾许上次写的便签纸,还有那颗没吃完的薄荷糖。便签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薄荷糖的包装还是他高中时爱吃的牌子。沈言捏着便签纸,指尖传来纸张的触感,心里的动摇越来越深。
他不知道,自己坚信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理念,会不会在顾许一次次的照顾里,慢慢崩塌。他更不知道,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而此时,顾许正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跟合作方对接项目。可他的心思,却总是忍不住飘到沈言身上——不知道沈言现在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再吃辣的,胃里有没有再疼。
秘书看出了他的走神,在他身边小声提醒道:“顾总,合作方问您,这个项目的时间节点,能不能提前一周?”
顾许回过神,眼神瞬间变得沉稳,他看着合作方,语气坚定地说:“提前一周可以,但需要我们这边加派人手,而且,数据部分需要重新核对,确保没有问题。”
合作方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问题,只要能提前完成,我们这边可以配合你们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秘书跟在顾许身后,小声说:“顾总,您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直在走神。”
顾许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跟沈言的聊天框,没有新消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消息:“胃里还疼吗?有没有吃粥?”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很久,才收到沈言的回复:“不疼了,吃了,不用你管。”
看着那行带着点不耐烦的字,顾许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沈言愿意回复他,就说明他没有真的生气。
他回复道:“嗯,好好休息,别乱跑,明天来上班的时候,我给你带热豆浆。”
这次,沈言没有再拒绝,只是回复了一个“哦”。
顾许看着那个“哦”,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沈言虽然嘴上还是跟他对着干,可心里的防线,已经慢慢松动了。
他收起手机,转身往办公室走,眼神里带着点期待——或许,不用等太久,沈言就能放下那点执念,看到不一样的他。
而沈言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嗯”,脸颊有点发烫。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和顾许之间的“死对头”关系,会不会在一次次的互怼和照顾里,慢慢变得不一样。他只知道,自己对顾许的在意,越来越深了,深到只要看到他的消息,心跳就会加速,深到只要想起他,心里就会甜甜的,又有点慌。
下午的时候,沈言实在无聊,就拿出顾许给他带回来的项目资料,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整理得很整齐,重点都标了出来,还有一些备注,是顾许的字迹,很清晰,很易懂。沈言看着那些备注,心里有点佩服——顾许的工作能力,确实比他强,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整理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是顾许打来的。沈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顾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我下班的时候,顺便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晚上煮点面条就行。”沈言赶紧拒绝,“你不用总给我带东西,我们就是死对头,别让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顾许的声音里带着点调侃,“误会我对你好?沈言,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就是怕你晚上又吃辣的,胃疼得更厉害,影响明天上班。”
“我才不会!”沈言又开始怼他,“我晚上就煮清汤面条,不吃辣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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