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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就让它乱的更彻底

半坡上一个小土包前,一近一远立着两个人。

明十六难得的一袭白衣,披着发,手腕上束着一个已经褪色的黑色发带,他半蹲在小土包前,衣摆沾上了枯草树枝。

林玄昭站在后面,怀中抱着一把剑。他微微低头看着明十六双手捧起一把土,随风扬起,任意的散落周围,重归于大地。

埋葬在这里的是明二,以黎明第二位杀手之名,脱离人世间,魂归于大地。

“明二以前叫什么?”明十六微微仰头,问道。

林玄昭沉默了一会,将答案瞒了下来,说:“不知道。”

“你知道的吧,”明十六惨然一笑,“你只是不肯告诉我。”

他神色痛苦,往昔携手同进退,生死同往如在眼前,“玄昭,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明十六像是不太理解。

“我想真正的认识他,而不是黎明排行第二。”

杀手无名,消弥过往,不期未来,无惧死亡,就是死了便扬一扬骸骨,同刀下亡魂,归墟于尘土之中。

容时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倔强小孩,明十六自入黎明以来便知杀手不可留情,亦很少与其余十五人交流,林玄昭虽是黎明首领,但归根结底是个孩子,明二虽然排行老二,年龄却是最大的,引领明十六的人自然而然地成了明二。

明十六死倔,从不在乎训练后的伤痛,以及感染的风寒,顶着病出任务,动不动就往刀口上撞,这种不知死活的打法,虽说任务效率高,却也废命,时常是明二跑去照顾他。怕落下训练被赶出黎明,明十六还病着,腊月寒冬,站在河边敲开河冰,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要不是明二发现,死河边都没人知道。

容时从不需要他们拼命,因为他养的不是死士,养的是下属,也是一群无处可归的孩子。

说来也怪,明十六就是要次次搏命。林玄昭万般无奈,一个眼神空洞的孩子,他不怕死,他求死。他不问明十六的过往,只待明十六愿意亲口告诉他们。

明二憋着火照顾明十六,病好后,又打了明十六一顿。林玄昭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怪癖,非得挨收拾才老实。不过至少,明十六眼中开始有了情绪。

明老二死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容时做局,需要黎明中人以身犯险。那是明十六第一次真正参与到黎明的任务中,因而明十六自请为饵。可翻来覆去,诱饵最终还是落在了明二身上,明十六从旁辅助。

盗取太后手中的一封奏折,那封与前首辅容尘之死有关的奏折。

容党那会刚有所小成,得知曾有一名太医察觉容尘暴毙有疑后,详细写下疑虑,托李太傅上一封奏折彻查。但多日过去,杳无音讯,容时才知总管孙忠义是太后的人,偷梁换柱已是家常便饭,早就换走了奏折。且天启帝头痛症犯得厉害,根本无心奏折,甚至由孙忠义代笔。

容时一时心急,当即将黎明分为两队人马,一边趁着太后下黑手之前,救走那名太医。另一边则掩护扮成太监的明二,潜入太后宫中,盗取奏折。

可惜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容时的手腕怎么敌得过当朝太后?掉入了太后的圈套,黎明不得已强行与大内高手硬碰硬,以身犯险的明二最终掩护其余人撤离力竭而亡。太医死在乱箭之下,奏折也毁在太后手里。容时第一次与太后的交锋以容时完败而告终。

他们没法带着尸体即使撤离,林玄昭记得明二死后的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明十六红着眼睛跑到乱葬岗,把明二的尸体背了回来,葬在里这里。第二日独自领了罚,于是管着明十六的人又变成了林玄昭。

土坡上起了风,林玄昭眼睛突然湿润,也许是风吹起的枯叶细末进了眼睛里,他揉了揉眼睛,才道:“明老二说,黎明不是束缚他的枷锁,因而他让我不必告诉你他曾经的姓名。”

死亡是赋予他价值的最后解脱。姓名于明二而言,早已不重要了,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他问道:“你是在怪容大人吗?”

明十六迷茫,他怪容时时轻薄生死,时时将他们置于死亡的边缘吗?他觉得不是的,但他没有答案。

无数人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鲜活的生命会停滞在他的手中,他从不回头,直到熟人的人躺在黄土之中,明十六终于对生死有了概念,对战友有了情谊。

预演了无数次的死亡,最终归于宁静,但明十六心里的空缺无法弥补。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模糊,积蓄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满脸,一开口就是哽咽,“哥......把剑给我。”

林玄昭抬手将剑抛给明十六,这把剑的剑鞘是明二留给明十六的。

明十六徒手挖了一个坑,将剑鞘埋在土中,细细的埋上,最后用林玄昭的衣摆擦了擦泪水和手上泥土。

林玄昭:“?”

“哥,走吧。”

林玄昭再反应过来,明十六已经走远了。

容时逗弄着笼中的鹦鹉,听着明三的汇报。

“大人今日告假,皇帝下令处死于牧,锦衣卫同知,禁军教头一同受罚。另外,兵部侍郎穆禾,也受到了处罚,被贬了职位。四皇子虽没有受到处罚,但也遭到了打压。”

“三皇子不仅得到了机会举荐下一任云州知府,还向皇帝讨要了一件赏赐。”

容时手中动作微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好不容易有了功劳,他向皇帝讨要赏赐是必然。他要了什么赏赐?”

明三答道:“要了城外的一块地,说是要建鞠,但依属下看,未必如此。”

明三试探的问道:“也许是豢养私兵?”

燕京外东北部凭林而立,林内保罗了一场地,因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所以路途偏僻难行,少有人往。又临燕京,若是眷养私兵,可直击皇宫。但在皇帝眼皮底下练兵,这并不是件易事,一旦被发现,就是灭顶之灾。

容时道:“就算他被人发现,也牵扯不到我们头上。”

话是这么说,但容时心中没底,他不知道萧怀瑾到底是不是胆大妄为,若真要豢养私兵,他也该加快行动了。

明三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赵公子回来了,说要见您,眼下他正在书房外等您。”

容时一挑眉,他没料到赵自秋这么快会回来,“我去见见他。”

容时放下手中的逗鸟棒,沿着回廊朝书房走去。

明三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容时的背影说道:“大人,林玄昭带着明十六祭拜了明二,他......已经调整好自己了。”

容时回眸看着明三,双眸漆黑,不知情绪,“改日再说。”

“是,属下知晓。”明三低头说道。

赵自秋站在书房外,也许是太阳直射,也许是内心焦躁,胸襟前渗着汗渍。

“怎么不到书房内等着?”

赵自秋闻言立刻转身,正了正神色,“无妨,在这等着也是一样的。”

容时领着赵自秋进了书房,走到榻旁坐下,赵自秋坐到了右边。伺候的人立刻奉上一壶茶。

“前几日新得了明前茶,”容时说道,“尝尝?”

赵自秋看向面前的茶,却毫无品尝的雅趣,一口焖下止了津渴。酝酿了半晌,开口道:“我去了云州。”

容时似乎对赵自秋的去处并不感到意外,一袭藏青色外袍如瀑般垂下,他半撑着脑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静静的等着赵自秋继续说下去。

“原以为云州那等富饶之地,不会有.......”赵自秋暗暗捏紧茶杯,眼中也是说不清的痛苦,“那孩子才多大,就这样饿死在巷子里,无人过问,这样的百姓,沿途上我看见太多太多。”

百姓早已麻木,乞得一次饭食,苟且活一日。

赵自秋是幸运的,他贫寒,但从未见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桌沿上,他知民不聊生,他无能为力,他怀着赤诚的心,顶着那渴望的眼神,行过世间荒芜。

整间书房都回荡着他的悲切。

容时说:“你看见的,不过寻常罢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赵自秋纠结道:“我考虑清楚了。”

他先前万般唾骂容时,现在主动为伍,若是此刻容时明里暗里嘲弄一番,他恐怕要无地自容。赵自秋看向容时的眼睛,仿佛容时先前那副疯狂才是他原本的模样,眼前的温润是裹着无数毒物的伪装,叫人望而生寒。

“很好,”容时莞尔一笑。

赵自秋立刻补充道:“我希望你不会食言。”

赵自秋指的是那日容时随口的承诺。

容时笑意浅浅,重复了那日的承若:“自然,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赵自秋郑重的点了头,神情不再犹豫,“好,我信你。”

这世道乱了,他要为大宁百姓赌一把,博一条生路。

容时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世道乱了,我们就让它乱的更彻底。”

这话像是一个惊天霹雳,赵自秋显然还没有适应容时的行事风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时,“什......什么?”

他好像上了贼船,下不去的那种。

容时眼底闪过一抹疯狂,说话的腔调缓慢而又阴狠。

“人被逼到极致,就什么都会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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