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渐书还是收下了那枚蓝钻。
楼家认定他了,他收不收蓝钻最后都会给他的,现在收和以后收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这枚蓝钻到他手里的时间要更早。
他和楼尽青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了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楼夫人看到两人下来,平静地说:“你们回去就好,这里有我。”
楼尽青很乖巧地点头,拉着邰渐书离开了。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不需要专车司机,等邰渐书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他才问楼尽青:“楼叔叔又要楼子聿联姻?”
楼尽青打着方向盘苦笑:“没办法,他认为这是获取利益的同时能保证公司长远发展的最好方法。”
顿了一下,他又叹气:“子聿昨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去酒吧的。本来想着把他俩都劝劝能安静一段日子,没想我爸又提这件事,子聿不耐烦,让我过来劝我爸,结果我刚来俩人就在客厅吵的热火朝天,我连插话的空档都没有。”
或许是对自由的向往让邰渐书对任何散发着控制欲的人都有些不满,连带着也开始替楼尽青觉得不公:“将来管理公司的人是你,到时候公司怎么发展那是你的事,楼叔叔倒也没必要过分的未雨绸缪。”
楼尽青听出了邰渐书话里的意思,笑着问:“你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吗?”
邰渐书“啧”了一声,似乎有些生气:“我在跟你讨论正事而已。”
楼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公司没过几年就会交到楼尽青手上,最近也已经开始放权给楼尽青。
楼子聿和自己同岁,到时候要不要联姻那是楼尽青说的算,楼父的话语权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楼尽青也知道这一点,但脸上依旧是掩不住的无奈:“他说是放权其实只是让我给他当参谋,顺便拉我去帮他挡应酬的酒。股份还在他那里,持股人不是我,董事会根本不听我的,我手上也没有那么多权利。”
楼父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绝对的控制、绝对的权利、绝对的威严……他不允许有人忤逆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带着公司走了这么久。
但联姻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公司要发展下去,不能只靠无休止的联姻。
他同意娶邰渐书,那是因为他喜欢,但楼子聿不一样,他和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甚至没见过面,又怎么可能同意和对方订婚?
楼尽青还是beta的时候,楼父对他不闻不问,用他听到过最难听的话来说就是,楼父看狗都比看他更深情,如果不是楼老夫人,楼父看他甚至还不如看条狗。
这话挺伤人的,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他还是beta的时候,除了奶奶妈妈和陈叔,谁都不正眼瞧他,切块蛋糕都要被楼子聿抢走。
好在那天邰渐书把自己的蛋糕给了他,不然奶奶就没得吃了,那时他就觉得,楼子聿配不上邰渐书。
所以他开始努力,期待楼父看他一眼,希望自己有机会接手公司,把婚约取消。
可即便他的成绩很好,即便他很努力,也没换来楼父的一个眼神。
后来分化成alpha,继承人也换了,楼父就像是亏欠他似的,要把以往对他的忽视全都补回来,眼睛恨不得像监控一样一天24小时盯着他。
整天问他吃的好不好功课做了多少,身体一有些风吹草动就赶紧带他上医院,生怕他出事。
他对这份迟来的关心并没有多感动,楼父是为了什么他看得清清楚楚,不会让自己陷入所谓亲情的圈套里,那样很愚蠢。
“哦,对了。”楼尽青又说,“你应该知道我爸找的那个omega是谁,他姓司,司夫人是一个beta,姓瞿,这个姓氏在D市应该很有名。”
邰渐书突然捕捉到了一点,皱着眉问:“你说他姓什么?”
楼尽青又重复了一遍:“姓司。”
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我帮你查一下,D市那边我不太清楚,只了解A市和周边市区几个公司的情况。”
邰渐书果断拒绝:“我自己可以找人查,你不用帮我。”
楼尽青却坚持帮他,便说:“D市那边有不少麻烦,我帮你查你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安心处理公司的事。”
“楼尽青,”邰渐书的目光扫过窗外不断变换的高楼大厦和青葱绿植,叹气了口气,“你之前答应过我你会收敛的。”
楼尽青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此时恰好红灯,他停了车,阴沉的脸色在目光落到邰渐书脸上之前恢复了晴朗,低声问:“这种程度都不行吗?”
邰渐书摇头,随后对上楼尽青的目光,很认真的说:“你答应让我带张姨过来同居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了,剩下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你真的没必要总想着帮我。”
楼尽青怔了一瞬,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绿灯亮起,车子再度行驶,邰渐书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结束,不料楼尽青却说:“阿执,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依赖别人。”
邰渐书嘴角抽了一下,原本平静的脸色中多了几分厌恶,连语气都是冰冷的:“为什么?因为我是omega?”
楼尽青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颤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赶忙道歉:“抱歉,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话音刚落,楼尽青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大抵是觉得他的道歉态度很诚恳,邰渐书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冰冷,反而柔和了几分,更多的却是无奈:“楼尽青,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邰渐书是真的不理解,他到底有什么可喜欢的?
凭当年一块蛋糕?如果真是这种理由,他觉得楼父可以换继承人了。
当年的楼尽青即便被人冷落,也有楼老夫人和楼夫人护着,他那一块蛋糕的价值并不高,楼老夫人和楼夫人对他的视如己出的爱才是最珍贵的,他不可能拎不清到底谁更有价值。
其实说更有价值也不合适,亲情永远无法被定价,也正因如此,那种爱才显得弥足珍贵,对楼尽青的意义远不是他那一块蛋糕能比的。
其它足以让楼尽青动情又合理的理由,邰渐书是真想不到了,但感情这种莫名奇妙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或许连楼尽青自己都整不明白前因后果。
“算了,”邰渐书看向窗外,车窗映出了楼尽青注视前方的侧脸,“你也可以不说。”
楼尽青挑了一下眉,不知为何竟笑起来,问:“你不想听吗?”
邰渐书椅在副驾驶上,毫不在意的说:“你自己怕是都说不清,又该怎么告诉我?”
楼尽青笑着点头:“也是,书上有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万一我说不清,又该惹你不开心了。”
邰渐书没回话,他只想结束这个话题,楼尽青也很识趣地也没再说话。
到了东郊的宅子里已经是中午了,陈叔正在厨房做饭,张姨去买水果还没回来。
本来这活是给陈叔干的,但前天张姨主动提出要帮忙,邰渐书在一旁也没有劝她,楼尽青就没拒绝。
其实他想告诉张姨可以什么都不做,但现在就连邰渐书都把自己当做外人,张姨一定也是,他说了也没人听,干脆闭了嘴,默许张姨做这些事。
陈叔煮了一锅鱼汤,邰渐书不吃香菜,鱼汤盛出来时,他看到飘在浓郁汤汁上的几片菜叶后就回房了。
陈叔一脸问号,楼尽青瞥了一眼鱼汤,笑道:“他不吃香菜。”
陈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唉,我应该先问问的。”
楼尽青脸上笑意未减:“你先吃饭吧,我来做鱼汤。”
陈叔也笑:“那我少吃点,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还挺怀念的。”
“哦,对了。”陈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勺子,“你早上买的蛋糕被我放冰箱里了,阿执再不喝鱼汤的话,拿出来给他吃点。”
楼尽青走进厨房,说:“好。”
张姨是在新的鱼汤刚盛出来的时候回来的,手里提着好几袋水果,一进门,鱼汤香醇鲜美的味道就直直沁入肺腑。
“煮的鱼汤?”张姨惊喜地问。
楼尽青端着新出锅的鱼汤,回道:“刚出锅的。”
陈叔这边已经把之前那碗鱼汤喝了个精光,楼尽青怕他吃太多,给他盛汤时特意少放了些。
新出锅的鱼汤只够三人的量,他自然是不喝的,趁煮汤的时间盛了一碗陈叔煮的汤填肚子。
等张姨放下大包小包的水果,楼尽青也帮她把汤盛好了。
她拿了双筷子,刚转身就看到楼尽青端着饭碗拿着筷子上楼去了,目光扫到另一锅加了香菜的鱼汤时,张姨了然。
明晰一切后,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其实邰渐书这个未婚夫也不错,可惜他是邰渐书。
张姨的嘴角扬了一瞬就绷直了,她了解邰渐书的性子,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发展,她一清二楚。
邰渐书,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一定要走的,而且是毫不留情毅然决然地走。
邰渐书讨厌谎言、讨厌桎梏,张姨不知道楼尽青有没有对邰渐书撒谎,但她可以肯定,楼尽青本身对邰渐书来说就是一种桎梏。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邰渐书所厌恶的事物。这两人之间,走向彼此的路,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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