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慌乱一阵后又重回之前人人低头忙自己工作的状态，不过谭祝内心仍然盘旋着威胁短信带来的不安。
宋凌云通过谭祝紧皱不放的眉头和不停在揉搓手掌的动作判断出对方正沉浸在焦虑情绪中，不过自己的状态栏也一直在闪着黄灯。
自己在智脑内多次分析短信来源，却发现根本查不到一丝一毫信息，可见发短信的人使用了不一般的技术。
宋凌云默默计算接下来的发展方向，越确定藏在暗处的敌人下一步对谭祝下手的概率不为零。
宋凌云握住谭祝已经泛红的手掌，轻声安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相信我，我有能力保证我们的安全。你想不想晚上在家看一部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谭祝意识到宋凌云突然岔开话题是在安慰自己，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焦虑此时稍稍给自己松绑了一点，“什么电影？我喜欢看搞笑类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讲几个冷笑话。”宋凌云俯下身，下巴在谭祝头上蹭来蹭去。
小A听到一串轻笑从身旁传来，识趣地离开被爱情笼罩的地方，走到监控室里开始反复观看早上新交警出事的录像。
正如之前警员所说，在超速车辆被提示超速后，驾驶员甚至加速朝交警撞去，这完全就是故意杀人，但现在针对智能人的律法远远没有关于人的律法完整，此事肯定会轻飘飘地被揭过。
太阳穴的状态栏闪着黄光，早上才定下一起去充电的约定，转眼就被一辆车轻飘飘地撞破，小A眼底流露出悲伤，但智能人没有眼泪。
警局门口传来有节奏的皮鞋落地声，听得出，来者步履匆匆，小A收起难过走出监控室往走廊走去。
蓬松的卷发随着步伐一颠一颠，身上穿的风衣下摆被走路带来的风吹得阵阵飞起。
办公区的门突然被推开，带着锐利眼神的警长扫视办公室一圈，在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后，大手一挥。
“谭祝！走，既然请她不来，那我们亲自去带她来。”
谭祝早就听到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早早停下和宋凌云咬耳朵，看见警长出现在门口丝毫不意外。
“可是警长，我担心那条威胁短信是真的。”谭祝的焦虑被警长的出现冲淡少许，但内心还是久久放不下担忧。
“去他大爷的！她们现在也只敢对智能人下手，小A和宋凌云你们两个人待在警局，我看谁敢闯警局？”警长愤愤拍着办公桌道。
宋凌云则有些不放心地捏捏谭祝的手，谭祝被警长果决的态度感染，内心暗自做下决定，回头拍拍宋凌云手背，“你放心，与其在这里承受她们的恐吓，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警长说得有道理，卡雷斯公司现在不敢动我们。”
谭祝把前天网购的机械骨架安在自己骨折的左腿上，轻轻起身，围着办公桌走了几圈，确认自己已经适应后，便直径往办公室门口走去，但才迈出一步自己就被身后一股力量拉入怀中。
宋凌云深深拥抱住自己在意的人，“路上小心。”
“嗯。”
警长立即带着谭祝上车，朝卡雷斯公司总部开去。
警长在车上拿出刻意染黄造旧的报纸，和谭祝交换双方获取的消息后，谭祝在手环上搜到前几年卡雷斯公司关于维纳斯公寓起火的报道，确实和报纸上最初的报道不一样。
在报纸上，新闻有提到公寓火灾伤亡人数45人，也提到了建材用物不符合标准，但在最新的网络报道上只提到了给受害者安排赔偿，并且对伤亡人数只字不提，只是以楼道勿堆放易燃物品的科普名义转意舆论重点。
谭祝在车上整理思绪，现在蔡依姗涉嫌45楼案和交易禁药，同时她作为新闻部主任对假新闻也有着逃不开的责任。
“我感觉蔡依姗只是卡雷斯公司的替罪羊，建材用的是不符合规范的，禁药是大量生产够用的，假新闻是对公司有利的。”警长一条条列举出来，讽刺的笑容在嘴角挂着。
谭祝一下子就会意明白警长想表达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卡雷斯公司老总梁景明才是幕后黑手？”
“对，她的产业不可能干净。”警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远处直插云霄的庞然高楼，谭祝也跟着抬首看着那风云诡谲的大楼。
诡异的是，谭祝和警长在一楼前台出示警察证和针对蔡依姗的拘传证时，前台负责人像是被安排好的样子，没有多问便带着谭祝她们上电梯，顺利通往蔡依姗在的楼层。
蔡依姗办公室位于64层，高楼四周都是由玻璃墙组成的，谭祝光是靠近玻璃往下眺望，都不自觉感到腿软。
警长和谭祝观察完周围就接着跟随前台继续往深处走。
三人经过一个开阔的办公区，里面的人大都在忙着低头打字，有些人则在打电话核对指示，另外一些人抱着平板和纸质材料在走廊旁的小办公室中来回窜梭。
谭祝时不时需要躲开在走廊上窜梭的人，大家脸上都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和浓重的黑眼圈，就连个人办公室里坐着的大小主任嘴唇都是不健康的紫白。
到走廊尽头，前台终于停下带路不停的脚步，“你们要找的蔡主任就在里面，请。”说完深鞠一躬。
谭祝正准备叩门，结果旁边的警长直接打开门，往办公室里走去。
谭祝一怔，但立马回神跟着警长闯入办公室，谭祝进入办公室环顾一圈后略微惊讶的张开嘴。
这完全不叫办公室啊！
谭祝看着四周摆满红木书架的房间，书架上还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书籍，谭祝心里默默计算着装修那么大一个书房需要多少钱，光是能摆满和墙壁差不多大的书架的书就已经可以买下自己的一套房了。
面前摆着一张大书桌，也是红木的，书桌上面放着堆叠的文件，从书架上拿出来的书籍也七零八落的摆在桌子上。
在书桌背后，被高高堆起的书籍遮挡住身影的人突兀开口，“你们为什么来找我？”
警长不禁被气笑，脖子上的青筋跳起，“你说为什么？交警不是你杀的？威胁短信不是你发的？你装什么！”
谭祝往前多走几步，在距离书桌只有半米的距离才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罪魁祸首的样貌完全在意料之外，谭祝对蔡依姗的印象来源于档案上的高考照片，那张照片上的她意气风发，稍微圆润的脸庞和红唇衬的整个人朝气蓬勃。
和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样，憔悴瘦弱，阴郁的气质让人觉得面前的人随时都会从高楼跳下，这完全不是一个复仇成功的人的面容。
蔡依姗慢悠悠开口，“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灰白的手在电脑上快速敲下几个字节。
“你还记得小白和你哥哥吗？你哥哥的死我们觉得和小白有关，毕竟你和你哥哥有仇，小白亲自去帮你报仇也是说的过去的。”警长话锋一转。
“别提那个贱人！”眼珠在死气沉沉的身体里快速旋转，整个画面显得突兀且诡异。
“而且小白在杀死你哥哥那天还杀了另外两个无辜路人，真是残忍恶劣，虽然是机械狗但是兽性和普通野狗一样。”警长见蔡依珊果然最在意父母留下给她的机械狗，便继续肆无忌惮的嘲讽下去。
“闭嘴！！！”书桌前面的躯壳剧烈抖动，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机械狗又如何！不比世界上千千万万穿着人皮的人好？它如果没有被那个贱人卖到义体医院，它会应激杀人吗！”蔡依姗一次性吼出太多情绪，眼泪也顺着脸庞滴落在书桌上的文件，像陨石坑一样保留在纸张上。
“那个贱人也是罪有应得，你们为什么要袒护他？你们也是罪人，你们也该死！”蔡依姗慢慢站起，谭祝才惊讶的发现她比自己矮两个头。
蔡依姗绕过书桌，一步步朝谭祝走来，眼睛红通通的死死盯着谭祝，“你们想问什么？我哪里有罪？我的痛苦你们看得见吗！”
谭祝定在原地，看着蔡依姗靠近自己内心反而不再慌乱，怜悯在内心漫无目的的滋生着。
“你们肯定看过小白的记忆了，也肯定知道它是多么乖巧多么可爱，如果不是被改造成…”蔡依姗正要继续说下去，但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谭祝观察到蔡依姗整个人在不自觉地发抖。
“依姗，该吃药了。”说话的是一个艳丽的女人，长发肆意披洒在肩上，金框眼睛搭在高挺的鼻梁上，红润的唇和身上浓重的气场让谭祝意识到此人来头不小。
“对不起梁总，我这就去吃药。”蔡依姗止住话头，跌跌撞撞跑回书桌后面，匆促的在抽屉里翻找药丸。
谭祝和警长对视一眼，相互都明白眼前的人就是卡雷斯公司的总裁——梁景明。
“真是不好意思，依姗性格内向，容易多想，等她吃完药就跟着你们回警局接受调查，你们等她平复一下情绪。”女人边说，边用手指卷自己鬓边的头发，笑容在她脸上熟练的绽放，如同食人花诱惑猎物误入她的口中。
“您好，我们有些问题也想问您。”谭祝站出来朝梁景明礼貌微笑道。
梁景明眼前一亮，热切地走到谭祝面前，眼神细细扫过谭祝的脸庞，“真是美人胚子，你愿意来我家工作吗？我保证比警局的工作轻松。”
谭祝感受到被调戏的不适感，但面上还是礼貌回答道：“对不起，只有在警局里，我的才能才可以完全展现出来。”
梁景明瞬间收回刚刚那副感兴趣的模样，声音冷下来，“那真是浪费，我的工作很忙，现在暂不接受任何人的采访。”说完就甩着头发离开了。
谭祝被梁景明突然转变的态度气得瞪大眼睛，“什么叫作浪费啊！”
身旁的警长指着脑子摇摇头，脸上摆出“我也不理解”的表情。
蔡依姗在几人谈话间已经服完药，现在整体的精神状态确实比刚刚要好很多。
“我们走吧。”蔡依姗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但此时淡漠的神情和刚才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谭祝总觉得蔡依姗身上藏着大秘密，在正常的生活环境里人是不会变得如此病态的，卡雷斯公司一定有猫腻。
之后在去警局的路上，蔡依姗非常配合，在警车里一言不发，到警局后自觉跟着谭祝到讯问室里，沉默的等着接下来的盘问。
“你不许撒谎，在讯问室里有自动测谎器，如果你撒谎它就会报警。”警长坐在谭祝旁边，主动帮谭祝的审问开了个头。
顶光灯打在蔡依姗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在灯光下让蔡依珊整体边缘在发光，蔡依姗微微点头，耷拉下来的头发摇晃着同一幅度。
“你和梁景明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高中毕业的暑假，我加入了一家娱乐公司，在公司里工作的时候因为能力出众被梁景明看上，之后大学每个学期的学费都是由她资助的。”
蔡依姗说着开始扣手指。
“小白被卖到义体医院期间，你只有大一期间来看过它一个月，接着就是上个月你哥哥死的那天，为什么你突然来看小白？”
“因为我想见它了，它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那为什么你大一没有坚持来看它？”
蔡依姗突然变得犹豫，大拇指处已经被扣得伤痕累累，可以判断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成的伤口。
“快点说！”警长不耐烦用指骨敲敲桌子，突兀的响声让蔡依姗颤抖起来。
“因为…因为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因为它被改造后，样子变得很可怕。”
房间里的警报刺耳的响起，在场三人的气氛在警报刺激下变得尖锐。
“快点的，说实话！”警长步步逼问。
“你如果说实话的话，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减刑，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谭祝负责唱白脸。
蔡依姗终于忍不了房间里低压氛围，捂着耳朵大叫道：“因为我害怕小白会死！梁总不仅仅帮我付学费，同时还提供抚养费给义体医院，她希望我帮她写新闻！但是…但是你们也知道！那些新闻全都是假的！那些被害死的死者日日夜夜都在骂我，责怪我！说我为什么不报道她们真正的死因。”
“我受不了就去找小白倾诉，结果，结果有一天梁总告诉我，那些新闻都是机密，如果有人知道太多的话，就会被杀掉，所以，所以我就再也没有找过小白。”蔡依姗真正崩溃的开始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讯问室里徘徊久久。
谭祝有所触动，于心不忍继续询问下去，在和警长商量让蔡依姗休息半小时再来盘问后，警长持赞同意见，于是两人便把讯问室留给蔡依姗一个人。
谭祝还没发表世道艰难的感慨，就见一名警员来到自己和警长面前。
“技术人员根据机械狗的记忆找到45楼死者遇难当天，从楼上发出的异样电波，现在正在调试同频的干扰器。”
警长一听，一拍大腿赞赏道：“可以啊！今天我们运气不错，案件超级突破了！”
两人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明亮的房间里，其中一面墙壁都是屏幕，技术人员则在屏幕面前低头操作着，小A和宋凌云则站在一边。
宋凌云看见谭祝来了后，便立马走到门口拉着谭祝解释技术人员现在进行到哪个阶段，“现在既然找到了电波，就可以确定45楼死者是被机器人杀死的，现在先把做出干扰器确保警局安全，之后再用同频探测仪寻找机器人所在地，距离45楼案子破案不远了。”
谭祝点点头，垫起脚试图看清楚技术人员的操作，宋凌云见状带着谭祝往前站了站。
片刻后，技术人员兴高采烈的转过身来，她面前的电子屏幕也显露出来，上面跳动着自己看不懂的线条。
“我调试好了！我打开干扰器喽！”技术人员说完，没等大家反应，立马按下操作按钮。
整个房间很安静，大家屏气凝神等待下一秒可能的改变，就在谭祝努力找不同时，忽地自己的肩膀一沉，发现宋凌云倾倒在自己身上，手腕上的状态栏在拼命闪烁着红灯。
谭祝意识到什么，立马用手捂住宋凌云的红灯，让宋凌云靠在自己肩膀上，谭祝耳边传来细密的哼唧声，看的出来宋凌云不适到了极点。
谭祝假装没事人扶着宋凌云走到门前，但被同在寻找变化的小A发现异常，“宋凌云？你怎么了？”
谭祝假笑道：“她可能是因为昨晚没充电，现在有点困了哈哈。”
技术人员静默的凝视让谭祝脊背一凉，在技术人员喊出口的一瞬间带着宋凌云就往门外跑。
“不对！她和杀害45楼死者的机器人同频！”身后换来技术人员的喊叫。
就在众人以为谭祝要夺门而出时，她却带着宋凌云诡异的后退几步。
随着谭祝后退的步伐，大家才发现她面前还有一个人。
是原本在讯问室的蔡依姗，她手里拿着微型摄像头，说出的话牵动着脸上死板的肌肉。
“别想逃，我正在直播。”
作者身边最近发生了点事情，带着心事写出来的文读起来苦苦的，所以等心情平缓后才下笔写[绿心]
久等了各位[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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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警车嗡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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