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市警局,办事儿效率没得说。
虽说舆论早已扩散,但却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压住,并且风向急转直下,闫凛川颇为欣赏地看向江砚秋。
“这次处理的漂亮。”闫凛川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哦,拿命换的。”江砚秋语气平淡,像是再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语气里的轻描淡写,倒让刚才剑拔弩张的舆论风情,多了几分降维打击的利落。
天知道她一条条删除恶语的崩溃——怕耽误一秒,它就扩散一千次。
“剩下的,靠你们了。”她的声音因高强度的工作而变得沙哑,却格外清晰。
“搜救你就别去了,危险。”闫凛川靠近安煦,阴影将人半笼进怀里,头一次这么严肃,往日里的痞气尽数褪去,只剩下依稀可见的担忧。
安煦:“我师弟还在那。”
闫凛川:“我给你带回来。”
安煦揉了揉眉头,有点无奈:“我看上有这么脆弱吗?”
他微微倾身,视线落在闫凛川紧绷的侧脸上,尾音轻轻上扬:“当年再精神病院,有个发狂的病患捅我刀子的时候,闫队还是个新兵,在训练场练正步。”
我看着有那么小吗?
话虽带着点玩笑,眼睛却亮的很,像落了星子的湖面,闪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
“那行吧,一切听从指令。”闫凛川终究松了口。
算了,人待在视线范围内也不算坏事。
闫凛川带着队员来到孤岛,很快就找到一片废弃建筑楼。
他做了个噤声手势,指尖在战术耳机上轻点:“两人一组,外围警戒,其余人更我进主楼。”
闫凛川率先踏上台阶,靴子踩在积灰的地面上,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建筑楼的每个角落。
安煦会想起那次电话中师弟的声音比往常沉闷,尾音总拖着奇怪的颤音,当时只当是信号不好。现在想想,那分明是封闭空间特有的回响。
他停下脚步,对闫凛川说:“苏林畅被关的地方,可能不在楼上。”
闫凛川立刻会意,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你是说……地下?”
“嗯。”安煦点头,“那种回响不会骗人,一定是有封闭的地下空间,隔音差但回声重。刚才在楼外没这种感觉,找找有没有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闫凛川听完便没多言,在四周东敲敲,西碰碰,然后瞅了某处:“找到了。”他低笑了一声,没用军刀,直接后退半步,沉腰蓄力,猛地发力,硬核”破墙。
电视剧上不是这么演的吧,不应该去找什么机关吗!
安煦在心中呐喊,表面却波澜不惊。
闫凛川冲安煦扬了下巴,挑眉看向安煦,眼底带着点笑意:“效率怎么样?”
好装。
“厉害。”安煦淡淡回复。
接下来的一切如雨破春笋,迅速、轻松。
闫凛川来到最深处,一脚踹开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明明是带着火气的动作,却被他穿出了几分痞帅的张扬。
张晓芳看到来人是闫凛川,愣了一下。
然后弓下腰,干呕着。
有没有搞错,对着我这张脸呕得下去?
闫凛川不可置信,但眼下救人要紧。
“苏林畅呢?”
“我要见安煦。”张晓芳似是吐够了,扶着墙,死死撑着。
“我要见安煦。”她又重复了一遍。
闫凛川刚皱着眉想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安煦慢悠悠从闫凛川身后冒出个头。
“找我?”
“安医生,你果然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安煦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两刀是你捅的?”
张晓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摇了摇头:“凭两刀可杀不死人,是她,只不过她太没用了,只能靠我帮她脱离苦海。”
“什么意思?”闫凛川出声。
张晓芳看都不看闫凛川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安煦,像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
“她是在大学期间遇见李艾期的,当时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插画家,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就把那傻子迷得鬼迷心窍。”“张晓芳”的语气极度轻蔑,“她却以为那是真爱,后来林艾期不仅将她的画占为私有,还逼着她没日没夜的画。她画累了趴在桌上睡,他就往他脸上泼冷水;她想逃跑,他就拿着地下室的那些“画作”威胁她。就连那幅成名作《回家的她》,他连提都没提张晓芳半个字!”
“她不反抗?”闫凛川隐隐感觉到不安。
“反抗?”“张晓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发颤,“她偷偷报过警,可林艾期走就买通了邻居,说她有精神问题。每次他一下跪,一道歉,那傻子就真的原谅了他,觉得他会改,这是她一辈子的死穴,总把别人的虚情假意当做救命稻草。”
“像林艾期这样的渣滓,难道不该死吗?我只是没办法了,他该死!既然你们警察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我自己来!”“张晓芳”诉说着自己的苦衷,泪如雨下,眼泪跟不值钱一样。
隐形摄像头记录着这一切,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成了红色海洋,人人都在讨伐林艾期,为张晓芳主持公道。
“杀得好!这种败类就该遭到报应!”
“支持姐姐,法律不帮你,我们帮你!”
“既然大家都觉得他该死,所以姐姐没错,姐姐只是替天行道!“
……
那一刻,他们以为自己是主宰世界的神。
他们站在道德的最高点,用愤怒和情绪编织一张审判的网。
无人在意真相是什么,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演得差不多了。”安煦的声音冷得像底下的寒气,好像先前的温和都只不过是他的伪装,“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玩过家家。”
“你什么意思?”
安煦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凉:“你无法成为她,更没办法毁掉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晓芳”攥紧了衣角。
“没关系,你只需要听我解释。我猜你是在张晓芳大学期间出现的吧,哦,不对,应该是更早。张晓芳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以她的性格,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应该是比较困难的。这时候你的出现给她平凡的世界添了光彩,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曙光,她知道,她身体里的这位,是她的姐姐,她的……家人。我猜她从来没有主动去过医院吧。她是一个听话的玩偶,但你却不满足于此。所以,你必须除掉他!”
“你胡说!”“张晓芳”笑意褪去,尽管她竭力掩盖,怒火却仍从她的眼中少了出来。
“你没想到张晓芳竟这样好骗,随便忽悠几句就跟你进了医院,还见到了苏林畅,你把他绑到这里也是为了此事吧,不过,他还不算太傻,没有答应你。
“张晓芳”猛地抬头,强撑着嘴硬:“这都是你的猜测。”
“你要证据?也行啊。”安煦掏出一本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对话。
“你们平时就是靠这个联系的吧,我看了下日期,每天都有,看来你们关系很亲啊。但奇怪的是,7月14号以后,你们的对话就忽然消失,她将你视作姐妹,不可能一个多月都没有半点动静,我想想,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你清除了吧。”
“你这是……”安煦打断她的话,“你要想说着自己是伪造的话就大可不必,它早就作为物证被痕检科的人熬夜比对过了,这就是你们的字迹。”
“让我没想到的是林艾期对张晓芳用情至深,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蛊惑张晓芳,让她刺杀林艾期,但林艾期只是独自承受,对她的爱意不减。爱得可真深沉,我记得他还有一个账号,专门记录妻子的日常,记的……不是你吧,张琳琳。”
女人的瞳孔猛缩,像被踩中了最痛的神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你胡说,他是爱我的!”
安煦看着张琳琳惨白的脸,与其彻底冷了下来:“你处心积虑想让他们反目成仇,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张晓芳,但林艾期对张晓芳的爱,你永远也抢不走。”
张琳琳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冰冷的墙上,忽然扯起嘴笑了出声,尖锐得像玻璃摩擦:“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照样杀了他!”
“你早该放手。”
“放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得不到的光,就该和我一起坠进深渊!”
“你知道吗,苏林畅也和你一样,废话很多,我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扔海里了,哈哈哈哈哈哈!”
安煦的拳头已经攥的发白,指节泛青,正要开口,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哎?你是在叫我吗?”
所有人都猛地转头——苏林畅站在地下室门口,浑身湿透,却笑得肆意张扬,刺的张琳琳眼睛发疼。
“怎么可能,你不是……”
“我不是被你扔进海里了?”苏林畅眨眨眼,“姐姐,策划了这么久,就这?迷药剂量算不明白,锁人还留着窗户缝,连捆绑的结都不牢靠,还得练啊。”
张琳琳胸口一闷,被气得想要吐血:“你敢羞辱我!”
“羞辱?”苏林畅眼皮都没抬,声音轻的像风,“我只是陈述事实,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绑架做成“家家”的。”
“你闭嘴!凭什么!我为他付出了一切,是张晓芳那个贱人,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张琳琳红着眼嘶吼。
“凭你自己输在哪都搞不清。”安煦语气里没有怒,只有近乎俯视的漠然,“你嫉妒张晓芳,却学不会她的底线;你恨林艾期,却连他真正在意的都不知道。费尽心机耍写小聪明,在真相面前连泡沫都不如——除了证明你既蠢又毒,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落下,张琳琳再也忍不住,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闫凛川趁机将她彻底制服,拖着她往外走,经过安煦身旁时,张琳琳忽然偏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只有安煦能够听到。
安煦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安煦?”闫凛川很快折返,见他立在原地僵住,“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几句恐吓的话。”安煦压下眼底的惊涛,向门口走去。
“安煦,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你忘了他吗?
你救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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