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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断翼的钝痛

期中考试的阴云,如同冀州深秋挥之不去的湿冷,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成绩公布那日,铅灰色的天空短暂放晴,却丝毫驱不散高二602班弥漫的低气压。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叹息与压抑的议论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嘈杂。

鹿念挤在人群边缘,额角那熟悉的钝痛在焦虑的催化下愈发尖锐,像一枚锈蚀的钉子,深深楔入神经。她目光艰难地在密密麻麻的成绩单上搜寻。找到了——她的名字,班级排名从一贯稳固的前十,断崖式跌至第三十七位。物理和数学试卷上大片空白的记忆瞬间回笼,混合着对姜贞羽杳无音信的揪心担忧和头痛的持续干扰,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而更刺眼的,是紧挨着她的名字旁边,姜贞羽名字旁那醒目的、冰冷的两个字:“缺考”。

“贞羽……”鹿念心口猛地一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两天前那个失魂落魄被强行带离教室的背影,那张塞进笔袋却石沉大海、再无回音的纸条,此刻眼前这刺眼的“缺考”……未知的担忧和强烈的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而来,额角的疼痛也随之加剧,仿佛有电钻在颅内搅动。

“鹿念,马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个同学的声音将她从恍惚的深渊拉回现实。

办公室里,空气凝固得如同窗外那铅灰色的云层。马令盼脸色凝重,他面前摊开的成绩单像一份沉重的判决书。旁边坐着鹿念的母亲,鹿杨——一位神情冷峻、衣着朴素却透着不容置疑气势的中年女性。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妈……”鹿念低声唤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鹿杨没有看她,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刮过成绩单上那刺眼的数字,然后钉在马令盼脸上:“马老师,”她的声音压着火,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底层积压多年的怨气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我需要一个解释。鹿念入学时是年级前五十的尖子,现在掉到三百名开外!我不信是她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扯了她的后腿?!”

马令盼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疲惫感清晰可见:“鹿念妈妈,这次考试确实有很多因素叠加。考前那两天,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头痛症状也很明显,这肯定影响了临场发挥。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脸色苍白如纸的鹿念,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她的同桌姜贞羽同学,家里突发急事,突然请假离校几天。这件事……对鹿念的情绪冲击似乎非常大。”

“姜贞羽?”鹿杨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进她心里。女儿锁屏壁纸上那个并肩的身影、草稿本角落里反复描画的“ZY”缩写、深夜躲在被子里屏幕频繁亮起的微光……无数碎片瞬间在她脑中拼凑成一个令她恐惧的图案——女儿的心思,被这个叫姜贞羽的人彻底带偏了!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呵!”鹿杨猛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鹿念鼻尖,积压多年的恐慌和自身未能完成学业的怨毒彻底爆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那个姜贞羽脱不了干系!什么家事?什么影响?鹿念!你是不是把魂都丢她身上了?!”她的声音因巨大的失望而颤抖,“我省吃俭用供你读书,一天站八小时柜台看人脸色,不是让你把前途当儿戏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话音未落,带着风声的凌厉手掌已狠狠扇向鹿念的脸颊!

“鹿念妈妈!”马令盼惊呼着扑过去阻拦。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格外刺耳。

鹿念眼前一黑,半边脸颊瞬间火辣麻木,耳中嗡嗡轰鸣。更致命的是,额角的旧伤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狠狠牵扯,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贯穿整个头颅。她踉跄着后退,“砰”地一声撞上冰冷的铁皮文件柜,生理性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马令盼的手终究卸去了部分力道,他迅速挡在鹿念身前,语气急促而严厉:“冷静!鹿念妈妈!这里是学校!体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鹿杨胸口剧烈起伏,像拉风箱般喘着粗气,她死死盯着女儿脸上迅速浮现的红痕和那双含泪却倔强不肯完全低下的眼睛,怒火与失望交织燃烧:“好好说?你看看她那成绩!看看她这鬼样子!心思歪到哪里去了?!还头疼?我看就是心思不正自己作的!”她猛地转向马令盼,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马老师,你说!鹿念是不是因为这些分心的事才考成这样?!她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多让人省心!”

马令盼看着这对剑拔弩张的母女,深感棘手。他拿起桌上的分班方案草稿,沉声切入最紧迫的要害:“鹿念妈妈,现在更关键的是分班问题。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是硬性门槛,鹿念目前的年级排名,按规则,是绝对进不了601班(清北部尖子班)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鹿杨部分怒火,瞬间淬出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掉出尖子班?这意味着更差的师资、更懈怠的学习氛围、更渺茫的未来可能性!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自己高中时没咬牙拼上去,只能在小商场站柜台,看尽人间冷暖。她绝不能让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鹿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看向马令盼的眼神带上近乎卑微的恳求:“马老师…这…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鹿念的底子您清楚,上学期期末还是年级前百!您看在她一直努力、学习态度端正、从不惹事的份上…能不能通融一次?就这一次!我回去一定死死盯着她,让她把所有心思都收回来,下次考试,我保证,绝对能追上去!”她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弓下了腰,那是常年对顾客赔笑养成的姿态。

马令盼看着鹿念额角因剧痛渗出的冷汗和她过往那份亮眼的成绩记录,又瞥了眼鹿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想起这位母亲过去的“执着”:为了女儿座位问题能连续半个月放学堵在校门口、月考少两分就反复打电话追问细节……这种偏执又难缠的家长一旦闹起来,麻烦无穷。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只有鹿杨粗重的呼吸和鹿念压抑的抽气声。最终,马令盼重重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拿起红笔,在分班名单上鹿念名字后面,用力划掉原本标注的“602”,笔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写上了“601(观察期)”。

“名额我可以暂时保留。”马令盼刻意加重了“督促”二字,“但有严格条件:期末考试成绩必须回到年级前百,否则下学期必须调整。希望您理解学校的规章制度,也请您务必…严格督促鹿念,把心思都放在学习这个正道上!”

“谢谢!谢谢马老师!”鹿杨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立刻转头,严厉地剜了鹿念一眼,声音冰冷:“听见没?这是马老师给你的最后机会!再敢分心…再敢把心思放在那些没用的事情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鹿念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感觉不到丝毫庆幸,只有被当作物品般权衡、被当作筹码交换的冰冷屈辱感,以及额角那持续不断、令人绝望的钝痛。马令盼那句“姜贞羽家里突发急事”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口,但更痛的,是母亲字字句句都在否定她珍视的情感连接,将其贬低为“分心的事”、“没用的事情”。那不仅仅是责备,更是对她整个内心世界的否定。

下午,刺耳的广播声准时撕裂了校园的寂静,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和刚刚恢复些许生气的教室: “高二期中考试成绩及分班结果公布如下……” “……高二602班,鹿念,总分XXX,班级排名37,年级排名XXX,分入高二601班……” “……高二602班,姜贞羽,缺考,无成绩,留高二602班……”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宣读着残酷的结果。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锤子,狠狠敲在鹿念心上,也重重敲在几天前刚回到座位、此刻脸色依旧苍白的姜贞羽心上。

广播结束,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鹿念默默地站起身,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开始收拾桌洞里塞得满满的书本和杂物。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微微颤抖,尽量不去看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贞羽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的边缘,将纸张捏出深深的褶皱。广播里鹿念的名字和“601班”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她们短暂却珍贵的同桌时光。她知道“缺考”背后血淋淋的真相——那两天在法院冰冷的台阶上,在父亲警告的阴鸷目光和母亲破碎的哀伤眼神中,她选择了用谎言将自己钉死在原地,背负起沉重的十字架。这份沉重,现在又如同无形的枷锁,连累到了鹿念……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议论,仿佛母亲那记响亮的耳光还在耳边回荡,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鹿念脸上那刺目的红痕。

课桌被一点点清空,发出空洞的声响。鹿念把最后几本厚重的教材用力塞进鼓胀的书包,拉链发出刺耳而漫长的“嘶啦”声,像是在割裂什么。她拿起桌角那张两人一起画的“黑背信天翁”涂鸦——那只向往天空却被沉重的黑色背羽束缚的鸟,此刻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如此刺眼而悲伤。她的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停顿了片刻,感受着那幼稚笔触下残留的温度,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只是将它轻轻压在了姜贞羽摊开的物理课本下,像埋葬一个未完成的梦。

背上沉重如山的书包,鹿念站起身。就在她准备迈步离开座位的瞬间,身体的本能终究战胜了理智,她猛地侧过头,目光直直地撞向了姜贞羽。

仿佛心有灵犀,姜贞羽也在这一刻,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

鹿念的眼中,是未消的红肿,是强忍却即将决堤的泪水,是清晰得令人心碎的痛楚,是无言的质问“为什么”,更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也不敢承认的眷恋,像藤蔓般悄然缠绕。

姜贞羽的眼中,则是深重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疲惫,是浓得化不开、如同墨汁般的哀伤,是刻入骨髓的歉意——“一切皆因我而起”,还有那份拼命压抑却无法掩饰的、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的恐惧,如同溺水者看着唯一的浮木漂远。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停滞。千言万语,爱恨交织,担忧与不舍,都在这一眼无声的对望中汹涌澎湃,激烈碰撞。然而,所有汹涌的情感,最终都被她们死死地、倔强地咽回了各自的肚子里,沉甸甸地坠入心湖深处。泪水在两人眼眶中疯狂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只在眼底蓄积成一片模糊的、绝望的汪洋。

鹿念猛地扭过头,像被烫伤般,不敢再多看姜贞羽一秒。她生怕再多一秒,那强撑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让所有伪装灰飞烟灭。她挺直了单薄的背脊,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枷锁,一步一步,沉重地、缓慢地走出了高二602班的教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裂的心上,走向那个象征着“机会”却也意味着情感彻底割裂的601班。走廊里其他学生匆匆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世界喧嚣,她却只听见自己心口裂开的声音。

姜贞羽僵坐在原地,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她看着那个熟悉又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听着那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被嘈杂彻底吞没。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物理书下露出的涂鸦一角——那只黑色的信天翁,翅膀沉重,仰望天空。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粗糙的纸面,感受着笔触下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终于,一滴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挣脱了所有束缚,重重砸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啪嗒”一声轻响,晕开了模糊的墨迹,也晕开了她世界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冀州深秋的寒风,不知何时变得猛烈起来,呼啸着灌进空荡的教室,吹散了桌上残留的纸屑,卷起一阵小小的漩涡。然而,无论风如何肆虐,也吹不散这凝固在两张课桌之间、无声流淌的、名为离别的悲伤。割裂的不仅是班级的墙壁,更是两颗在黑暗中刚刚靠近、相互取暖、却又被无情现实狠狠推远的心。鹿念额角那顽固的钝痛,如同此刻心口那道新鲜的裂痕,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宣告着——某种失控,某种更深沉的黑暗,已然开始。

办公室的门在鹿念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也暂时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悲伤。办公室里只剩下马令盼和依旧怒气未消、胸口起伏的鹿杨。

“马老师,”鹿杨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但那份固执依然清晰,“名额的事,真的谢谢您了。”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紧闭的门板,“我知道…姜贞羽那孩子…家里不容易。她爸那样子,她妈又…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具体说下去,但那声叹息里,确实包含着一丝对姜贞羽处境的、未言明的同情。“我不是说那孩子坏,马老师,您别误会。她也是个苦命的。”

马令盼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姜贞羽同学的情况,学校也了解一些。她这次家里的事…确实很突然。”

“是,我知道。”鹿杨打断他,语气重新变得急促而坚定,“但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鹿念不一样!她是我女儿,是我唯一的指望!我不能看着她被影响,看着她把自己的前程毁了!她必须得把心思收回来,必须考上好大学!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所以,必须分开她们俩!不能再让鹿念分心了!那个姜贞羽再好再可怜,我也顾不上了!我只管我女儿!”

马令盼看着眼前这位被生活打磨得粗糙、又被对女儿未来的巨大焦虑逼得近乎偏执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他只能再次强调:“鹿念妈妈,我理解您的苦心。但督促也要讲究方法,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孩子推得更远。您回去后,还是多沟通,多关心她的状态,尤其是她那个头痛……”

“沟通?她听得进去吗?!”鹿杨的声音陡然尖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姜贞羽!刚才您没看见她那眼神?为了个外人,恨上我这个妈了!”她烦躁地挥挥手,“行了,马老师,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回去后我一定死死看着她!绝不会让她再走歪一步!”她抓起自己的包,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仿佛那扇门后是她必须夺回的女儿的未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急促而沉重。

马令盼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份被红笔修改过的分班名单,又看看窗外阴沉的天色,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教育的复杂性,家庭的重量,青春的迷茫与挣扎,在这一刻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601班的教室坐落于走廊尽头,窗明几净的表面下涌动着比602班更为凝滞的压抑。当鹿念背着沉重的书包,额角钝痛与脸颊麻木感尚未消退,踏入这扇象征着“机会”却冰冷的大门时,几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她是那个凭借“观察期”名额挤进来的“特殊生”,闯入者。

班主任姚黎明站在讲台前,并未因她的到来而移动分毫。这位年约四十的女教师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过鹿念。她是年级主任,手握重权,以铁腕管理和洞察秋毫著称,其“蛇蝎心肠”的传言在学生间秘密流传。

“鹿念。”姚黎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清晰地穿透教室的寂静。她甚至没有抬手示意,只是用下巴朝教室最后排那个靠窗的角落微微一点,“那儿。别磨蹭,马上上课。” 她的语调平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关怀或解释,仿佛在安置一件待处理的物品。每个字都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和对“关系户”固有的轻蔑。

鹿念沉默地点点头,在那些目光的洗礼下走向那个孤岛般的座位。新同桌是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男生,在她拉开椅子时,他只是极其短暂地抬了下眼皮,冷漠地瞥了一眼,随即像避开什么不洁之物般迅速将身体往里侧缩了缩,重新埋首于厚厚的习题册中。空气中弥漫着尖子班特有的疏离与无声的竞争,以及一种在姚黎明高压统治下形成的、谨小慎微的沉闷。

鹿念放下书包,拿出书本。额角的疼痛并未因环境的转换而缓解,反而在这片冰冷、高压的陌生土壤中愈发鲜明地搏动。她试图集中精神捕捉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但那些讲解公式的话语、翻动书页的哗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唯有额角深处那持续不断的钝痛,像一枚嵌入神经的锈钉,一下一下,永不停歇地敲打着她的意识,冷酷地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耳光、作为筹码的屈辱、失去姜贞羽的钝痛,以及母亲那“最后机会”的冰冷警告。

课间,无形的壁垒依然存在。无人与她搭话,她如同一座孤岛,独自坐在喧嚣的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疼痛的额角,触感的反馈更加剧了那份不适。窗外,602班的方向被厚厚的墙壁彻底阻隔,连想象都变得苍白。然而,姜贞羽那双盛满哀伤与刻骨自责的眼睛,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那句无声的“对不起”,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在她已然伤痕累累的心上。

“喂,新来的?”一个略带高傲的女声从前方响起。鹿念抬头,是前座一个扎着高马尾、神情精明的女生,正半转过身,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混杂着探究和一丝审视,“听说你打602班‘空降’来的?啧,考砸了?”语气算不上恶意,却带着尖子生对“特殊通道”闯入者天然的优越感和好奇。

鹿念想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脸颊肌肉的牵动却瞬间拉扯到伤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蹙了下眉,迅速垂下眼睑,声音因疼痛和压抑而显得有些低哑:“嗯,没发挥好。”

“哦,”女生似乎觉得这答案过于平淡无趣,漫不经心地转回头去,但随即又像想起什么,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意味补充道,“提醒你一句,姚主任…最讨厌学生跟不上进度或者惹麻烦。作业?呵,只会多到你怀疑人生。自求多福吧。”语气里的那点“同情”,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划清界限的警告。

“谢谢。”鹿念低声回应,指尖更加用力地按压着突突跳动的额角。生理的疼痛混合着被孤立、被审视的孤独感,以及对姜贞羽挥之不去的担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令她窒息。这间象征着“前途”和母亲救命稻草的601班教室,此刻在她眼中,更像一个由评比、分数和姚黎明冰冷目光构筑的精致牢笼。而额角那顽固的、如影随形的钝痛,就是这牢笼中最清晰、最冰冷的锁链,无声地宣告着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且无比沉重。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601班的学生们迅速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鹿念最后一个起身,动作迟缓。她走到窗边,望向对面602班的方向。那间教室的灯还亮着几个,人影晃动。

她仿佛看见姜贞羽还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风吹过,带来602班隐约的喧闹,又迅速被风声吞没。

额角的钝痛再次袭来,比白天更加清晰,仿佛有根神经在颅内痉挛。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抬手紧紧捂住。这疼痛,是母亲失控的愤怒留下的印记,是分班割裂的见证,是失去重要之人的代价,更是对未来的巨大焦虑和无力感。

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鹿念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闭上眼睛。冀州深秋的夜,漆黑而漫长。两颗刚刚靠近的心被现实狠狠撕开,各自坠入不同的深渊。而鹿念额角那顽固的、如影随形的钝痛,如同此刻心口那道鲜血淋漓的裂痕,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昭示着——这场因爱而生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席卷她们的世界。失控的,不仅仅是成绩和分班,更是她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命运轨迹。疼痛,成为了她们青春里最沉重也最真实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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