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透和帝长明清理好现场回来,被万炽带回药店据点的鸩姑娘已经醒来了,万炽正在和她交谈,想要了解她由人变魔的原因。
万炽一改在其他师弟们面前展现的可靠形象,没个正形地歪靠着椅背,一个接一个提出问题。
变成正常人的鸩姑娘洗下昨夜的艳丽妆容,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容色惨白地半靠在床头,一副弱柳扶风的虚弱模样,垂眸语气低缓地回答着万炽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魔化的,失去意识一般是在什么时候?”万炽直接道。
鸩姑娘攥紧手下的被子,回忆道:“第一次发现是夜晚起夜时,偶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有双深紫色的瞳孔,当时我是阁中比较低层的人,住在外围,靠近赌坊的地方,某日有人撬开了我的房门,试图强要我,我想着那个人要是死掉就好,然后就意识不清了。”
“后面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几日,就把我捧了上去,与此同时,我的意识占据主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在那两个人不见后,我就只能在白天出现了。”
她说话的时候似蛇的分叉舌头控制不住地乱动,说话断断续续的。
“那两个人是谁?”
“我的挚友,她们被老鸨藏起来了。”
万炽紧盯着她,观察着她说话时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虑对方话里的真假,从表情上判断没什么问题,但谁能保证壳子下的真的是鸩姑娘,而不是冒名顶替的魔族呢?
万炽继续问:“你知道它杀了多少人吗?”
鸩姑娘果断道:“三个。”说完她想了想,补充道:“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的人。”
看着为魔族开脱的鸩姑娘,万炽嘴角挂上一抹微不可察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在门口看到万炽这个表情的慕透知道:师姐又想使坏了,因为她和他都无比坚定地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是以人类为食的魔族。
这个观点,在第一次与魔族的争斗中,就已经刻骨铭心了。
慕透没有进去,在门口敲了敲门,招手让万炽出来一趟。
意会的万炽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鸩姑娘道:“安全起见,接下来,还请鸩姑娘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鸩姑娘了解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安分地待在这儿,直到他们设法解决完体内的魔族为止。
见人答应,万炽长腿一伸走了出去。
慕透和万炽说了自己在暖玉阁的经历,他觉得那个老人的遭遇没有杜鹃姑娘说得那么简单,想在在暖玉阁仔细探查一番。
万炽听完慕透的描述,也觉得有必要走这一趟,于是给身为掌柜的施展了一个守望界,嘱咐他:“看好鸩姑娘,遇到事情就逃,我会在日暮前回来。”
掌柜的眼泪汪汪地谢过万炽,摇手目送他们离开。
白天的暖玉阁看上去和周边的民居没什么区别,要不是门上挂着暖玉阁二字,说是民居,怕是也有人信。
万炽在空地上半蹲着,手掌撑地,用灵力探查着暖玉阁的构造,灵力越过层层墙壁,并没有发现异常,就在万炽准备收手的时候,她突然在慕透所说的老人身边感受到了不同于鸩姑娘的魔气。
万炽朝慕透点了点头,快速翻了进去,来到老人所处的位置。
慕透看到了昨夜还算落落大方的杜鹃姑娘,此刻的她因为怒火,看上去十分狰狞,手里握着鞭子,愤怒地试图往老人身上甩了几鞭。
抽打时,她的眼底隐隐泛起紫光。
是快要魔化的征兆。
看着再度消失的魔气,万炽神色不虞地抽出长枪,她不喜欢这种需要特定时间才会展现魔气的魔族,抓起来很麻烦,还得把它们和被附身的人族分开。
想到这些,她毫不犹豫地朝一只眼睛已经变紫的眼睛杜鹃姑娘冲了过去,拉开老人的同时,抽枪挥去。
这种白天也能魔化的人族,已经濒临彻底被魔族吞噬的边缘了,不知道能不能剥离?
看到有人阻挡自己的杜鹃姑娘更加愤怒了,她空手挡开万炽的重枪,向后跃开几步,她盯着他们,仅存的黑眸扑烁不定地在黑紫之间来回切换。
突然,她身上的魔气暴涨,像遭遇了什么一样,猛地扑跪在地上,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那尖锐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用刀刮着耳膜,十分刺耳。
抱走老人,并把他安置好的慕透刚赶回来,就看见杜鹃姑娘身量暴涨,左额顶出了一颗黑紫色的斑驳硬角,她低着的脸不复痛苦的神色,而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咧开长满尖牙的嘴唇。
“风灵派的渣滓们,好久不见了!”
“你们把我的蠢妹妹带去哪了?”
强烈的魔气倾涌而出,三人不敢懈怠,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握在手中。
谁能想到,继拥有半魔将实力的“鸩姑娘”后,居然又出现了拥有魔将实力的魔族,万炽捂着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用力捏住慕透的脸,让他看向已然彻底魔化的杜鹃姑娘:“看到没,要是我没来,你和你的好朋友就得送命了。”
慕透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师姐你这不是来了嘛!”
如果万炽没有来的话,他们的确有可能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师姐可是在元婴期,就被称为人形战斗兵器的天才,他们联手搏一搏,未必没有胜算。
杜鹃姑娘膨胀至两米高,皮肤开始长出类似蛇鳞状的鳞片,眨眼间布满全身。
再一看,她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的巨大怪物,粗壮尖利的爪子朝他们挥了过来,众人紧急避开,强劲的气流卷着尘土掀过,在地面上击出一个大坑。
瞬移到后面的慕透望着那个凹下去的大坑,心有余悸地想:还好躲开了,要是挨上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慕透快速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彻底魔化的杜鹃姑娘,变成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剥离了
三人人对视一眼,很快决定好了攻击方法,万炽主攻,慕透和帝长明助攻,为实力最强的万炽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慕透握紧剑,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用攻击去干扰它,吸引它的注意,剑刃砍过,只在它身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被加了灵力的法器攻击,还只破了层皮,皮是真的厚。
它很聪明,即便受到他和长明的轮番攻击,依旧追着他们之中最强的万炽不放,显然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万炽左右跳跃,避开魔族接连不断的攻击,紧盯着魔族的一举一动,很快她就发现,魔族被慕透和帝长明攻击时,常常有意无意地避开右胸。
趁着魔族防御慕透和帝长明时,万炽猛地冲了上去,手里的铁枪直指魔族的右胸。
果不其然,它用手臂对上慕透和帝长明的剑,空出手去防御了。
和魔族缠斗了几个回合,始终无法击中魔族弱点的万炽看了一眼小师弟,忽然灵机一动。
她跳回慕透和帝长明中间,传音给慕透和帝长明,让他们分别抓住魔族的手臂,说完,自己率先执枪攻了上去,慕透和帝长明紧随其后。
两人多次地试图抓住魔族的手臂,都被魔族挣脱了,没有办法的慕透干脆一脚把魔族踢到地上,和帝长明一起用剑钉住它的手腕,用全身力气去压制它,不允许它动弹。
万炽把握住机会,凌空飞到魔族面前,俯视着恐慌地再次甩开慕透和帝长明的魔族,转而攻击自己的魔族,她凌然一笑,眸光变得犀利,完全露出弱点了啊。
她单手握住枪柄,将自身所有的灵力瞬间汇于枪尖上,对准魔族暴露无遗的弱点,全力掷出。
看着空中毫无防御,即将被魔气击中的师姐,慕透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用手对准万炽,几不可见的水流缠绕着万炽的腰,将她往旁边移了移。
成功将万炽移出了魔族的攻击范围后,慕透就控制不住力量,让万炽砸到了地上。
爬起来就看到这一对拿命搏斗,不顾后果,结果搞得自己虚弱不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师姐弟,帝长明提着剑,剑斜指着地面走向同样倒下,不知生死的魔族。
帝长明走过去,只看到由于魔族死去,外表包裹的魔体消失,慢慢显露出的,皮肤碎裂发黑的杜鹃姑娘,他从空间拿出没穿过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的慕透,整个人压在帝长明身上,看着地上的杜鹃姑娘,无言悲伤。
万炽躺在地上,侧头看着那一对相亲相爱的背影,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慕清光,你再搁那多愁善感一会,等会就要再为你的师姐伤春悲秋了。”
“师姐,我来了。”听到声音的慕透当即要过去。
伤势较轻的帝长明扶着慕透过去,慕透掏了掏万炽的空间袋,把里面的丹药全都喂给了万炽,尝着那干巴巴的口感,万炽差点哭出来,心中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几人刚回复过来,就见老人站在杜鹃姑娘身边,老态龙钟的脸上滑过两行清泪。
他看了许久,抬手抹去满脸的泪水鼻涕,整理好自己后,颤颤巍巍地走到慕透面前,拿着一块木板,用一块发黑的煤炭在上面写字,接着翻过来给慕透他们看。
木板上歪歪斜斜地写着“谢谢你们。”
得到老人的允许,慕透对老人用了读心术,从老人的视角下,了解了鸩姑娘和杜鹃姑娘的过往。
杜鹃姑娘本名:顾玉姚,罪臣之女,是被某位大人物送来这里的,点名为清倌,可她自认为质本高洁,连与客人说话都不愿,觉得干这些活就是自甘堕落,与下贱为伍,她看不起楼里靠这些为生的姑娘,自己也根本不愿意干这些活。
常常惹得客人不欢,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老人,也就是老鸨,特意安排她给客人赔罪,客人又被她赶了出去,就关了她几日禁闭。
自那以后,她就怨恨上了这里的人,特别是管束她的老鸨,觉得她的遭遇都是拜老鸨所赐,经常游说客人,让客人找老鸨麻烦。
鸩姑娘本名:梁姝,被家人卖至暖玉阁,被派在杜鹃姑娘身边伺候,不用卖身,可由于自身地位低下,她总会遭遇到纠缠不清的客人,尽管麻雀和喜鹊会替他解围,她依旧深深厌恶着那些客人,渴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怨恨憎恶,生发壮大的恶念滋养了魔族。
慕透看着回忆里刚来到暖玉阁,天真明媚的顾玉姚和梁姝,联想到如今被魔族同化的她们,静静地敛下眸。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凡心有恶念者为魔所缠,日久岁深,则为魔同化,化身为魔。
他没有办法改变她们的遭遇,至少尽力除魔,别再让她们遇到魔,遭遇到这些不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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