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束一个令牌代表着一个确认,单人身面前的是一个令牌,灵力相连的两个人作为一个队伍,也只有一个令牌。
江晚念透过自己周身的光芒看向宋应淮那边,她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宋应淮和乔怜身上一同只落下来了一道光束和一个令牌?
宋应淮和乔怜组队了吗?
他要参加这次禁地清扫?
但他为什么和她说的是再等等?
他……是觉得她拖了后腿,所以才不带她吗?
宋应淮认为,她连体弱的乔怜都比不上吗?
宋应淮只看着她,并没有对她说或者解释什么。
江晚念闭了闭眼,她的手蜷禁了,转过身没有再看宋应淮那边。
再睁开眼时,伸手将光束中的令牌拿了下来,收回了储物芥子里。
拿到令牌后就可以选择离开或者放回前面的托盘了。
江晚念站起身,对着秦商澧的方向微微行礼,离开了听镇殿,走出去时,她隐约听到了殿内的小声议论——
“什么情况,宋家未来的少夫人竟然是自己报名的?”
“你没看宋少主和别人组队了嘛。”
“这情况……宋家少夫人是不是要换人了?”
“不过,你们确定那是组队的光束吗?我怎么觉得,宋少主这队的光束颜色和我们不太对?过于金了吧?”
宋应淮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想立刻反驳,想跑出去和江晚念解释,可是那在他周身的灵力威压压得他动都动不了,他费劲地转动眼珠,和那台上之人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心下一沉。
这次,他看清楚了,冥夜谷少谷主的眼睛里,对他毫不掩饰的阴冷。
面对宋应淮的视线,秦商澧轻轻勾动了一下嘴角,一丝灵力从他的手上飞向那香炉。
“我知道大家可能心有犹豫,也可能想互相讨论一下,但顾及我们在这里有些话可能不太好说,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秦商澧笑着道,“那么,我们就先离开,这里下了禁制,拿到令牌后就可以选择放下或者离开了,等三天后,在禁地入口集合,开始禁地清扫任务。”
秦商澧的话落下后,便带着人出了殿。
灵压终于撤掉,恢复行动自由的宋应淮立刻伸手拉住了面前的令牌,他站起身,被乔怜拽住。
“淮哥……”乔怜仰头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要做这个任务吗?”
宋应淮看了看手中的白色莲花令牌,反手将它收入储物芥子,接着对乔怜道:“放心,我能保护你们的。”
江晚念不知道殿内的情况,她离开后也没有用传送阵法,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眼前出现一片湛蓝湖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走到了寒灵潭旁。
现在的寒灵潭的灵气正在慢慢消散,却依然十分浓郁,但是并不让人感觉到窒息。
寒灵潭下的地脉已经被冥夜谷修复好,江晚念往前凑了凑,灵气沉在湖水里,没有任何的动作,她便放心盘腿坐在了寒灵潭旁。
“这里的灵气不太能直接用于修行。”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江晚念转头,秦商澧坐在了她的身边。
江晚念眨了眨眼:“听镇殿那里……”
“我让许江看着了。”秦商澧后仰,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反正这次每个人的选择都会被仙盟记录在册,我也只管发个令牌就可以了。”
“哦。”
江晚念收回视线,又看着寒灵潭发呆。
商离说得对,寒灵潭虽然灵气浓郁舒服,但是却不是那种适宜吸收的灵气,它只能让人感觉到灵气浓郁,这灵气却融入不进人的灵脉中,因为这种灵气是陈年积累下来的“死灵气”,不是像地脉、活水灵湖的那种“活灵气”,需要地脉常年累月的吐纳才能换成活灵气。
但死灵气也有死灵气的好处,地脉破损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些死灵气压着,才没能造成大祸,但同样的,这也遮掩了地脉破损的问题,总之弊大于利。
江晚念一直没有说话,秦商澧也陪着她发呆。
过了一会儿,江晚念说道:“商离,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矫情?”
秦商澧听到她这么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这么说?”
“之前你第一次来给我们做幻境模拟的时候,那时候我其实已经坚持不住了,想靠住宋应淮,结果扶了个空,那时候我费劲地睁眼,看到他正关心乔怜的情况。”
“其实那时候我很难受的,但却没有办法说,因为乔怜比我更体弱,更需要关心。”
“然后那时候我就有了一股气,心想就算我只有自己一人,也能撑到最后。”
“当然,当时我给自己找的理由很光明正大,比如将来万一遇到这种情况我也得自己坚持啦,比如连幻境都坚持不下去那实战更不行啦。呵。”
江晚念对着自己冷笑了一声。
“但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就是矫情,小心眼罢了。”
怎么可能不带着怨念呢,自己的未婚夫更关心别人,甚至连自己的不舒服都没有发现,就带着别人离开。
可乔怜也确实比她更需要宋应淮。
江晚念感觉到自己内心涌上酸楚,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她仰了仰头,不想让眼泪留下来,可她眼睛再大,也盛不下这连日来压在心里的委屈。
“我不想懂事了,商离,”江晚念的声音带着哽咽,“懂事太累了。”
秦商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角,接住那些汹涌而出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然后他另一只手掐诀,一道阵法落在他们四周。
他拉住江晚念的一边胳膊,轻轻用力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哭吧,”秦商澧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下了禁制,没人能够发现我们。”
竹子味道的清香扑了满鼻,江晚念在秦商澧的怀中放声大哭。
从六岁起,她就没有这样大哭过了。
六岁的灾难让所有人对她小心翼翼,但凡她有些难受,都会被人严密检查一番。
所以她只能忍下所有的疼痛和心情,让自己保持快乐的模样,否则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会紧张。
现在,她终于有了落泪的机会。
积攒了十几年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了堤,哭到最后,江晚念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等她渐渐平息,眼睛也哭肿了,太阳也渐渐西斜。
秦商澧就这么一直坐着,黑色的道袍被江晚念压着,泪水将道袍洇湿得颜色更深。
江晚念哭过后,缓缓坐起身。
道袍上有着自动清理的阵法,秦商澧垂眸,伸手悄悄地将那阵法关闭,天色暗了下来,江晚念自然也没注意到秦商澧道袍上并未被自动清洁掉的泪水。
大哭过一场后,江晚念感觉到神清气爽许多,大脑似乎被重启,一切又鲜活可爱起来。
“谢谢你商离,”江晚念说道,她终于露出一个笑,“今天让你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
秦商澧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眼睛,温润的灵力帮她哭肿的眼睛消肿。
“晚晚,”秦商澧的手指滑落到她的脸颊,轻轻抬起,“如果和宋应淮在一起不开心的话,那就分开吧。”
江晚念一怔。
她将秦商澧的手轻轻拿下,然后摇了摇头。
“其实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江晚念缓缓说道,“我家搬到淮水的时候,我去上宋家的学堂,那些孩子都是本地的世家,是宋应淮拉着我融入进去的。”
那时候的江晚念被江家看护得很紧,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上下学都有严格的限制,直到宋应淮带她将这些限制一一打破。
宋家是淮水最大的世家,所有家族都要给宋家面子,宋家少主的行为没人敢谴责。
江家委婉提出过异议,被宋家以“方圆千里皆在宋家掌控范围内、江家主不必忧心”给挡了回去。
宋家少主喜欢的,没人能拿走。
包括宋家少主喜欢的人。
但宋应淮并未对江晚念展现过多的少主架子,江晚念那时候也并不知道利害,一开始宋应淮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有的手段过了,江晚念还会反击回去,可第二天又是可以一起玩的小伙伴。
江晚念记得,小时候最过分的一次,是宋应淮拿了一条他认为漂亮的墨蛇,盘在她的墨台上给她惊喜,她没注意伸手去抓,抓到了一手冰凉的鳞片,当场吓得一扔,知道真相后揍了宋应淮一顿,一边揍一边哭,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而宋应淮一边卸下护体灵力让她揍,一边紧张地说自己错了,求她原谅,还要担心她的手揍得疼不疼。
江晚念小时候不知道,淮水宋家的少主是多么嚣张跋扈的小地头蛇,没有世家弟子敢得罪他,但这份嚣张从未在她面前体现出一分,直到她长大些,才从宋应淮与旁人的交际中看到些端倪。
宋应淮待她确实是特别的。
两人确定关系后,宋应淮才和她坦白,当年一见到她,就喜欢了。
对待喜欢的人,自然和别人要是不同的。
这些,秦商澧都知道。
在那十几年的灵信中,江晚念一字一句,都曾诉于商离。
“他没有做错什么,”江晚念低声道,“是我自己跟自己较劲。”
夜幕降临,秦商澧神情也变得晦涩难明,他的手轻柔地拍着江晚念的后背,晚风吹过,他轻声道:“晚晚,你注意到当时落在他们身上的光柱了吗?”
江晚念转过头,云层从月亮面前略过,月光散落下来,冥夜谷少谷主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江晚念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她往后稍稍挪了一下:“商离,你说什么?”
手一直放在她后背上的秦商澧感觉到了那小小的动作,他干脆地收回手,一只腿蜷起,手肘拄在腿上,掌心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淡淡地落在江晚念身上:“仙盟在设计阵法的时候,有几种情况,临时灵力连接的队友是浅金色,单人的是泛金色,而有一种情况,是浓金色。”
江晚念这才想起来,宋应淮和乔怜身上的那道光柱,颜色确实有些浓。
“浓……金色?”
“对,浓金色,” 秦商澧点头,薄唇轻启,“浓金色代表着两个人的灵根灵力相连的——本命灵力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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