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灵力。
江晚念瞬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本命灵力交换意味着双方的灵根和灵脉毫无保留地向对方打开,灵力混同不分彼此。
一般只有定亲后的准道侣们才会进行本命灵力交换,为不久后成为道侣结契作准备。
可是,江晚念现在的大脑陷入了一种混沌,和宋应淮定亲的人,不是她吗?
那为什么与宋应淮交换本命灵力的,会是乔怜?
江晚念有些混乱和不真实感,现在的她甚至觉得,和宋应淮定亲,说不定只是自己的一场妄想。
真正和宋应淮定亲的是乔怜吧?要不为什么宋应淮与她组队,宋应淮与她交换本命灵力,在寒灵潭、在幻境之中,宋应淮先紧张的,会是乔怜?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江晚念有些茫然。
她呢喃出口:“我算什么呢?”
所谓的不舒服、吃醋、难过,到头来在宋应淮的眼里可能觉得莫名其妙吧。
一切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修长的手指落到她的下颌,稍稍用力,江晚念便对上了秦商澧那双漂亮的眼睛。
月色之下,秦商澧看着她,突然笑了笑。
江晚念有些委屈,商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笑啊,她明明都那么难受了。
刚刚的大哭好像耗尽了她的眼泪,现在她委屈难受也哭不出来,神经似乎是麻木的,身体也十分疲累。
“晚晚,”秦商澧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是干的,“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晚念红着眼睛看他。
秦商澧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我确实不喜欢宋应淮,我不喜欢所有让晚晚不开心的人,但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句,他和那个姑娘应该是有别的隐情。”
江晚念眨了眨酸红的眼睛,哑着声音道:“商离,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你也知道了,我虽然和他明面上定亲了,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交换本命灵力。”
秦商澧笑了:“不是安慰你,你想啊,你和他定亲是宋家昭告了整个修真界,说明无论是他还是宋家,是承认你这个少夫人的,若他真有什么其他心思,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呢?将来反悔另娶他人,那无论是他还是宋家,名声自然有损,哪怕这损失可能没那么大,但他们也没有必要自伤。”
江晚念慢慢平静下来。
秦商澧便继续说道:“所以我更倾向于,可能就是因为,他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和乔怜做了本命灵力的交换,而这交换无法马上解除,可他又怕进了宫学后,和你的感情会有什么差池,他又无法用本命灵力绑定你,所以才要用少夫人的名头绑住你。”
秦商澧笑了笑,侧过头,看向江晚念的身后:“晚晚,他是在乎你的,所以我想,你或许应该听一听他的解释?”
江晚念一怔,她也转过头,顺着秦商澧的目光看去,秦商澧下的禁制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了,而宋应淮正站在他们身后。
宋应淮正死盯着秦商澧落在江晚念后背的手,他咬紧了后槽牙,可却没有任何立场诘问什么。
秦商澧站起身,拍了拍江晚念的肩膀,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晚晚,好好和他谈谈,道侣之间应该坦诚,把话说开了,不要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宋应淮听到后一愣,秦商澧竟然在帮他说话?
可之前那眼神……
难道是错觉?
不,宋应淮警惕起来,他直觉这个男人没那么简单。
秦商澧劝得江晚念点了头,然后再站起身,向他走过来。
“宋少主,”秦商澧看着他,郑重说道,“晚晚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无法左右她的喜欢,但我希望她喜欢的那个人能给她幸福,不要让她伤心,到头来一腔热情扑了一场空。”
宋应淮被他看得十分不舒服,总觉得那看似诚恳的目光下掩藏着更深的目的。
“宋家少夫人只会是她,”宋应淮硬邦邦地说道,“我和晚晚从小一起十多年的情分,未来会一起走得更远,我必不会负她!”
秦商澧听他这如同示威的话也不以为忤,只是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秦商澧和宋应淮的对话一丝不漏地传到了江晚念的耳朵里,她没有看宋应淮,身边传来脚步声,原先秦商澧坐的地方被宋应淮替代。
但宋应淮并没有坐下,他站在她面前,俯身伸手拉过江晚念的手。
江晚念抬头,宋应淮单膝跪地,他的视线便比江晚念低了些。
江晚念的眼睛早就在秦商澧的术法下消了肿,但眼底还泛着红,还能看出刚才那场大哭的痕迹。
宋应淮感觉到心在抽疼,他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江晚念的眼尾。
“对不起晚晚,”宋应淮声音喑哑,“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宋应淮的目光里带着恳求和懊悔。
江晚念深深吸了口气:“你说。”
宋应淮眼睛带了一丝希望,但江晚念又在他开口之前补充道:“宋应淮,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江晚念的眼神极其认真,她说这句话时的模样,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宋应淮感觉到心脏被紧紧攥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江晚念知道了。
他想起那落在他和乔怜身上的金色光束,和秦商澧那带着冷意的眼神。
秦商澧是布阵之人,他自然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原先打好的腹稿被推翻,宋应淮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全都告诉你。”
江晚念垂眸,伸手用力拉了他一下:“你坐下说。”
这个动作让宋应淮心头一喜,晚晚心里还是有他。
宋应淮便起身,紧挨着她坐到旁边,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其实,乔怜不是我的什么远房表妹,”宋应淮缓缓道,他感觉到江晚念的手微微一动,他立刻将手用力攥紧,“但是你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的,晚晚,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江晚念被他攥得有些疼,她稍微挣了挣:“好,我信你,你继续说。”
宋应淮知道光凭这种表衷心自然不能让晚晚取信,于是他快速地将他和乔怜的事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前几年,在淮水发生过一次地脉破损事件吗?”
江晚念点头,淮水地脉一向稳定,发生了地脉破损的事件后,宋家十分重视,请来仙盟的人一起去排查。
那时候的宋应淮也想去看看,但他怕江晚念知道自己去要跟着,有可能会对曾经魔气入体的她造成伤害,于是便一面让江晚念乖乖在江家待着,谎称自己也受了宋家管束不能出门,一面偷偷跟上了自家去探查的队伍。
他就是在那里遇到乔怜的。
受灾的是县底下的一个村子,乔怜是村里无父无母的孤女,在这次地脉破损中受到了伤害,等宋家人过去后,才发现这竟然是有着真灵根的苗子,而她的灵根此刻正被魔气侵蚀。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想到了你,”宋应淮说道,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们宋家自从三千年前那件事后,一直在找能在保住灵根的情况下,处理灵根被魔气侵蚀的方法,后来宋家找到了一种办法,就是用灵根品阶相差不多的人,同受伤者本命灵力相连,用另一个人的本命灵力通过相连的通道来逼迫另外一方中的灵根不继续被魔气侵蚀,从而来拖延以慢慢进行灵根的净化。”
江晚念闻言怔住,她看向宋应淮。
“晚晚,”宋应淮的眼睛里也有些湿润,他拉过江晚念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当年你来族学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但你知道吗?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
“我总是梦到你六岁时受伤的场景。对,我没有亲眼见过,只能依靠想象,越是想,我越是后悔,为什么我不能早认识你一些,为什么当年你受伤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本命灵力相连之法是我宋家弟子从启蒙就被教授的方法,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帮助到身边的人,可我无法穿越回过去,我帮不到我喜欢的人。”
江晚念的心被触动:“所以……你用这个方法救了乔怜。”
宋应淮点头:“看到她,我感觉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你,所以我救了她,晚晚,我想救她、治好她,但我真正想救的,是当年那个我没来得及认识的你。”
这样就说得通了,江晚念想,灵根被魔气污染是十分迅速的过程,但灵根的净化,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中间甚至还会出现差池,宋家的秘法,本命灵力交换是基础,肯定还有着其他复杂的过程,所以宋应淮不得不将乔怜带上。
而乔怜,也不能去看真凤仙子,真凤仙子只要一把脉,就能知道乔怜体内残存着魔气,宫学自然容不下她。
“晚晚,对不起,”宋应淮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我自私地要你和我在入宫学前就定亲,让你定亲却无法给你本命灵力交换的仪式,母亲也曾劝过我,但我实在太害怕了。”
江晚念瞪着他,眼眶又红了:“你怕什么,怕我变心?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淮水之外,有太多比我优秀的人了,”宋应淮低声说道,“我没有信心。”
“傻瓜,”江晚念终于抱住他,“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修为厉害,我喜欢你,是因为是你啊!”
宋应淮紧紧抱住江晚念,他的晚晚原谅他了,他好似经历了一场失而复得,将手臂收紧,恨不得将江晚念揉入身体里。
寒灵潭旁的矮峰之上,秦商澧垂眸看着月光下相拥的两人,一个没有形状的黑影从他的身体上浮开。
黑影发出不似人的怪声:“你可真是奇怪,这不是拆散他们的好时机吗?怎么反而还说和起来?”
“这并不是好时机,”秦商澧没有表情的轻声说道,“晚晚很聪明,如果我那么做了,早晚会被她发现端倪。”
黑影的形状变换了一下,似乎往山下探了探身,接着桀桀怪笑:“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好时机。”
“好时机必定会来,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毕竟——”
秦商澧勾了勾嘴角:“感情这种东西,需要‘失望’这把钝刀,一层、一层地慢慢磨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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