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殿之中的墙壁之上，都用珍贵的「色彩」绘制出可以缓慢流动的壁画，白色的地面上一尘不染，就像是乳白色的牛奶冻成的冰块。
最夸张的是几乎可以高耸入云的屋顶，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装饰层层相叠，一些木块的首尾还挂着小小的铜铃铛。
大殿之上两侧摆放了数条长桌，每条长桌之前都摆放着两个坐垫。正当元启正抬头仰望，疑惑为什么要在房子内的穹顶上悬挂这么多的铃铛的时候，又一个女子从人群中向着元启走了过来。
“我是林清，你就是齐远侯家的二公子，林元启吧。”她如此说道。
元启一脸懵的朝着她点了点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清，我听说过你的才女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斐然，不同凡人。”站在元启身旁的明景说道。
林清看向明景说道：“多谢明公子夸赞了。”随后对元启说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为何？”
“我和元启乃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吗？”明景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清和刘元启之间。
“而且，好像元启他与你并不相识，也毫无交集。”
林清看了一眼明景，似乎是感到了一丝疑惑，然后说道：“我要和他说的，也并不是不能见人的话。”
“林元启是吧，我的兄长受到你父亲的照顾，托我在南序多照顾照顾你。”
元启听到后，脸上顿时间便露出了笑容：“没错，没错。我的父亲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我先提醒你一句，这大殿之中的席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坐的。要谨慎选择相邻的同伴。”
元启听到后看了一眼，席位果然大部分还空置着，只有两三条长桌前被占满。剩下的人正在经叽叽喳喳的交谈着：“那你和我可以坐一起吗？”
“你在说什么！？”林清听到元启的话之后，是又羞又怒，“你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吗？”
的确，根据礼教规矩，七岁之后，只有婚约者和夫妇才可以坐在一张席面前，就连兄妹也不例外。元启刚才的话无异于在调戏羞辱林清。
但是元启的礼教规矩只是学了个大概，长老们在着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要将一张空白的纸上填满东西，自然是到处都有着缺漏。
“啊，抱歉，我并不知道还有这个南序之中还有这个规矩。”
明景挑了一下眉毛，替元启开脱道：“元启还太小，还不懂男女大防之事，还望林清姑娘见谅。”
林清看了一眼，以元启的身高相貌推测了一下元启的年龄，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她在心中觉得明景的话有几分合理，但是心中还是又几分情绪未消：“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你信不信我的话，就与我无关了。”
林清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二人，然后挽着一个相熟的女生的手臂，二人选了一张还空着的位置坐了上去。
就在这时，张山重朝着明景走了过来。他是大理寺右卿张游的儿子，张家属于最近几十年才兴起来的清流家族，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所以张山重并不像是刘元启一样，被拘于府宅之中，而是从小便活跃在清流的社交圈子，与明景见过几次面，有几分的交际。
“明景公子可选好了同伴，如果没有，可否与吾同坐？”
“抱歉了，张兄。我已经有了人选了。”说着，明景看向了身旁的元启。
张山重似乎是觉得明景的选择有些意外，明景在此之前据他所知一直都是和清流们交好，这么这时候却选了一个世家勋贵的同伴：“哦，原来如此，是吾冒昧了。”
张山重走后，刘元启对明景小声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同坐了？”
“啊，难道元启你想选别人，你心中的人选是谁？”明景问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男女天然的分成了左右左右相对的两列，女子那列基本上已经组队完成了，而且男子那半边剩下的位置也不多了。
“这座位到底有何玄机？”
明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元启弟弟，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与其与一个陌生人为伴，还不如选择一个熟人，你说是吧。”
这样简单的道理，元启怎么会不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
明景牵着元启的胳膊，选择了一张位置居中的空条桌，当二人席地而坐，跪坐在坐垫上的时候，一阵无形的力量施加在了元启的身体之上。
此时的他可以左右移动，但是想要尝试起身，身体就像是背负了一块巨石一样，被其狠狠的压在原地。想必这是为了防止别人三心二意，临阵后悔所采取的手段。
很快，原本站着的人纷纷组队落座，但是还是有几位找不到同伴，独自落座的存在。
很快，坐在主位之上闭目养神许久了的姜楼观睁开了双眼，在众目睽睽之下伸了个懒腰，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你们选择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会像你们的学长一样拖拉犹豫很长时间呢，谨慎的选择你的同伴，这对你在南序的生活很是重要。”
姜楼观似乎对时间的感知有些问题，他的这一席话现在说出来，在一切的选择都已经有了结果的时候，就是一句正确的废话，已经完全失去了提醒的作用。
就在这时候，穹顶之上的铃铛突然开始杂乱的丁零当啷的作响，元启抬头一看，眼前闪过了一瞬黑色的残影。
“那是什么？”元启有一种十分不好的习惯，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将内心之中的话给讲出来。这本来是自言自语的自我询问，听在一旁明景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在询问他的了。
“你没有发觉吗，这屋子里有些太空了。”
元启转头看向明景说道：“什么？”
“带领着我们进来的使人，完成他们的任务之后，都进入了这个大殿之中。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墙壁与地面之上并没有密道暗门的痕迹，倒是柱子上有很多被新鲜大漆掩盖住的攀爬痕迹。”
说完，明景用手指了指屋顶。
元启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穹顶之上会有铃铛存在。是因为在这层层叠叠的屋顶之上藏着东西，之所以会悬挂铜铃，是因为让人不必担心这些能够悄无声息到来和消失的东西。
似乎是听到了堂下有人窃窃私语，姜楼观有些不满的咳嗽了两声，待到所有新生都息声不言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这南序并不是仅仅让你们学习的地方，我想你们的父母长辈在送你们来到南序的时候，已经提及过了。”
“千年之前，圣人未出，圣教未立，在庆国建立之前，是纷争、**、杀戮与死亡的纪元。”
“所有人都忙着杀人或逃亡，只有少数人能够识得神明创造出的文字。在当时语言和文字被认为是神明赋予人类的特权，是开启人类灵智的钥匙。”
“因此所有的文字都只能用于书写赞美神灵的经典，一旦被发现滥用文字，就是渎神杀头的死罪。以至于后来的文人创造出了我们现在使用的文字，过去的神咒文几乎完全失传，还能够阅读它们的人，整个天下不出双掌之数。”
“当然并不是过了多少年，不管是当时还是在现在，人类都和被神明埃创造出来之时一模一样，只有少数人改变了他们的本质，其余的就如同我，如同你们，如同你们的后裔一样，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命运故事。”
“在当时，有一个人在一块石板之下，用神咒书写下了一段文字：‘王侯将相，实乃天择，宁有种耶。’因为神咒的特性，它被保存的很好，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如今的庆国之中，上中品级的官员俱是神恩者者，是被上天选择，代替神明治理天下之人。”
“而选拔官员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从民间偶然降生的神恩者中挑选，称为天择；而另一种，便是从官僚世家中继承，称为继种。”
“而南序，就是负责从一大堆种子之中，挑选出良种，淘汰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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