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认识”的人,周青余虽然有些忧愁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但提在嗓子眼的心脏安安稳稳地落了下来。
无论如何,来得是他们这边的人就好。
至少避免了被一刀砍死的潦草下场。
周青余乐观地想,却没注意到掌心握住的羽毛幽幽亮了两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在黑袍人警惕的目光下,燕棰嵘与户文幽从骨爪撕裂开的空间缝隙中跳了出来。
燕棰嵘视线轻轻从周青余身上扫过,没问他方才为什么直愣愣站着不动手,只是吩咐道:“文幽,青余交给你了,我去帮云谏。”
户文幽一边扔了块灵石给小黑,一边欣然应下:“好的,大师姐。”
*
萧索的银月之下,赤金流光不断在灵力轰炸掀起的风暴中穿梭,时而躲避冷不丁冒出来的冰箭、火球,时而一剑斩断想要束缚他的黑气。
黑袍人们忌惮他那一手诡谲的剑气,只敢拉开距离远攻。因而远距离攻击的术法一个接上一个,间隔极短,让沈云谏几乎找不到喘息的空隙。
如此僵持不下。
这群人(这家伙)真难缠!
沈云谏与黑袍人们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得先解决掉一个。
沈云谏反手一剑,剑气与破空而来的血阴箭碰撞,无声消弭。
他耐心地在黑袍人之间周旋,寻找破绽,又一次转身躲过侧方术法刹那——
守着西南角的天劫境二重修士抬手慢了一拍,恰好离他很近。
沈云谏毫不迟疑挥出一斩,凛冽的剑气贯穿了黑袍人的灵府——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少了一人,黑袍人们为他织起的天罗地网便有了缺口,这意味着他之后将有更多的反击机会。
是的,之后。
毕竟眼下,沈云谏的行动轨迹因这一斩不可避免地有了短暂的停滞,同样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的黑袍人对同伴的逝去毫无动容。
他们眼中森然寒光闪烁,催动着灭灵诀,阴寒的血光将沈云谏牢牢锁定。
躲不开了。
沈云谏意识到这点后果断放弃无谓挣扎,在护体灵罩外支起防御术法,准备硬抗这一击。
被轰一下换一条天劫境二重修士的命,不亏。
裹挟着暴戾之意的灭灵诀仿佛要劈开天幕般直冲他而来,近在咫尺!
沈云谏目光倒映着这束“血光”,琥珀似的瞳孔中没有丝毫躲闪,透着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漠然。
他甚至还抽空琢磨了一下余下几人的方位,思考着剩下哪个好杀?
血光眼看着就要将他吞噬,就在这时。
数张在风中扇动的黄色符纸“嗖”地一下“挤”到他与“血光”之间,在符文的牵引下,每张黄纸间隔一定距离绕着他转了一圈后铸成屏障,将“血光”尽数挡下。
灭灵诀的暴虐灵气蛮横地冲击着黄符盾,但组成黄符盾的符纸一有破损,立即就有新的符纸补上加固。
沈云谏眨了眨眼:“?”
这扔符纸不心疼的作风好像有点眼熟。
正思索间,另有数张花纹更繁复的符纸在半空排列成阵,随即一声熟悉的轻喝做实了他的猜想。
“颤。”
像是有口闷钟被凭空敲响,震荡的音波在将沈云谏牢牢护住的同时,震得一众黑袍人耳鸣目眩,灭灵诀的血光也因此忽明忽暗,几欲消散。
好机会!
沈云谏扬声喊道:“大师姐!”
围在他身边的黄符盾当即让开了一条缝,锋锐难当的空无剑破盾而出,落下一斩!
“生!”
震荡的音波霎时增强,两个天劫境二重修士耳孔破裂渗出鲜血,识海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尖锐的刺透让他们痛苦哀嚎,两只手使劲捶打着同样渗出血丝的太阳穴。
捶打两三下之后,双手落了个空。
他们茫然望了望,只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保持着捶打的姿势,但是……头呢?
呼啸的风声隐隐从破损的耳孔中传来,散落的头发被风吹到眼前。
哦!
他们终于恍然。
头在下坠。
……
另一边,将空无剑身沾染的鲜血轻巧振后去,沈云谏径直忽略最后一个活着的黑袍人,笑着朝突然出现的燕棰嵘打了声招呼:“大师姐怎么在这?”
燕棰嵘:“你和青余都在这儿待多久了?帮你守擂的柳师妹几天下来,每天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不回去。”
沈云谏有些疑惑:“不是才过了一天一夜吗?”
“七天。”燕棰嵘指尖轻轻牵引着符纸,看它上下飘动,眸光幽深,看来云谏这边的时间流速有古怪。
果然,沈云谏皱眉:“方才我与青余,还有朝天门的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古怪的阵法里。”
“一个以地底灵脉构建起来的……”视线相对,两人心里都有些猜测,但此刻不好明说:“魔阵。”
……
不远处,最后剩下的黑袍人见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交谈,五指攥紧,青筋鼓胀,额头上几乎要冒出个井字。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新插手战局的修士都在天劫境三重,名门正派的天劫境三重与他们这种靠药物灵宝堆起的天劫境三重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局势倒转,沦为囚徒的人是他。
……
黑袍人的谨慎与担忧不无道理,沈云谏与燕棰嵘看似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实则早就暗中锁定了他的灵息。
他们只是在等,等魔灵背后真正能做主的人忍耐不住,走到台前来。
……
“对了!师姐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靠小黑。”
“小黑?”沈云谏往底下小院望去。
方才天上打得热火朝天,底下战况也很“焦灼”。
户文幽加入战局后,原本人数占优、形势占优的黑袍人身上突然燃起幽蓝鬼火,鬼火一接触他们的皮肤,就猛地往上蹿,痛苦的惨叫过后,黑袍人不见踪影,只有焦黑的骨架凌乱地落在各处。
黄若兰与梁净实还以为又来了个手段狠辣的敌人,经周青余介绍过后才放下戒心,安心地躲在槐树下旁观。
一切结束后,他们就看着户文幽不断从什么地方取出灵石,投到身边裂开的空间缝隙中喂骨爪。
期间黄若兰还好奇地和小黑握了握手,嗯,手感很锋利很冰凉。
……
小院中,悠闲投喂小黑的户文幽在察觉到沈云谏的视线后,抬头笑了笑,顺带挥了挥手:“云谏师弟。”
他身边的莹白骨爪听到这一声,立即从裂隙中钻了出来,整个爪子洋溢着羞涩的粉红,学着户文幽的样子高兴地朝沈云谏挥了挥手。
沈云谏也朝他们弯弯眉,挥手回以招呼。
“文幽师兄!小黑!”
“你们身上有小白的骨哨,小黑就寻着小白的气息定位到了你们所在之处。”
“但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定位到了全是魔气的潜魔渊,小黑高高兴兴地探出去找你们,一冒头就被妖魔打了一巴掌。”
“第二次……也就是刚刚,小黑才找到你们。”
“那魔灵的阵法果然古怪。”沈云谏:“……小黑辛苦了。恰好我答应替方棘师兄守擂,又富裕了许多,回去我开了灵库送小黑一半。”
说到守擂,连办四日的仙试到今天应该已经过去了三日,沈云谏轻咳一声,难得有些心虚:“柳琮师姐怎么样了……?”
“柳师妹……”
燕棰嵘记起柳琮传灵息问他们找到沈云谏没有的模样,眼底多了几分微妙的笑意。
“她每次传灵息问你们的情况时,都拿着一把剑对着一个木人使劲削,边削边气得大叫,说:‘该死的沈云谏!怎么还不回来!’”
燕棰嵘模仿柳琮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沈云谏一下就能想象出柳师姐说这话的表情。
仙试前三天,守擂的宿仙门弟子只需守住自己所修之道的天柱。
所有人的修为被压至凡境,这时比较的只是修行的根基牢不牢固。柳琮帮沈云谏守的是剑道,她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敢于攻擂的剑道修士挑下天柱。
他当然知晓独身一人守天柱的难度,他本只打算让柳琮帮忙顶替一天的,结果没想到被魔灵设下的阵法蒙蔽,在这待了足足七天之久!
他只得摸摸鼻子,真挚道:“柳师姐受累了。”
燕棰嵘轻笑一声:“柳师妹已经放话,说前三日她已经替你守住擂台了,第四日的叫九霄她是绝对不会上的。”
想到柳琮一边砍木人一边杀气腾腾地说的那句“让沈云谏立马带着青余给我滚回来守擂”的话,燕棰嵘为了师门和谐,委婉地换了措辞:“她叫我们一找到你,就让你立刻回去。”
“恰好你今天回去,还能赶得上明天的揽天试。”
仙试最后一日的试炼名为揽天试,揽天试共分三环,第一环名为“叫九霄”,且仍需守擂之人出场。
“叫九霄”不再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而是三四人一同结伴攻擂,一队人被扫下台,另一队人可立即接上。此外,前三日的败者仍可再战。
守擂修士在他们的攻势下,至少要坚持一炷香时间,要是守擂失败,下一年的守擂宗门就得换人了。
柳琮有信心守住天柱,可没什么信心在这种车轮战中坚持下来,今早还没沈云谏消息,她恨不得亲自去把人找出来!
沈云谏又轻咳一声:“回去一定给她赔罪!”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有了动静——
他们等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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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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