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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度陈仓

但他并没有麻木太久。

一个疯狂的、在绝境中滋生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骤然在他死灰般的心底燃起——他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他不能真的就这样失去她!

休书,他写了。母亲的要求,他表面遵从了。

但送她回娘家?不!

他要留下她!哪怕不能以夫妻之名,哪怕只能藏于暗处,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这是他对自己屈服的报复,是对这无情命运最后的、卑微的反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意志。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他扶住书案,稳了稳心神。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与方才那个失魂落魄的他判若两人。

他必须立刻行动!必须在明日清晨之前,安排好一切!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夜已深沉,府中大部分人都已歇下,只有巡夜家仆偶尔走过的脚步声。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房门,闪身而出,借着廊柱和阴影的掩护,熟稔地避开巡夜之人,径直朝着府邸后角门的方向潜去。他知道,那里看守最松,且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受过他恩惠的小厮负责值守。

幸运的是,今夜守在后角门的,正是那个叫阿吉的小厮。他正靠着门打盹,听到动静,警觉地醒来,见到是陆务观,吃了一惊:"少……少爷?这么晚了,您这是……"

陆务观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到更隐蔽的墙角,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坚决:"阿吉,我平日待你如何?"

阿吉被他眼中的决绝和急切吓住了,忙道:"少爷待阿吉恩重如山!"

"好!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立刻,马上!"陆务观从怀中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和一枚作为信物的私章,"你立刻出府,去寻西城牙行的陈掌柜!告诉他,我要租下他之前提过的、离府不远的那处清静小院,要快!今夜就定下!这是定金和我的印信!租契直接交给你,明日卯时之前,务必回来复命!"

阿吉虽然不明所以,但见陆务观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不敢多问,接过银两和印信,重重点头:"少爷放心,阿吉拼了命也给您办成!"说完,他灵活地打开角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阿吉离去,陆务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有行动的紧张,也有绝处逢生的些微希望。

他不敢久留,立刻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书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坐在黑暗中,等待着,每一刻都如同一年般漫长。他听着更夫敲过三更、四更……掌心因为紧张而布满冷汗。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那一刻,窗外传来几声约定好的、轻微的布谷鸟叫声。

陆务观猛地起身,轻轻开窗。阿吉敏捷地翻了进来,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兴奋与疲惫,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墨迹未干的租契,低声道:"少爷,办成了!陈掌柜认得您的印信,那院子本就空着,我已经连夜打扫干净,把钥匙也拿来了!"他将租契和一把铜钥匙交给陆务观。

握着那冰凉的钥匙和薄薄的租契,陆务观的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罪恶感与希望的激流。他用力拍了拍阿吉的肩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的明白!"

天色微亮,陆府渐渐苏醒。

陆务观换上了一身整洁却沉闷的衣衫,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决绝。他来到"闻梅阁",唐婉儿已经收拾妥当。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旧衣,手里提着那个小小的蓝布包裹,静静地站在院中,望着那几株梅树,眼神空茫。

看到陆务观进来,她微微垂下眼睫。

仆役已经备好了马车,停在了府门外。一切看似都在按照陆母的吩咐进行。

陆务观走到唐婉儿面前,低声道:"……走吧。"

唐婉儿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熟悉的庭院、回廊,走向府门,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一个时代。下人们纷纷避让,投来或同情、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马车旁,张嬷嬷肃立着,她是奉陆母之命来"监督"的。

陆务观先扶唐婉儿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要上去。

"少爷,"张嬷嬷出声提醒,"夫人吩咐,您需骑马相随。"这是规矩,也是刻意拉开距离,表明界限。

陆务观脚步一顿,看了张嬷嬷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嬷嬷心头莫名一寒。他没有争辩,只淡淡道:"知道了。"

他转而骑上仆人牵来的马,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陆府。

车轮辘辘,碾过清晨寂静的街道。陆务观骑在马上,引领马车,目光直视前方,看似平静,握着缰绳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马车并未径直驶向城南唐家所在的方向。

绕了约莫半个时辰,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陆务观突然策马上前,示意车夫停车。

"少爷?"车夫疑惑。

陆务观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马车窗前,压低声音,对着车内道:"婉儿,下车。"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唐婉儿探出脸,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这里……根本不是回娘家的路。

"下来。"陆务观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他向她伸出手。

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混合着痛苦与坚定的光芒,唐婉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没有犹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借力下了马车。

陆务观对车夫(阿吉)快速吩咐道:"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离开,也不许声张。"他的语气带着少爷惯有的威严。

然后,他紧紧握住唐婉儿的手,拉着她,快步走向巷子深处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

他用那把冰冷的铜钥匙,有些笨拙却迅速地打开了门锁。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露出一处小巧、安静,但略显荒芜的院落。

他拉着她跨过门槛,反手迅速将门关上,闩好。

直到这时,他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息着。他转过头,看向同样惊魂未定、不明所以的唐婉儿。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的味道,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

陆务观看着她苍白而困惑的脸,看着这个他不惜违背母命、行此隐秘之事也要留下的女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低语,在这寂静的、与世隔绝的小院里,清晰地响起:

"婉儿……这一次,我宁折不弯!"

唐婉儿怔怔地看着他,又环顾这处陌生而简陋的小院。院中有一棵半枯的槐树,墙角杂草丛生,几间屋舍的门窗紧闭,透着久无人居的清冷。这与陆府的雕梁画栋、"闻梅阁"的清雅别致,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里……"她的声音干涩,"这是何处?我们不是要回……"

"不回!"陆务观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我怎能真送你回去?那与亲手将你推入火坑何异?"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双臂,眼中是灼人的光,"婉儿,你听我说!这处院子是我昨夜才租下的,虽然简陋,但足够隐蔽。你暂且在此安身,一应所需,我会暗中派人送来。母亲……母亲她只是一时之气,待过些时日,我科场得中,光耀门楣,届时我再风风光光接你回去!我们……我们并未真正分离!"

他说得又快又急,像是要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个仓促制定的计划,漏洞百出,前途未卜,但此刻已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唐婉儿看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希望与惶恐的光芒,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于他的不舍与勇气,更忧惧于这冒险行径可能带来的更大风暴。她了解陆母的脾性,此事一旦败露……

"务观……"她艰难地开口,"这……这太冒险了。若是被母亲知晓……"

"不会的!"陆务观急切地保证,"阿吉是可靠之人,此处也僻静。我们小心些,定能瞒过!"他看着她眼中的忧虑,心像是被揪紧,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哀求,"婉儿,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再……"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昨日写休书时的绝望与此刻孤注一掷的冲动交织,几乎要将他压垮。

看着他近乎崩溃的模样,唐婉儿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再打击他这最后一点可怜的希望?她又如何能……真正舍得离开他?

她沉默着,算是默许。

陆务观见她不再反对,心中一块巨石稍落,立刻振作精神,拉着她熟悉这个他们临时的"家"。

院子确实很小,一眼便可望尽。正房三间,虽有些旧,但还算牢固。东厢似是厨房,西厢堆放杂物。院中那口井,井沿布满青苔。一切都需要打理,需要清扫,需要烟火气。

"委屈你了……"陆务观看着这满目萧条,愧疚涌上心头。

唐婉儿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院角一丛在料峭春寒中顽强探出绿意的野草上,轻声道:"无妨。有瓦遮头,有……你在,便好。"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股暖流,注入了陆务观冰冷的心田。他激动地再次握紧她的手:"对,有我在!我这就去安排,让人送些日常用度过来。你且先在此休息,我先走了,免得母亲起疑。"

门外,天色已然大亮。巷子那头,仆从依旧在原地等候。

小院内,唐婉儿听着门外马蹄声和车轮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她独自站在荒芜的院子里,春寒料峭,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裙,冷意刺骨。她环抱住自己,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间,肩膀微微耸动,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这偷来的相聚,这隐秘的栖身之所,这看似抗争实则前途未卜的未来……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曾发誓要与她看尽人间梅花的男子,此刻正为了她,走向另一场艰难的风暴。而她能做的,只有在这方小小的、冰冷的天地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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