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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学课堂学纸扎

梵时语沉默地看着床铺。

他感到有两双锐利的视线针尖一样死死钉住他的后背。这间屋子只有三个人,两道目光的主人实在很好猜。

他慢吞吞地扭过身子,室内的两人还如同最开始那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葛康阳仍在看书,王明旭仍一下一下操纵着鼠标,眼睛一刻都不离屏幕。

他将脸朝向王明旭,他喊:“王明旭。”

明明王明旭戴着耳机,可就在他出声一瞬间,王明旭盯在屏幕上的眼珠滴溜溜地动了起来,诡异地被映在电脑屏幕的反光之上。他转动椅子扭过身来看他,动作像木偶般僵硬迟缓。

“有什么事?”他问。

梵时语抿抿唇,开口道:“我床上的垃圾,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垃圾?你床上有什么东西吗?我不知道啊。”

梵时语没再接话,他仔细盯了对方一会儿,又转过头去问一旁的葛康阳:“葛康阳,你知道我床上的垃圾是从哪里来的吗?”

葛康阳慢慢抬起几乎要埋在书里的脸。动作和刚才的王明旭几无二致,他头上白色的纱布上,伤口处大概仍然在往外面渗着血,浸湿了那块的纱布。梵时语难免想起昨晚的梦,太阳穴不安地突突地跳动着。

“你床上有垃圾吗?我没看见啊。”

梵时语:“……”

他走回床铺,捏起床单的两角,将里面的垃圾连着一起揭了起来,手疾眼快地分别倒在王明旭和葛康阳的床上。

王明旭最先叫起来,他几乎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怒目圆睁,面目狰狞,鲜活的样子像极了刚被上了润滑油的生锈机器人:“梵时语!”

梵时语看着王明旭,他盯着对方的丑态,觉得像在看着一只披着王明旭皮的怪物。

葛康阳也站起来,他脸色很不好:“你干什么?”

“你们急什么?我床上不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吗?我就是抖抖被子,这也不允许吗?”梵时语一字一顿,眼神从对面二人脸上来回打转。

无声的对峙在狭小的室内弥漫开来,将本就不富足的空间挤了个满溢。

最后还是葛康阳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笑,他扬了扬下巴:“行,时语,什么也没有,咱们走着瞧。”

梵时语点点头,将重要的东西收进书包,转头就离开了宿舍。这间宿舍他是不能待了。

梵时语下午还有两节课,他最近胃口很不好,总是吃不下饭,觉得饭菜索然无味,甚至很难吃。可能是上次生病住院的后遗症,于是他在食堂随便对付了一口,随后就找了间空教室小憩,等到上课时间,他便来到了302教室。

阶梯教室里人不算少,只剩前面几排空着,梵时语没多想便坐到了第二排。趴在桌子上的睡姿让他的脖子有些酸痛,梵时语边揉着脖子边想着搬出宿舍的事。

他在学校外面倒是有一套房子,那房子好像是有一年爸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是离学校有些远,而且外宿也有点麻烦

……换宿舍的话,梵时言那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一方面,如果换宿舍,梵时言必然问东问西,另一方面是太奇怪了,梵时言很奇怪,奇怪到他不愿意多接触,尽管那是他的弟弟,况且他在那个宿舍住的那一晚实在不算有太美好的回忆……

“同学们好,我是这节殡葬文化学的授课老师,我叫贺雨梅,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扎纸人。”

一声温和的女音将梵时语从思绪中唤回,他有些惊愕地睁眼,他记得他这节课不是文学理论……?怎么变成了殡葬文化学?

梵时语本想掏出手机确认,却在对上贺雨梅目光的那一刻被定住一般僵直住了动作。

“首先,我们先来进行竹骨扎制……”

梵时语紧紧盯着贺雨梅,她留着一头齐齐的短发,额前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刘海,隐隐露出额头。她保养得很好,除了眼角的细纹,几乎看不出她的年龄:“同学们,人体是什么样啊?”

“对,就是一个大大的圆柱体再加上四个小圆柱体和一个球体……”贺雨梅将手上拿着的细长竹骨反复弯折,仔细地调整着竹骨的形状。由于是示范的缘故,她所做的纸人尺寸要比正常纸人小很多,大概和一个洋娃娃大小相当。

她明明面对着一群成年人,可话里话外竟透露出哄小孩的意味。梵时语听不到周围有任何人回答她,但她却这样自顾自地一句一顿缓慢地说着话,像是早已被设计好的程序一般一板一眼地往下运行着。

“那么现在,纸人的骨架就已经被我们扎好了!第二步是什么呢?有没有同学知道?”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环视全场。

“太棒了,这位同学!就是糊纸……”贺雨梅再次低下头,双手灵活地操纵起了手中的彩纸。她将它们折叠、按压、一点一点用胶水贴在骨架上。粗糙的纸张摩擦声簌簌响起。

安静,周围太安静了,贺雨梅柔且韧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隐隐还能听到回音。梵时语甚至怀疑刚刚的所有同学都是幻觉,整间教室只有他一个人在听课,在听这样一个有些荒唐的课。

“好了,纸人的整体我们已经完成了……”贺雨梅的手很巧,纸人的身上是一件黑色卫衣,下身用了蓝色的材质,看样子意思是蓝色牛仔裤,梵时语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穿着……

他又甩甩头,这样的穿着普通有日常,觉得熟悉实在是很自然的事。“……现在要进行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我们要给纸人画五官啦!”

“先来画两只眼睛,人的眼睛形状就像两枚扁扁的长叶片,我们先画出轮廓,再用黑色来画瞳孔……接着是鼻子,我们的纸人要有一个挺翘的鼻子……然后是嘴巴,嘴巴我们要用红色来画……最后再给我们的纸人画上腮红……”

浅粉色一下子就在白色的纸面上晕染开,一张和梵时语有九分相似的脸跃然纸上,他甚至才渐渐发觉,梵时语瞪大了眼,他想移开目光,目光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一般难以从那张脸上移开。

“铃铃铃铃——”下课铃响起。贺雨梅抬起头望向讲台下,突然对着梵时语笑了下,她快步走下讲台,将纸人放到梵时语手中:“来吧亲爱的,你是整节课听得最认真的孩子,一整节课都目不转睛盯着老师看呢,真是好学的好孩子,老师把这个纸人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呀,如果你遇到危险,他可是会保护你的……”

梵时语接过纸人的一瞬间发木迟钝的身体一下子就能动了:“谢谢……老师。”

贺雨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就又走了,但梵时语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被贺雨梅拍过的地方麻了一片。

他低头去看手中的纸人,自己的脸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殡葬馆售卖的那种无神的呆板的批发纸人,似乎刚才他所见的纸人的神韵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诶,同学!”

半边肩膀被拍了一下,梵时言终于才从被魇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下课了,快走吧,这间教室很冷的。”

听他这么一说,梵时语这才惊觉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被冷汗浸透的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被这教室的冷风一吹,冷得人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他对同学道了声谢,便开始往教室外走去,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有扭过头,刚刚的同学已经不见了踪影。梵时语愣了愣便抬步打算继续往外走。

只是他再次顿住,维持着迈出一只脚的的动作卡在原地。

刚刚那个同学长什么模样来着?

梵时语神思恍惚地走了一路,直到被致远楼下暖融融的阳光直射,他才回过神来。

他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辅导员商量换宿舍的事的。

谁知他刚走进辅导员办公室就和辅导员装了个正着。

“是你啊,我正好要去找你,也省得我跑一趟了……正好,我们来谈一谈你的问题吧。”

他……的问题?他能有什么问题,梵时语皱起了眉,静静地等着导员的下文。导员三十岁刚出头,性格也开朗豪爽,私下里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如今他少见的露出严肃的神情,让梵时语不自主的紧张起来。

“我说你啊……家庭情况也不差,怎么能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我有个师妹是学心理的,你还是去看看……”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辅导员的声音有些大,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学生不自主的被吸引了注意,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他们二人身上。

“什么意思?!”辅导员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他不满地用指关节叩叩桌面:

“我说,你们这些学生啊……怎么喜欢装傻呢?自己也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当初就不应该干!现在好了,你的两个室友都和我反应你偷他们东西,要求把你换到别的宿舍,你却反过来问我是什么意思?敢做不敢认吗!”

视线,那种令人浑身颤栗的视线一道一道聚集在梵时语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没有做过?那你怎么解释你室友举报你的事!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我看你乖乖巧巧的,真是没想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学校到底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学生!”

“我和我的室友有矛盾,是他们污蔑我。”

“哼!污蔑你?人家怎么只污蔑你不污蔑别人?还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梵时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发花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证据……总要有证据。”

辅导员一幅“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神情,他拿出几样物品一一摆到桌面上:“我已经去过你们寝室了,这些可都是从你的柜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我经常不在寝室,你怎么能保证这不是被人塞进我的柜子的?又是怎么保证这些东西一定就不是我的?”

辅导员被他的话噎住了,旋即又是一阵暴怒,他伸出食指指着梵时语:“你还要狡辩!人证物证全在!记过处分一次!再有下次退学处理。”

梵时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他恍惚的想起了葛康阳对他说“走着瞧”的神情。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视线,就像怎么都冲不破的蜘蛛网一样黏糊糊得扒在他身上,窃窃的私语声不时进入他的耳朵。

“就是他啊……”

“不是,变态吧!连袜子都偷……”

“跟他做室友真挺倒霉的……”

“听说梵时言是他弟弟……”

“假的吧?弟弟那么优秀,哥哥是个变态!”

“就是他!脸长那么像……”

可每当他的视线往后扫,路上的同学各走各的,完全没有人在意他,就像是……刚刚听到的所有都是他的臆想一样。

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梵时语回过神,看到的是熟悉的背影,辅导员热情地将青年迎进门,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精美包装的水果。

“小阳来就来啊,还带什么礼物啊!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姑父这是什么话,全是我应该做的……”

梵时语抿抿唇,转身脚步更快地离开了。

也算是托了葛康阳的福,他无痛换了寝室,三人间,但只有他一个人住,曲线救国不过如此。

只是很快他就再一次深刻领悟到了那句“走着瞧”的威力。他似乎是被孤立了,上课时没有人愿意做到他附近的位置,哪怕整间教室都没有了空位。

他至今仍记得那天只有他的座位附近有空位,可是那名同学却死活不愿意坐下,不明状况的实习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坐。同学脸涨红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紧接着教室后方传来一声嗤笑:“老师……可能是怕丢东西吧……”海浪般汹涌的私语嘲笑声几乎要将他淹没。

明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他从来没有做过,却让他承担了如此的后果。

他受不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他宁愿被埋进人群也不愿意受到关注,这样的,充满恶意的关注。

他选择请假,窝在寝室里不去上课,他的食欲差到了会忘记吃饭的地步,他也就不去管了,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五天,知道那天梵时言敲开了他的门。

梵时言二话不说就把他抱紧,他对他说说对不起哥哥我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我不知道你遭受到了那样的对待,对不起对不起……

梵时语没说话,可能是这些天的白眼冷遇遭多了,他奇异地觉得梵时言的怀抱居然也是温暖的。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反正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和我的生日,我们回家,离这里远一点好不好?哥哥……”

梵时语把脸埋进梵时言的肩膀,无言的同意。

没有什么会比他如今的境遇更加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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