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儿时,每至夏天,家中便盈满了栀子花的香气。母亲总是于清晨,信步至庭院,挑选那最洁白、最馥郁的花朵。归来后,轻轻剪去花茎底部,再将它们插入古朴的玻璃瓶中,妥帖放置在客厅最显眼的桌上。
那些栀子花,宛如身着白纱的仙子,花瓣层层舒展,嫩黄的花蕊点缀其间,散发着清幽而甜美的芬芳。阳光倾洒,光影在花瓣上跃动,苏子衿就在这样的香气中欢笑、玩耍,这成了她童年最珍贵的底色。
然而,命运的阴霾在她十二岁那年的夏天骤然降临。乌云如墨,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母亲出门后,再也没能回来。车祸的噩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子衿的心间。
葬礼上,阴沉的天空下,洁白的栀子花瓣被雨水肆意打落,零乱地黏在地面,恰似苏子衿破碎的生活。她望着那一方小小的棺木,泪水早已流干,眼神空洞而茫然,周遭的一切喧嚣与悲痛,都仿佛与她隔了一层无形的膜。
从那以后,苏子衿的世界被浓重的黑暗笼罩。她变得沉默寡言,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蜗牛,缩进自己坚硬的壳里,拒绝与外界交流。
曾经爱说爱笑的她,如今只是独来独往,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孤寂。
林栀夏的出现,像是穿透阴霾的第一缕阳光。她们本就有着世交的渊源,母亲们曾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挚友。
林栀夏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仿佛藏着蜜糖。
在苏子衿沉浸在痛苦的深渊时,林栀夏没有因她的冷漠与沉默而却步。
她会在清晨,在校门口等着苏子衿,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课间休息时,会蹦蹦跳跳地跑到苏子衿座位旁,即便只是换来苏子衿淡淡的回应,也依旧笑容灿烂。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校园里的栀子树繁花似锦。洁白的花朵一簇簇地缀满枝头,宛如繁星点点,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发酵。
苏子衿背着沉重的书包,脚步迟缓而沉重。她习惯性地低着头,试图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逃避周围一切热闹与喧嚣。
就在她路过一棵繁茂的栀子树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角。动作很轻,却仿佛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子衿!”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苏子衿缓缓抬起头,便看到了林栀夏。彼时,阳光正好,如碎金般洒在林栀夏的身上。
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鸢尾花。发间别着的那朵洁白栀子花,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娇俏。她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像是藏着一汪清泉,笑意从眼眸中满溢而出。
“真没想到我们能在一个学校!”林栀夏欢快地说着,不等苏子衿回应,便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她的手臂。那手臂传递来的温度,让苏子衿微微一怔。林栀夏的手很暖,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走,我带你去教室!”说罢,便拉着苏子衿向前走去。
教室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摇曳的光影。林栀夏像个小大人似的,忙前忙后地帮苏子衿整理书桌。
她将书本一本本码放整齐,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假期里的趣事。什么自己去学了画画,结果把颜料弄了一身;又或是跟着父母去郊外游玩,看到了特别美丽的晚霞……她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苏子衿,像是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苏子衿静静地听着,偶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句简单的回应。可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林栀夏吸引。
她看着林栀夏灵动的眉眼,那弯弯的眼睛,仿佛藏着无数璀璨星辰;看着她飞扬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轻舞动;看着她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吐出那些生动有趣的话语。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子衿,我妈妈让你放学去我家吃饭”。林栀夏眨巴眨巴眼看着苏子衿
“不用了,替我谢过阿姨,我父亲还在家里等我呢”苏子衿小声作答。
“什么你同意了?好的,我现在告诉叔叔你晚上不回去了”林栀夏装作没听见苏子衿的话。
“不是的,你听错了…”苏子衿慌忙摇头小脸憋的通红。
上课铃响了,苏子衿没说完话。
开学第一天,老师让同学们做自我介绍。
第一个走上讲台的就是林栀夏。她步伐轻盈,马尾辫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欢快地晃动。
站定后,她眉眼弯弯,笑容如绽放的花朵般灿烂,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大家好呀,我叫林栀夏。因为我出生在栀子花开的夏天,爸爸妈妈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特别喜欢栀子花,不仅因为它香香的、白白的,很漂亮,还因为它代表着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感觉超浪漫!”说完,她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
路过苏子衿身边时,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小声说:“等下看你的啦!”刚坐下林栀夏就偷吃起来还向苏子衿分享。
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边缘,苏子衿攥着校服袖口的手微微发颤。班主任点到她名字时,林栀夏在座位上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还沾着偷吃的草莓饼干碎屑。
她垂眸走上讲台,帆布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响格外清晰。阳光穿过教室后排的栀子花枝,在黑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恍惚间又回到十二岁那年的葬礼——也是这样刺眼的光,照着湿漉漉的栀子花和母亲紧闭的双眼。
“大家好。”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叫苏子衿,青青子衿的衿。”喉咙发紧,她下意识去摸口袋里母亲留下的银质书签,冰凉触感让呼吸稍稍平稳,“喜欢看书和...和安静的地方。”
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苏子衿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余光里,林栀夏突然举起手:“老师!苏子衿会弹钢琴!上次校庆她一个人得了三个奖!”
苏子衿长的漂亮拥有一张椭圆脸,线条流畅自然,略带骨感的轮廓,使她的面容在柔和中透露出一丝坚毅,端庄大气又不失温婉,面部平整没有多余的线条,给人一种文静之感。她的眼睛犹如深潭般清澈而深邃,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仿佛能映出世间的万千景象。双眼皮浅而窄,内眼角圆钝且有轻微的内眦赘皮,眼距较宽,温柔自然,宛如春日里的湖水,平静而柔和。
全班哗然不仅仅是会弹钢琴也是因为那吸引人的眼睛。
苏子衿猛地抬头,正对上少女明亮的眼睛。林栀夏冲她狡黠地眨眨眼,发间的栀子花发卡随着动作轻颤,仿佛在替她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她慌忙解释,耳尖却涨得通红。粉笔在黑板上打滑,歪歪扭扭写出名字时,林栀夏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像涟漪漫过教室,苏子衿转身的瞬间,闻到不知从哪飘来的淡淡栀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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