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化节的海报贴满了走廊，沈时安站在宣传板前，盯着那张醒目的节目单——"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表演者：夏远栖"。
"你真的要表演？"他扭头问身旁的夏远栖。
夏远栖推了推眼镜："嗯，学生会长的义务。"他顿了顿，"你呢？考虑过林小雨的建议吗？"
沈时安立刻摇头："我才不要上台丢人。"
"你打架时的气势哪去了？"夏远栖轻笑，"那个敢在全校面前挑衅Alpha的沈时安，居然害怕一个小小的文化节？"
"谁害怕了！"沈时安立刻炸毛，"我只是觉得没意思！"
夏远栖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但沈时安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挑战已经被接受——夏远栖总有办法让他做原本不想做的事。
放学后，沈时安独自去了图书馆。
文化节就在下周，如果真要表演...他需要找点适合的内容。
在诗歌区徘徊许久，他终于抽出一本薄薄的诗集——《飞鸟集》。
"泰戈尔？"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时安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文学社的苏老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随便看看。"沈时安下意识想把书塞回去。
"《飞鸟集》是很美的作品。"苏老师温和地说，"特别是第167首，很适合朗诵。"
沈时安犹豫了一下，翻到那页：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短短一行字，却像箭一样射中他的心脏。
这不正是他这十八年人生的写照吗？
"考虑参加文化节的朗诵比赛吗？"苏老师问，"我看过你打架时的气势，声音条件很不错。"
沈时安捏紧书页："我...再想想。"
回到家，夏远栖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自从沈时安搬来，夏律师工作忙时常不在家，夏远栖便担起了做饭的责任。
令人意外的是，他厨艺相当不错。
"回来了？"夏远栖头也不回，"洗手准备吃饭。"
沈时安靠在门框上，看着夏远栖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个画面太过家常，又太过美好，让沈时安一时恍惚。
"怎么了？"夏远栖转头，看到沈时安手里的书，"《飞鸟集》？"
沈时安把书递给他："苏老师说...这首适合朗诵。"
夏远栖扫了一眼，眼神柔和下来："确实很适合你。"他关上火，"决定表演了？"
"还没。"沈时安别过脸，"只是随便看看。"
夏远栖没拆穿他，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洗手吃饭。"
晚餐后，夏远栖照例去琴房练习。
沈时安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着诗集，耳边是隐约传来的钢琴声。
那旋律他再熟悉不过——《梦中的婚礼》，夏远栖将在文化节上演奏的曲子。
放下诗集，沈时安轻手轻脚地走到琴房门口。
门虚掩着，夏远栖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美得像幅画。
曲终时，沈时安不自觉地鼓掌。夏远栖回头，笑着招手："过来。"
沈时安走过去，被夏远栖拉到琴凳上坐下："试试？"
"我不会。"沈时安摇头。
"教你最简单的。"夏远栖握住他的手，引导他的手指按在琴键上，"这是do，这是re..."
笨拙的音符在沈时安指尖响起，夏远栖却像听到了天籁般微笑："还不错。"
沈时安耳根发热，想抽回手却被夏远栖握住："文化节，我们一起表演吧。"
"什么？"
"我弹琴，你朗诵。"夏远栖轻声说，"就像现在这样。"
沈时安的心跳加速："...随便你。"
夏远栖笑了，凑近在他耳边低语："那就这么定了，男朋友。"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沈时安不自觉地颤了颤。
他转头想说什么，却正对上夏远栖近在咫尺的脸。
月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如潭水，让他一时失语。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融。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门铃突兀地响起。
夏远栖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沈时安坐在琴凳上，心跳如雷，手指无意识地按着刚才学会的那个音符——do，简单而纯粹，就像此刻他心中涌动的情感。
"我爸回来了。"夏远栖回来告诉他，"还带了夜宵。"
夏律师带回来的不只是夜宵，还有关于案件的最新进展。
书房里，他严肃地向两人说明情况："法院已经排期，下周三开庭。"他看向沈时安，"你需要出庭作证。"
沈时安的手指绞紧了衣角："我...要说什么？"
"实话实说。"夏律师温和但坚定，"你父亲对你的精神虐待，强迫你伪装Alpha的行为，以及试图将你送入非法矫正机构的计划。"
沈时安点点头，喉咙发紧。
面对法庭是一回事，面对父亲又是另一回事。
"别担心。"夏远栖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夏律师假装没看见两人交握的手，继续道："好消息是，Omega保护协会已经收集到足够证据。包括你父亲投资的那些'矫正机构'的违规记录，以及...你母亲当年的医疗报告。"
沈时安猛地抬头："我妈妈的？"
夏律师的表情变得复杂："是的。根据调查，你母亲的死亡可能...不完全是意外。"
沈时安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意思？"
"目前还只是推测。"夏律师谨慎地说，"但她去世前曾多次就医，记录显示有长期精神压抑和轻微营养不良。而当时，她正怀着第二个孩子..."
沈时安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有个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母亲是被父亲...逼死的？
"时安。"夏远栖紧紧握住他发抖的手，"呼吸。"
沈时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
他大口喘息，眼前一阵阵发黑。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父亲对Omega的极端歧视，母亲早逝的"意外"，以及对他Omega身份的厌恶...
"我需要...证据。"他艰难地说，"更多关于我妈妈的..."
夏律师点点头："我会尽力。但现在，我们需要专注于眼前的案件。"
那晚，沈时安辗转难眠。
凌晨三点，他悄悄起身，来到客厅。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了书架上的一排相册。
他轻手轻脚地抽出一本，是夏家的家庭相册。
翻开第一页，年幼的夏远栖站在钢琴旁，身旁是温柔微笑的夏妈妈。
照片下的日期显示是在她去世前一个月拍的。
沈时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笑脸，胸口一阵刺痛。
继续往后翻，他看到夏远栖的成长轨迹——第一次获奖，第一次演出，毕业典礼...每一张照片里，夏爸爸都在场，虽然表情严肃，但眼中的骄傲藏不住。
这与沈家的相册形成鲜明对比。
沈时安记得，家里的相册只有冷冰冰的商务合影和父亲独自一人的肖像，几乎没有他和母亲的照片。
"睡不着？"夏远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时安吓了一跳，相册差点掉在地上。
夏远栖接住它，轻轻放回书架："想家了？"
"不。"沈时安摇头，"只是...想看看你妈妈的照片。"
夏远栖沉默片刻，从书架顶层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有一些她的个人物品，爸爸一直收着。"
盒子里是一枚发卡，几张手写乐谱，还有一本小小的日记本。
沈时安小心翼翼地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
「今天远栖第一次弹完整首《小星星》，虽然错了好几个音，但他开心的样子让我想哭。夏说男孩子不该太感性，可我觉得，能感受音乐的灵魂是多么珍贵的天赋...」
字迹娟秀温柔，像她照片中的笑容一样温暖。
沈时安突然很想认识这位女性，想知道如果她还在，会对现在的夏远栖说什么。
"她很喜欢音乐？"他轻声问。
夏远栖点头："嗯。她说音乐是灵魂的语言。"他顿了顿，"你妈妈呢？有什么爱好？"
沈时安摇头："我不知道。父亲从不提起她。"他犹豫了一下，"夏叔叔说的...关于我妈妈的事..."
夏远栖握住他的手："我们会查清楚的。"
两人在月光下静静坐着，肩膀相靠。
沈时安突然觉得很奇妙——他们都失去了母亲，却找到了彼此。
命运以痛吻他们，却给了他们报之以歌的机会。
文化节当天，校园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沈时安站在后台，手心冒汗。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是夏远栖特意为他选的"朗诵专用服装"。
"紧张？"夏远栖走过来，帮他整理领口。
今天的夏远栖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成熟又帅气。
"谁紧张了！"沈时安嘴硬道，声音却有些发抖。
夏远栖轻笑，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世界以痛吻你..."
"...要我报之以歌。"沈时安下意识接上，心跳渐渐平稳。
"下面有请学生会主席夏远栖，和他的搭档沈时安同学！"
掌声中，夏远栖牵着沈时安走上舞台。
聚光灯下，沈时安眯了眯眼，看到台下坐满了师生，前排甚至还有几位校领导。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夏远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走向钢琴。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沈时安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那旋律他听过无数次，但此刻在聚光灯下，却有种全新的震撼。
深吸一口气，沈时安站到话筒前：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他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随着夏远栖的琴声渐渐坚定。
那首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紧锁已久的心门。
台下的观众消失了，父亲的阴影消散了，只剩下他和夏远栖，以及这首属于他们的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礼堂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时安恍惚地鞠躬，看到前排的林小雨正激动地抹眼泪，连一向严肃的校长也在用力鼓掌。
夏远栖走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他的手。
两人一起鞠躬谢幕，掌声更加热烈了。
"我说过，你很棒。"回到后台，夏远栖轻声说。
沈时安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回握那只手。
这一刻，他不再是伪装Alpha的Omega，不再是沈家的"耻辱"，只是站在夏远栖身边的沈时安——真实的，完整的自己。
文化节结束后，两人避开喧闹的人群，来到天台。
夕阳西下，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
"给。"夏远栖递过一个信封，"打开看看。"
沈时安疑惑地拆开，里面是几份大学招生简章和一张城市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点——两所相邻的大学，一间公寓，甚至还有一家宠物店。
"这是..."
"我们的未来。"夏远栖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时安的手指微微发抖。
地图上的标记如此细致，仿佛夏远栖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大学，住处，甚至...一只猫？
"你...连宠物都想好了？"他试图用玩笑掩饰内心的震动。
夏远栖微笑："你不是说过喜欢猫吗？"
沈时安记得，那只是他随口一提的童年愿望——父亲讨厌动物，家里从不允许养宠物。
而夏远栖，竟然记得这样的小事。
"还有这个。"夏远栖又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份详细的日程表，"高三复习计划，我参考了你上次模拟考的成绩..."
沈时安突然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那个温暖的肩头。
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有这个拥抱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夏远栖轻轻回抱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所以...喜欢吗？"
沈时安点点头，声音闷在对方衣服里："嗯。"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远处，校园的喧闹声渐渐平息，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争取写到十万字[好运莲莲][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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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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