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琰温声说了句,“你想打耳洞吗?我陪你一起”,让在场的另外五个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张如许自认为自己是很懂女孩儿心思,也很会讨女生喜欢的类型,但他的审美其实非常直男,喜欢简单方便的东西,而对一些设计繁复的东西缺少能与女生共情的欣赏。
比如今天时琰戴的这副眼镜,在他看来就显得花哨,更像女生会喜欢的。他也许会学着这样打扮自己,但这种创意一般是出于他身边的女性朋友。
而陪女生打耳洞这种事,在他看来简直离谱!
他又一次忍不住想悄悄跟姚婉确认,这俩真是兄妹?那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妹控?
然后他就发现,姚婉的震惊并不比他少。
姚婉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她自己的情绪是藏也藏不住的。她现在外表看上去就和心里一样震惊,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心里还在疯狂尖叫并刷屏。
这可是她们天文系的高冷男神老师啊!就因为妹妹不敢一个人打耳洞,他就要陪着一起打?真是宠得没边儿了,她把怀疑的眼神转向祁星涟,很是怀疑好闺蜜并没有把他们的感情对她交底。
两个摊主小姐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其实打耳洞的男生也很多啦,很多搞艺术的潮男都会打不止一个耳洞呢。”
祁星涟也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时琰对她的偏爱她一直都能感受得到,她在这种特殊的宽容里感受到安心与温暖。甚至有时候,她会想主动试探一下这种纵容的界限,但事实却是,他又一次在她都没有想到的时刻,稳稳地接住了她。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心安理得。
当一种感情根深蒂固得没有边界时,那她异样的念头能被他接受的可能性是否就更加微小呢?
摊主小姐姐把耳钉枪用酒精擦了一遍,将纯银的耳针放在枪上,枪打耳洞一般也比较便宜,她们的耳饰卖的贵,索性就没有收打耳洞的钱,不过这对银质耳针是收费的。
时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那个摊主又用酒精擦了擦他的耳垂,祁星涟有点紧张,问了句,“什么感觉啊?”
时琰说,“有点凉。”
打完左耳的耳洞之后,那个摊主就满意地笑了,“你看,我说不疼的吧。”
摊主示意祁星涟坐过来,时琰却问了句,“只打一个吗?”
那个摊主疑惑了,“啊?一般男生都只打一个啊。”
时琰抿了抿唇看向祁星涟,“你要打几个?”
祁星涟说,“左右耳朵各一个吧。”
时琰看向摊主,“我和她一样。”
摊主挠了挠头,愣愣地,“好、好的。”
于是给他另一边也穿了耳洞,时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祁星涟,祁星涟坐下给耳垂消毒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就像打针时,消毒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开始幻想针刺进皮肤里的感受了。
时琰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别怕,不痛。”
这个过程很迅速,痛感就像被一只小虫子蛰了一下。祁星涟打好耳洞后,时琰买下她选中的那对耳饰,几人就离开了。
这时已经到了饭点,张如许比较会来事儿,正提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神色像是有点焦急。姚婉说,“你有什么急事吗?”
张如许点了点头,抱歉地笑,“不好意思啊,我确实有事得先走了,下回再约行吗?”
姚婉体贴地笑了笑,“没关系的!”
张如许走了之后,姚婉自觉像个巨大的电灯泡,也跟他们告辞回了家。
时琰问祁星涟,“想吃什么?”
祁星涟想了想,“想吃哥哥做的饭。”
时琰便弯唇笑起来,“好,那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时琰在手机上低头敲字,看了一会儿之后,拐进路边的一家药店买了些生理盐水和左氧氟沙星滴眼液。
回家之后时琰做了晚饭,吃过饭祁星涟准备去洗澡,她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时琰让她戴上一次性的耳罩,防止进水感染,之后又提醒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侧睡,小心压到耳朵。
祁星涟的手指绞着衣服一角,还是问了句,“哥哥,你为什么也要打耳洞啊?”
时琰给她戴耳罩的动作一顿,随后又继续仔细地给她戴,还把她耳边的碎发也扯了扯,就在祁星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听见他缓声说,
“没有为什么啊,只是看你一个人觉得怕,想陪你一下。”
祁星涟心里像是漏了一拍,她猛地抬起头,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却见他面色自然,漆黑的眼眸像是夜晚平静的海面,温和又深邃。
他手掌覆在她头顶轻轻压了压,“好了,去洗澡吧,小心一点。”
*
运动会之后,天气就正式进入秋天。陵城的春秋季节都很短暂,而且气温变化很大,天气反复不定。从下周开始,又是一小段连绵的雨季,一场秋雨一场寒,人们很快就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
祁星涟喜欢穿裙子,即使天气凉了,她也穿着长款的连衣裙,复古又大方的款式,里面可以叠穿保暖的衣物。
阴雨连绵的天气,她穿着雾霾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地编了个辫子,皮肤皎白干净,看上去温婉美丽,简直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这天她下课后收到一条群消息,来自之前加入的话剧社。
社长说前阵子他们排的舞蹈剧《茶花女》明晚将在学校礼堂上演,说是给大家都留了票,邀请大家可以带朋友去捧场观看。祁星涟回复了一个“收到”,想了想便问时琰有没有时间。
时琰很快就回复了【有】。
祁星涟跟他说了之后,他就欣然接受了邀约。
第二天,祁星涟下课从综合楼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时琰,天还淅淅沥沥下着雨,他撑着一把大黑伞,穿了一件薄款的黑风衣,戴着眼镜,两边耳朵上还戴着他们一起打的银质耳钉,看上去很是清隽俊秀。
祁星涟问他,“今天怎么戴着眼镜?”
时琰像是才意识到,“刚结束公开课,有些老师过来听课。最近眼镜戴的比较多,都快要习惯了。”
祁星涟想起来他第一次上课时,为了不让自己紧张还会故意不戴眼睛,就是为了不把下面乌压压的一群学生看的那么清楚,笑着说,“看来你已经很习惯老师这个身份了。”
时琰无奈地点了点头,“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担心和你产生代沟了。”
祁星涟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说,“那你多和我待在一起,多沾染些年轻人的气息。”
时琰若有所思,片刻后露出赞同的表情,“好,那这位年轻人一定要记得多来找我。”
祁星涟盯着他看了几秒,却是没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场舞蹈剧是学校一个快毕业的舞蹈专业的学姐参演的,那位学姐之前在国内的一些剧团也参加过演出,经常一票难求。现在她已经考入了国外某艺术学院,下一年就要出国留学了,这也是作为学生在母校的最后一场演出了。
因为开场时间比较早,两人在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接去了礼堂。话剧社给自家成员留的票位置都很好,祁星涟先带时琰去了座位,随后又去跟社团里的学姐学长们打了个招呼。
话剧社的社长是个留着大波浪卷发的美人学姐,平时也最喜欢看美人,祁星涟当时加入社团时她不在,那几天都是副社长在带。
祁星涟过去时,社长学姐陈闿盯着祁星涟挑了挑精致的眉毛,问了副社长一句,“这么漂亮的小美女你招进来的?”
副社长王越是个长得有点可爱的卷毛男生,对陈闿总是笑的很狗腿,“对啊姐。”
陈闿招招手让祁星涟走近了点,眼珠子跟黏在她身上一样打量着,“我怎么都没见过?”
王越说,“咱们前面的活动少,也没怎么叫大一的来玩过。”他随后又跟祁星涟说,“咱们闿姐可牛了,咱们排的除了名著之外,剩下的剧本基本上都是闿姐写的,她给你安排个角色,你在咱们学校里立刻就能成为名人。”
祁星涟被他的语气唬道,睁大了眼睛害怕地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学姐。”她其实不想成为学校的名人。
陈闿被她的样子逗笑,抬手就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祁星涟不习惯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亲昵,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陈闿看她跟一个受惊的小鹿一样,笑的前仰后合的。剧目也快开场,她就让祁星涟先回去了。
祁星涟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时琰皱着眉,她还没开口,就听见时琰问道,“你们年轻人相处都这么亲密吗?”
祁星涟摸了摸被陈闿轻轻捏过的地方说,“还好啦,年轻人有时候就是会比较热情。”
时琰盯着她白皙的脸颊,面色严肃地思索了片刻,突然伸手也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几乎是不到一秒钟的接触时间,他收回手,脸色淡定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软的,滑的。但是他的手指却像摸到什么有毒的花朵一样,从指尖开始发热、发麻。
祁星涟捂着脸,觉得今晚遇到的人、发生的事都非常魔幻。她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侧头瞥了时琰一眼又一眼,他古井无波地坐在那里,冷肃又俊朗,仍然像是高悬的月。
她困惑地收回视线。
一定是错觉吧,她竟然偶尔也会觉得,月亮在为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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