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舞蹈剧被简化改编过,演出的时长是一个小时。中间穿插了一些旁白,演出的重心放在玛格丽特与阿尔芒“决裂”之后。
学姐的舞蹈功底很扎实,表演也很富有情感,最终演员谢幕时,祁星涟没忍住眼泪,她低头用手背在脸上随便擦了擦,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洁白的纸巾。
她接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颇有点嘴硬,“我只是打了个哈欠。”
时琰看破不说破,甚至配合地颔首。但他又说,“打哈欠流眼泪也好,被故事感动也好,都没关系,你的每一种情绪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表达。”
祁星涟愣了愣。
她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一种说法,爱的本质是被看见。但她觉得,爱不仅仅需要被看见,还需要被接纳。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误会都来自于无法表达的扭曲,无论是难言的苦衷,还是为了维系某种稳定的表象而主动隐瞒,本质都是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与信任,无法让真实的自己被看见。
但仅仅被看见是不够的。
被看见、被理解只能构成爱的一半成因,只有连同那些被看到的软弱与不堪也一样被接纳甚至喜爱着,才算爱最美好的样子。
可时琰说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表达自己。
也就意味着她的好与不好,他都乐于得见并且全然接纳。
虽然遇上过很多不幸的事,但祁星涟很多时候也会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比如暗恋时琰。
因为他温柔又包容,所以就连暗自喜欢他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受过委屈。
剧目结束散场后,他们也随着人群离开了礼堂。
外面的雨下的比来时大了些,晚上的空气也有些凉,祁星涟穿着方领的连衣裙,乍一出来没忍住抱臂打了个颤儿。
时琰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宽大的风衣残留着他温暖的体温和浅淡的冷香,宛如落入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怀抱里。
学校礼堂距离宿舍有点远,时琰罕见地没有问她要不要回家,而是撑着伞说,“我送你回宿舍。”
祁星涟点头,和他一起不紧不慢地走在学校的路上。时间不算很晚,学校里的学生还很多,天下着雨,有时候一把大伞下的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甚至还有的在伞下忘情地拥吻。
祁星涟:……
路过时,她悄悄抬眼去看时琰的表情,却见他目不斜视地走过。觉察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侧了下头,眉梢微微扬起,像是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祁星涟见他好似没注意,便没吭声,视线下移落到他那只撑伞的手上。
天色昏暗,视野在逐渐升腾的雨雾中也逐渐朦胧,而他的手却在这样的环境中越发白的晃眼,指骨随着握紧伞柄的动作若隐若现。
风有点大,伞不太好撑,时琰为了把她遮全,伞一直往她那边偏着,祁星涟这会儿才留意到他左半边肩膀都湿透了,衬衣黏在皮肤上。
祁星涟知道让他把伞扶正他也不会听,便主动朝他靠近了些。时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祁星涟微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祁星涟做完这个动作就继续看路,整个过程中没人说话。
时琰看着小姑娘的发顶,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让她头顶翘起一小撮倔强的碎发,像她一声不吭却又坚定的态度。
他失笑,第一次觉得过去他们对彼此的关心反而有点不利于现在的局面——感情太过于习以为常,以至于让他难以分辨差别的界限。
在这样的时刻,他甚至会幻想她和他有着一样难以言明的心情。
祁星涟到宿舍楼下时,连忙将身上的风衣脱给他,“我回到宿舍就不冷了。”反而是时琰,衬衣湿了一半显得越发单薄,看着就冷。
时琰笑着接过,却没第一时间穿在身上,而是将风衣折了一下挂在臂弯里。
他目送祁星涟上楼后,又在楼下站了片刻。他把风衣提起微微展开,温热的风衣里还有着她身上的味道,有点像茉莉的香气。
随后他又把风衣折起来,动作小心地像是在保留某种易散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时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又撑着伞快步离开了学校,步伐迈的大而急。
时琰的车出了学校后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而是一路回了南华大学的研究院。
接下来南华和西部天文台观测站的工作人员联合举办一个天文学相关的讲座,所谓的工作人员就是时琰的师兄顾江他们,所以接下来他不仅要处理学院的本职工作,还要准备讲座相关的内容,忙的不可开交。
祁星涟回去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陈闿学姐的好友申请,是从群里面添加的。陈闿跟她聊了一会儿,最后说,【抱歉啊,我这人就是比较自来熟,希望今天没有吓到你。】
祁星涟回她,【没有的事学姐!】还附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毕竟陈闿虽然有点热情,但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说话的语气和样子都非常真诚,不会让人觉得有半点虚伪的浮夸。
陈闿接着给她发,【那你的意思是同意参演我接下来的新作品咯?】后面坠着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祁星涟蹙着眉盯着那个眯眼笑的黄豆小人儿,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愣是没找到这几句话的前后关联逻辑在哪。
次日是周五。
近来时琰会主动找祁星涟聊聊天,每次聊的内容不多,都是一些吃了什么、课程难不难、耳洞恢复得怎么样之类的日常,祁星涟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从上周末开始。也许是打了耳洞之后让他想到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于是顺便聊了些别的,她想。
但今天他却反常地一条消息也没发,祁星涟主动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也都没得到回复。
下午下课时,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阿涟?”
电话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祁星涟顿了顿,问他,“哥哥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劲。”
时琰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中控台上,双手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可能是昨天熬夜的原因,感觉有点头晕。”
祁星涟听见他这边自动开启的导航声,问他,“你在开车吗?”
时琰说,“嗯。”
祁星涟让他专心开车,便挂了电话。室友们正讨论着周末要去哪里玩,祁星涟跟她们一起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不在焉了一会儿,还是跟她们说,“不好意思大家,我有点担心,得回家一趟。”
王满一头雾水地问了句,“啥?担心什么?”
祁星涟说,“我哥哥电话里状态好像有点不对,我回去看看。”
她走之后,王满看着她着急的身影,戳了戳夏秋,“这到底是亲兄妹吗?你跟你哥感情也这么好?”
夏秋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晃了晃手机,“巧了么不是,我哥来电。”
她接通电话,听对面说了句什么,她“啧”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老是这么啰嗦。”
对面又说了什么,夏秋拧着眉嘟囔道,“怎么就不关心你了,你扁桃体发炎就去吃药呗,我关心一句又不能好。”
很快又笑的谄媚地改口,“要要要!正好最近穷了!我亲爱的哥哥你也赶紧去买点药吃吃啊,你这个嗓子听得我好心疼……”没等她说完,对方果断地挂了电话。
夏秋看着手机里她哥转过来的钱,乐呵呵地收了之后,抬起脸跟王满大眼瞪小眼,“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哦亲兄妹的相处方式是吧,如你所见。”
王满:“……”
*
祁星涟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很安静,时瑜似乎还没回家,以往时琰回来之后都会做饭或者忙点别的,客厅的灯总是亮着的。但今天客厅却是暗的,看上去无端寂寥。
她打开灯放下自己的包,犹豫了下,还是去敲了敲时琰的房门。
敲了一阵没回应,门口有他换下来的鞋,应该是回家了的。她等了几秒又敲了会儿,里面传来略显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祁星涟拧下门把手,他房间里原来好像也没开灯,窗帘拉着,她进门的一瞬间屋子里还是暗的,这会儿隐约看见他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暖色调的灯光柔和,祁星涟顿了顿才上前,走到了他床边,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到这里。
时琰换了套休闲的居家睡衣,脸色苍白,俊美脆弱得仿佛石膏像。他的头发睡的有点凌乱,却显得整个人柔软了许多,这种时刻甚至让祁星涟产生一种他很好欺负的错觉。
“怎么傻站在那里?”
时琰微微笑着问她,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连他自己也没忍住皱了皱眉,拿起手边的杯子想喝水,却发现杯子是空的。
“我去给你倒水。”祁星涟接过那个杯子转身出去了。
她端着水回来时,时琰已经坐起来一些了,身后垫了个抱枕。祁星涟把杯子给他,看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白皙的脖颈,时琰看上去清瘦,喉骨便显得嶙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