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涟也捧着电话笑起来。
今天白天时天色就阴沉沉的，傍晚更是起了风，祁星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觉得冷。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把原来那只快冻僵的手塞进袖子里。
她从学校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十一点半的门禁，不过她今晚本来也没打算回宿舍。她看了一眼时间，才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这个时间公交车和地铁都已经停运，她打了一会儿车也没人接单。不过从学校回家，步行也就是四十分钟左右。
临近节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闪烁的彩灯彻夜不停，大街上灯火通明，还有很多年轻人手牵手在约会，所以她也不觉得怕，便索性慢悠悠地走回来了。
时琰听到电话那头偶尔响起车流的声音，还有风声和时不时路过的人的说话声，他睡意全无，瞬间清醒过来，语气有几分严肃地问道，“阿涟，你现在在哪里？”
祁星涟听出他的紧张，起了点恶作剧的心理，故意没有告诉他，“你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少女银铃一般开怀清脆的笑声，时琰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别闹了，快点回宿舍去……”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表，“不对，现在你宿舍已经锁门了吧？”
“是啊哥哥，我被关在外面了，怎么办呐？”
她说完，电话里已经传来时琰急匆匆起床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时琰急得甚至都没换衣服，直接套上一件羽绒服，捞起手机跟她说，“你在哪里？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接你。”
“好啊，我在呈贤大街，你慢慢来，不要着急。”祁星涟说完，就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个定位。
路边有一个小公园，附近的大爷大妈常常会独自或者结伴在这里锻炼，祁星涟挂了电话之后就走进了这个小公园，公园里的健身器材被磨得光亮，她踩上漫步机走了几步，手抓在冰凉的扶手上很快也冻得生疼，便无趣地下来了。
她坐在公园的健身器材上，外面明亮的热闹喧扰好像也都离她很远，今天是近来最冷的一天，但她却觉得心里平静、安宁，甚至有点像是泛着暖意的丰盈。
挂了电话没多久，时琰就赶到了，他把车停在路边，车灯闪了闪。他推开车门走出来，正准备给祁星涟打个电话，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猜猜我是谁？”
因为身高的差距，对方并没有蒙住他的眼睛，两只胳膊就紧紧地圈在他的腰上。
时琰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陪她玩闹，直接抓着她的手将人从身后拎过来，语气听上去也沉沉冷冷的，“还敢让我猜？我看你最近的胆子是大了不少，几个月前闹去公安局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祁星涟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闪耀的星光，“没忘呀，但是你不是很快就赶过来了吗？”
时琰本来还想硬下心来再教训她几句，但她一直冲他笑着，眼睛一眨一眨的，他还是没忍住，一只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笑的再甜也没用。我如果没办法及时赶过来呢？”
他说着又把她冰凉的小手拢在手心里搓了搓，责怨道，“手也这么冰。”
“我知道你会过来的。而且，如果你来不了的话，我就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了，我又不傻。”
时琰嗔她一眼，“牙尖嘴利。”
说了几句话之后，时琰就打开车门把她往车上推，祁星涟上车的时候小心地把双肩包摘了抱在怀里，时琰这边也上了车，要接过她的包放在后面的时候，却被她躲了一下。
“再等等。”
时琰看着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包问道，“包里装着什么？”
祁星涟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最后一分钟倒计时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拉开双肩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一小把花束，一捧满天星混着几朵洁白的玫瑰花。
她把花束塞到时琰怀里，时琰露出温柔的笑意，眉眼间却有几分无奈的宠溺，“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为了这个大半夜跑出来受冻吗？”
祁星涟摇了摇头，心里默默数着：五、四、三、二、一。
“生日快乐哥哥！”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有点忐忑地说，“当然不是那个，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时琰愣愣地看着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祁星涟打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对闪着碎光的银戒。
她现在甚至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其实打算去做戒指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这个礼物能有意义一点，能被他时刻带在身上。但现在他这个怔愣的表情，好像显得她居心不良，在催促着他什么一样……
“是我订做的一对戒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别致，里面刻了字……”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时琰接过这对戒指，先是取出那只大号的戒指看了看。他打开车里的顶灯，没有戴眼镜，他把头垂下去仔细观摹着里面的纹路，指腹伸进戒指内圈摸了摸，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像是很平静，“我有些看不清，阿涟，你可以给我念一下这里面刻的什么吗？”
“是Per Aspera Ad Astra，你曾经说这是你的……”
“是我的理想和人生信条。”时琰缓缓地接上她的话，随后又拿起另一只戒指去看，里侧一朵盛放的小玫瑰，花瓣边缘呈现尖尖的小角。
他没有问含义。也不必问。
“我很喜欢，谢谢你，阿涟。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祁星涟接过戒指，把那只大号的戴在他右手中指上，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此刻却像是有着别样的含义，她不禁有点手抖，试了两次才戴上去。时琰全程静静地看着她，非常耐心，即使她对不准，他也没有催促或者要纠正的意思。
然后他把那只小号的戒指戴在她的右手中指上。祁星涟顿了顿，语气中含着点歉疚说，“哥哥，你戴着了，我可能就无法一直戴着它——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急切地吻了上来。
“我知道，没关系。”含含糊糊的声音被咬碎在唇齿间，戴着对戒的手十指紧扣。他喘息着试图把她拥入怀中，但两人之间的中控台阻隔着，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片刻后，时琰烦躁地叹了口气，松开她往后退了一点，他拉住祁星涟按在中控台上的手，在她手腕上揉了揉，“累不累？”
刚才她为了保持那个倾身的姿势，手一直按在中控台上支撑着。闻言，她刚想说还好，就听他喘息着说，“我们去后排好不好？”
少年时，祁星涟其实很喜欢时琰说话的方式。他不像那些同龄刚刚荷尔蒙躁动但又不懂得尊重女孩子的男生，他会温柔且有耐心地询问她的意见，这种对话方式让她觉得安全且被很好地尊重着。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同样句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变了味道，让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甚至隐含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晕晕乎乎的沉默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默认，下车就将她抱到了后排。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后排坐在时琰怀里了。
时琰拉开了厚重的羽绒服，里面单薄柔软的睡衣贴着她，属于他的冷香瞬间袭来，是最能催动她欲念的香气。然而他周身却是暖融融的。
他只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祁星涟的羽绒服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抱着亲吻了片刻之后，她也觉得燥热难忍。于是时琰就在自己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听见了她拉拉链的声音。
这声音宛如炸药爆炸前被点燃的引线，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他猛地按住她的手，嘶哑的声音沉下来，“你做什么？”
祁星涟苦着脸说，“我也会热啊哥哥……”
车内寂静了片刻，时琰像是苦苦忍耐着什么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独断地说，“好。只准拉开一半。”
于是她身上到小腿的长款羽绒服拉链就被拉到腰间，时琰将她抱坐在腿上，两人气喘吁吁地亲吻着，细碎黏糊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放大，如擂鼓的心跳声交织成一片。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时琰喘息着将头埋在她颈窝，发丝扫着她的皮肤，有点痒。
祁星涟坐在他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她想起来开学之前，她想要触碰他的头发还要借一个他衣领上有东西的借口，不禁笑起来。
时琰埋在她颈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在笑什么？”
祁星涟说，“你的头发好像长长了。”
时琰说，“嗯。过几天去剪。”
祁星涟的手穿过他的发丝，顺滑的黑发长了一些之后手感软软的，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动物，她手下微微用力揉了揉，“不剪也可以，这样挺好的。很好看。”
“嗯？”他微微抬起头问，“你喜欢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都喜欢。”
时琰抱着她不满地晃了晃，像是撒娇一般的动作。
祁星涟笑着说，“短一点更帅，长一点更漂亮。”
“唔。”他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祁星涟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眼睫扫在脖子上，痒痒的。
她抱着他坐在车的后排，两人静静的依偎着，祁星涟的视线落在深色的车窗上，突然看到玻璃上落了很大的一片鹅毛似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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