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染看着手上提着的蓝莓果酱蛋糕,不知道白棘会不会喜欢这个口味。
推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窗帘全部放下形成厚厚的帷帐遮挡住了全部的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他早已熟悉房间的布局,找到开关点亮吊灯。
气氛异常静谧,他试探道:“白棘……你在吗?”
从卧室找到书房,再到厨房,把蛋糕放进冰箱,始终无人回应。
回到客厅,廖染突然感觉眼前总是影影绰绰,有什么东西挥散不去。
更有细微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许是长时间没和人接触,姓马的那两母子又属于话多聒噪的类型,一下子听太多精神疲累。
廖染热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等白棘。
他习惯像这样等待那个人,好像这是他生命中唯一要做的事情。看不到白棘的脸,廖染就会感觉心里面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撕扯,麻痒难耐。若是长时间的分离不和他接触心脏甚至会感觉刺痛,他想这大概就是感情具像化。
就像此刻,廖染想他想得紧,在牛奶的倒影中看到他冷白煞气脸。
只是那脸上眼尾多了一颗痣,慢慢地浮现,一颗,又一颗,细细密密的小黑点眨眼间铺满杯口。
廖染吓得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嗡鸣声似乎更加清晰,他缓缓抬头,只见吊灯表面已经被黑色飞虫覆盖,像是风暴一般成群席卷汇聚成黑雾萦绕在天花板上。
本想躲回卧室,廖染突然注意到,那扇平时紧闭实验室的门虚掩着,而那些黑虫正从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渗出。
廖染本不是小白兔,奇异的现象激发他的探索欲,越是极端境况他越是清醒,心态趋于稳定。
步步逼近,他沉息缓缓推开实验室。
映入眼帘是一排排展架,陈列着透明恒温箱,所有的盖子开敞,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黑色虫子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飞散,他用手挡住眼睛,勉强能视物。昏暗的房间最里面是一张操作台,廖染的目光被数不清的培养皿和一旁摆放各种瓶瓶罐罐营养液吸引住。
余光角落里一团黑气。廖染没有在意,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个培养皿上,盛放着一只黑虫,半个身子已经融化成黑色液体,无法动弹。
突然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脚踝。低头一看,黑色的手和他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反差。
廖染拼命挣脱甩开,刚跑出几步,突然意识到那人的指甲似曾相识。
记忆闪回,之前有一次看到白棘的指甲呈黑色,他解释说这是他的审美怪癖。
难道,他是……
廖染走近查探,角落那团根本不是黑雾,而是一个人被虫子吞噬,甚至没有露出一点皮肤。
他随手拿起超长试管,想要把虫子拨开,把人救出来。
谁知竟然直接穿透了黑雾,那些虫子躲开,造成身体缺失。这样人还能活着吗?
“白棘,这不是你吧。”
嘴上虽然不想相信,但廖染仍没有放弃,他想到客厅中的虫子趋光性。说明他们对光敏感。
他从工具箱中找到红外线仪器。怕会损伤那人的身体,便先从脚底开始试验。
被红光照到的那团黑雾,果然慢慢消散,逐渐显露皮肤颜色。
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红外线的扫描下。到头部确认是白棘的脸。
他身体僵硬,紧闭双眼,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慌乱之下廖染把人扛起,还好之前白棘有教过他开车,很快赶到岛上唯一一家私人诊所。
医生华通深夜被敲门声吵醒,十分不耐烦:“这么晚,叫魂啊,人要是快死了找我没用,人要是已经咽气直接埋了,更别找我。”
他打着呵欠开门,一看到廖染肩头上的人脸,立刻瞪大眼睛精神百倍:“快进来。”
廖染在急救室门外焦急等待,直到华通阴沉着脸走出,对他摇了摇头:“抱歉,我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进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廖染恍惚,他还没学会更多情景对白:“什么意思?”
华通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他死了,你可以理解为白棘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廖染像失了魂一样,走到白色病床前。
华通背靠着门框看他,既不伤心痛哭,也不说话。
“无明显外伤,肝温35度左右,从血液沉淀出现的尸斑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你真的死了……”
亲眼确认过,廖染还是不愿相信,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白棘你不能死,你起来,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一直表现异常平静的人突然大力揪住尸体的领口:“你起来,你把我送回去。我什么都没了,我的世界只有你。”
廖染说着无助的滑落到床边。
华通看不下去,转身背对着瘫软的人。
廖染无助地抱着膝盖,将自己团住,嘴里不停地埋怨:“坏人……”
“你知道了。”寂静的急救室,熟悉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
华通嘴角忍不住上扬,走回卧室,躲开是非之地。
廖染缓缓起身,惊讶大于欢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于尸体的检验,他觉得自己不会出错。
白棘先主动牵住他的手。
廖染身体抖了一下,因为方才已经冰冷僵硬的人竟然比他的手还要温热。
“从什么时候意识到你是我拐来的?”
廖染贪恋他的体温回握:“你的撒谎技术太差。我想无视都不行。这里与世隔绝,你和我本职工作都不在岛上。如果我真的是养病,病例,处方药何在?每当我提出疑问,你总会像惊弓之鸟,表情立刻严肃,用准备好的说辞应答,一字一句每次几乎不差,除了编造出来的,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如此严谨又那么不自然。”
第二次种蛊不到四个月,连最基本生存能力都要从零开始,短短时间內廖染又从一张白纸描摹出正解。
他这么难骗,是真的出乎白棘的意料。
但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不能算计。
“我死了,怎么不趁机溜走?”白棘想要那个答案。
“不知道。”廖染不知所措,低头回避目光。
“那就现在想,看着我。”
白棘手捧着他的消瘦的脸颊,逼迫他正视自己。
廖染避无可避,双唇微微开启,软糯得像是果冻,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白棘抵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咽下:“我现在要干什么,你知道吗?”
廖染心里想否认,但身体却投降,点了点头。
白棘还是没打算给他留下模糊的后路,他撩着廖染的腿,让他整个人坐在怀里,几乎咬着他的耳廓,嗓音低沉掺沙:“我要吻你了。”
廖染缩着脖子,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但此刻却脸颊绯红,他的怀抱像是蒸炉,热得喘不过气。
白棘用手托起他的下巴:“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告诉我原因,你知道的。”
懵懂的双眼,被一步步诱导蒙上欲念,拨开层层花瓣,暴露他藏在心里那份隐秘的、羞涩的秘密:“喜欢我。”
白棘满意地咬住他的唇瓣,吮吸不够,扶着他的后勺,将吻加深。
廖染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慢慢松开,在意识混乱前,环抱住了白棘的腰。笨拙地回应着他在口腔中的索取和冲刺。
廖染缓缓闭上双眼,黑色雾气从他的表皮游走引渡回白棘身上。
华通看着被吃掉的小白兔,关掉了急救室监视器的屏幕。
“白棘,你到底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破晓时分,云霞撕开一道裂口,明亮的光从天尽头洒下,驱散黑夜。
一脸神清气爽,脚步轻盈的白棘去拿车。
华通在门口叫住了廖染:“白棘他是个好人,但你别信他的话。”
廖染沉默片刻,随后挑眉:“你这话不是很矛盾吗?”
“很多事情你不懂,他以前是个好人,现在让人害怕。”华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被白棘的呼唤声打断。
廖染朝着他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车子向着公寓行驶,却突然一脚刹车停在离家五百米的岔路口上。
“怎么了?要不要换我开。”廖染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
白棘握紧方向盘:“家里进老鼠了,还不少。”
“啊?那怎么办。”廖染想起满屋子飞虫,再加上老鼠浑身不舒服。
“不能住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白棘摸着他的头,手指穿过他的发丝。
他每次这样的时候,就是要做亲密的事情。
廖染看了眼周围,虽然四下无人,但也不能在外面:“去哪里都行,等到那再做。”
白棘探身亲了一口他粉嫩的脸颊,浅笑:“在那个地方我可不敢碰你,我怕有人会跟我拼命。”
廖染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这个人的感受,心像是被分割成几片,抽痛空虚:“那么危险,那不要去了。”
“送你回家,不想?”白棘再次发动车子。
廖染坐在副驾驶,面前飞速极行的车窗上映照出过去的回忆,都是关于他的家人,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的慈爱样子,一幕幕,回忆如同奔流的河水灌注。
他想起了更多的人和事,除了付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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