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禾直直地看向钱珍娘,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妇人嘴里就没说过一句好话。真拿她当包子捏呢?
她不再容忍,直接开口:“小婶这是什么意思?是嫌我吃太多?还是嫌我没死成?不然我再去死一次得了,留下这身肉给小婶煮着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堵上你这张嘴!”
话刚说完,陶青禾立刻起身往外走,屋里听到这番话的众人哪能由着她出去。赵丽娘更是冲过来抱住她,转头对着钱氏大喊:“钱珍娘!你这个黑心黑肺的毒妇!青禾怎么你了,你竟要逼她去死!”
陶青苗见姐姐才刚清醒又被逼得寻死,趁着空端,扑到钱珍娘身边使全力推了她一把,嘴里不停叫嚷:“不准欺负姐姐!你们这些坏人!”
钱珍娘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脚跟,却是没敢再说出什么。她也没料到以前闷性子的陶青禾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做出这番举动。更害怕这丫头脑子一轴真做出来傻事,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便躲在陶二郎身后不再言语。而旁边的两个小娃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陶二郎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赶忙出声打个圆场:“这丫头,你小婶不过一时口快,你怎么还当真了。”
说完他又看向赵丽娘,脸上扯出个笑,“大嫂,还有蒸饼没?给青禾热些来,家里现在虽然穷,也不能饿着孩子不是。”
听到这里,陶老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喝一声:“闹什么闹?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
陶青禾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人演戏般一唱一和,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她拉起赵氏和陶青苗走出灶房,留下几人神色各异。
大房屋里,赵氏靠在土墙边,眼看着又要哭了起来。
陶青禾赶忙安抚:“您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我刚才不过是吓唬他们,既然答应过您,就不会再做傻事。”
赵丽娘擦了擦眼角,低声说:“都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
陶青禾赶紧打断她的思绪,“您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吃食?等他们吃完,咱们再煮些,先吃个饱饭再说。”
灶房里几人才吃完饭,钱珍娘便一手扯着小娃,一手推着陶二郎回到屋里去。
门才关上,她就面带讥诮地说道:“陶二郎!自我生下春生和水生都几年了?咱们可还在这一间房里窝着呢,你就不嫌挤得慌?再说这家一天不分,难道要养着那三个白吃白喝?你大哥倒是走得痛快,留下这烂摊子给谁守呢!”
陶二郎听到这话眉头直皱,“大哥才刚走,大房又没个男丁立足。这时候分家岂不是落人口舌?”
“怎么?你大哥都没了,拖到明年大房就有男丁了?”
这话未免有些粗俗,陶二郎也没好气回她:“那你说怎么办?还能直接赶人不成?”
钱珍娘看着眼前没用的男人,气到直捂胸口。
陶二郎颇为心烦,他也不愿多供三张嘴吃喝,可大哥刚走,若不能想出个妥当点的主意再分家,以后这村里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可思来想去,又哪有两全的法子呢?夫妻二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而另一边,听到二房的动静,陶青禾想起不久前的争吵声,便向赵丽娘开口询问。
赵丽娘想到钱氏那番话,满脸愁容地解释:“这事儿还未定下来,原本你阿爷说收完庄稼再分家的,可偏偏你们爹出了这样的事……钱珍娘现下又提起来,分明是把我们往死里逼。”
陶青禾恍然大悟,钱珍娘如此咄咄逼人,看来是想把她们三个扫地出门。可自己不了解这大巍朝的制度,原主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信息的缺乏让她一时间也想不出破局的办法。
她理了理思绪,又问赵丽娘:“若按照之前的商量,分家是怎么个分法?”
赵丽娘沉默片刻,开口道:“你阿爷的意思是往后跟着你小叔他们在主屋过,从村里另起一间房给咱们住。”
“只说起一间房?银钱和其他物什怎么分?”陶青禾追问。
赵丽娘摇着头回答:“当初没说这么细,只商量要起房子。”
……
陶青禾感到头痛,什么都没说也意味着什么都不给!如果二房态度强硬,还真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招来。
她努力平复思绪,再问道:“倘若他们执意要分家呢?”
赵丽娘低声回她:“咱们屋没有男丁了,分不成的……”
分不成?人家要是铁了心,总能找到办法的。眼下得提前想好退路,才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陶青禾继续问:“咱们屋里没有男丁,若是以此为由……”
赵丽娘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若是自己因为这个缘故被休,且不说娘家没有容身之地,两个丫头待在这陶家岂不是任凭那钱氏磋磨?
“这……这要如何是好?”赵丽娘浑身发凉。
“阿娘!若他们敢这样做,我就算死也会护着你和姐姐!”陶青苗突然出声。
陶青禾拉住小姑娘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才接着说:“眼下还没到这个地步。虽说要分家,但他们也得顾及脸面的。怕就怕他们想些腌臜主意,逼得我们不得不分。到那时,还是要想些法子多争取财物。”
陶青禾想了想,原主自小跟在亲爹后面,多少学了些养花的技能,真要到被赶出门的地步,自己好歹是个园艺师,谋生应该……不成问题吧?
“您可知咱家的花,都在哪些地方卖?”她尝试问出陶大郎的出货渠道。
“以前的时候,你阿爹经常和你李家叔一齐去县城,约摸也是在县城卖花。”
县城……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专供的大户人家了。
想来也是,陶大郎只能趁着闲暇时分种花,若真有固定渠道,情况也不能像现在这么糟糕。
……
赵丽娘心里乱极了,自己亲爹嗜赌如命,若是回了娘家,和进狼窝又有什么区别?自嫁进陶家起,虽说没生出男丁,可丈夫待自己很好,即使钱珍娘瞧不起她,但眼看就要分开过日子了,哪成想短短几天竟走到这般地步……
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要两个丫头以死来保全这个家,她恨不得替丈夫去死,这样至少还能护住孩子……
陶青禾见赵丽娘一脸哀戚,只能先缓和气氛,“不说这些了,没等他们想出主意分家呢,咱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赵丽娘点头应和。
……
第二天清早,天色还没亮,村子里的公鸡便打起鸣来。
此时,要去县城的陶二郎也已起身。和陶大郎不同,陶二郎自小聪明,懂得讨人欢心。更是凭此哄得陶老汉将他送到县城学手艺。
因此他每日都要早起去往县城,才能在集市热闹前做足准备。今日他刚穿好粗布衣裳,钱珍娘竟也跟着起身穿衣。
陶二郎心生奇怪,“天还没亮,你起这么早难不成是要做朝食?”
钱珍娘朝他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就惦记着那口吃的,我今日可是要去县城找我大哥。”
“这是要做甚?竟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过去寻人打听消息,你就别管了。”钱珍娘不耐烦得很。
被堵了一嘴的陶二郎不再言语,只默默收拾东西。
二人一路走到县城,陶二郎看到铺子开着,钱三哥正在摆放各类木制用具,赶忙小跑过去。
两人打完招呼,钱三停下手边的活儿,看向一同过来的钱珍娘,问道:“你今日怎的起早过来了?”
钱珍娘摆摆手,回他:“找大哥商量些事,他过来没?”
钱三点点头,“大哥在东边铺子呢,爹估摸着要晚些才来。”
钱珍娘面露喜色,一把拉住自家三哥就往东边走去,招呼也不打一声,只将陶二郎一人留在原处。
陶二郎看着走远的兄妹俩,内心十分气恼。自打多年前被陶老汉送到钱家木匠铺干活,便没得到过这家人什么好颜色!虽说后来自己将那钱珍娘娶回家,可岳父对他仍是多加防备。陶家父子每每打造大物件从不肯带上他,也不愿教他些精巧手艺。更别提现在,那陶大仗着攀附上的关系,又在东边赁了间铺面,自己只能守在这打打下手,让人整日恼火!
陶二郎心里还在想着这些年的种种,另一边的钱珍娘没歇息半分,一路上风风火火朝着东铺赶去,不多久便到了。
天刚亮的时候钱大就到铺子里坐着了,因着街尾有户人家嫁女儿,上月便在自家铺子订了好些物件,二人约在今日交货,到时又能挣上不少银钱,想到这他心情大好。
他刚归置完铺子里的杂物,才坐下喘口气,就看到钱珍娘和钱三朝铺子走来。
他只能又起身招呼:“这大热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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