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贺瑾春跟着宗潇,又走在贺瑾秋身前,灵活地一蹿就跳了上去。
宗潇回头看了一眼飞快跟上来的贺瑾春,“还不错嘛。”
“形势所迫啊。”贺瑾春斜着眼瞪他,“你们两个带我还不如我自己跳。”
刚掌握了一部分技巧的贺瑾春跟刚上月球的地球人差不多,对这种稀缺的重力感感到很吃惊,在宗潇后面脚步轻盈,“你们平时都这样不是很轻松吗?”
“那当然啊。”
翻过几座山也不嫌累,在山头腾挪,一遁就上了下一座山,三个人走马观花得非常自得其乐。
“这树跟别人不一样!”贺瑾春抬头望上去。
确实很不一样,在山顶一干色泽灰蘼的树丛里,这棵树的叶片深绿而生机,浅浅的蜡泽使叶片看起来厚实坚韧。
最不一样的是这树还开花,黄澄澄的花朵挂了满树,花萼通红,就像满是彩色发夹的头发,显得非常可爱。
贺瑾秋感觉到两道注视,因而一一回望回去,“这个不知道叫什么。”
宗潇和贺瑾春摆明地露出一脸“切”的表情。
“我没印象看到过它的名字,也可能是我忘了。不过这种树结出来的果子和桃子差不多,吃完就不会感到忧伤。”在高压下的贺瑾秋现在说话很谨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果子呢?”贺瑾春和宗潇看来看去地找。
“还没结吧。”
贺瑾春扫兴地绕着好大一棵树转了半圈,开始往山下走了。
她现在视力可好了,扫过这圈没什么威胁感的山头,冲着不远处又一棵很别致的树去了。
“瑾春!”贺瑾秋喊她。
“我去看一眼,这里很安全。”
贺瑾秋还站在原地,那边贺瑾春已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下去了,这边宗少爷自顾自往旁边过去,看样子两个人都没有带他的打算。
“潇潇?”
“好像是玉也。”宗潇穿过巨木的间隙过去了,声音被阻隔着小声传过来,“你要看吗?”
贺瑾秋循声过去,看到缓流中的源河,应该是刚出源头不久,流速算不上快,色泽乳白,点着些许的青碧色,有点粘稠的样子。
宗潇蹲在水边,伸手捞来捞去,满手黏糊糊的,“是不是玉?”
贺瑾秋伸手摸了摸,触感绵软滑腻,冰冰凉凉,涌动着向下淌,因为落差不是很大,所以缓缓灌进了树木根里。
“这条应该是丹河,河里都是玉膏。”贺瑾秋道。
宗潇在水里摸索了半天,握着一块鸡蛋大小的固体玉膏,稍稍用力握着就化开了,流回河里,“你又没见过,你怎么这么肯定?”
“应该没错。”贺瑾秋猜道。
“万一错了呢?”
“那骗骗你和瑾春还是够的。”
宗潇在丹河里玩了一会水,突然问,“你之前说话也这样吗?”
贺瑾秋佯装没听懂,“什么样?”
“就这样。”
“这样是哪样?”
宗潇挥臂一抬就要把玉膏抹贺瑾秋脸上,被贺瑾秋眼疾手快握着手腕拦下来。
手背、掌心、指缝、指节上到处淋漓的玉膏湿软软地滑下来,黏糊糊掉在低矮的草丛里。
宗潇的视线跟着滴滴答答上下了几回。
宗少爷唇角一弯,酒窝软绵地陷下,咧开相当吸睛的劣笑——
贺瑾秋猛地心头一紧,果不其然——
“欸,好像……”
树林中陡然炸起一阵响动,接着飞跑的声音就越来越近,“哥——潇哥——”
贺瑾秋和宗潇双双站起来,贺瑾春从树丛里唰然跳出,带起一身落叶,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有老虎猴追我!”
动静还不小,“砰!”地一声那魔怪就卡在树缝里,挣动出相当惊人的脆裂响动,撞碎了树就奔袭而来!
跟个电动小车差不多的大小,一身老虎皮,样子像巨猿,好长一根牛尾巴追在屁股后面,追近了就开始汪汪狂叫。
可能是因为贺瑾春的脸太黑了,导致两个哥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没忍住就开始笑。
贺瑾春,四肢纤细,跑得飞快,怀里宝贝一样揣着什么,脸上除了两只眼睛一口白牙都黑得发亮,像是什么护食的非洲酋长。
她一路跑,后面一路追,惊起烟尘碎草,踏得玉膏遍地。
“救我啊!别笑了!”
宗潇一个闪遁直突到飞奔的吠猴颈下,狂起的一脚当即把它流星般掀上半空,重重砸落在第一棵树、第二棵树,一直爆到第五颗树上才堪堪停住。
贺瑾春看宗潇施施然站那里,背影又阔,腰又窄,高挑,长腿挺直地分开稳立,好潇洒一背影,很英雄救美很劫后余生,看着没那么欠了,很有美感,遂感动嚎道,“潇哥!”
潇哥一扭头,非常受不了地自己“哎”了一声,蝴蝶脸上欠得要死,拇指向后一比,“这什么?”
贺瑾秋看他俩一个演得入戏一个感动得认真,没好意思打断,只稳妥回答道,“彘,吃人的。”
“它干嘛吃我?”贺瑾春心有余悸抱着东西过来。
“你脸太黑了。”宗潇平心而论。
“你拿着什么?”贺瑾秋问她。
“不知道。”贺瑾春献宝一样拿出来,“那边摘的!”
宗潇溜达来看,这果子圆溜溜的,看着就皮薄汁多,闻着还好甜好香,也没尘土,伸手拿起一个竟然一点也不洁癖地咬了一口。
贺瑾春的笑容都变傻了,呆呆地看着他,贺瑾秋地表情也变了,只有宗潇还满面莫名,“干嘛?不能吃吗?很好吃啊。”
贺瑾春虚弱道,“……能吃吗?”
宗潇越嚼越慢,视线在这兄妹脸上左右移了移,最后不嚼了,咽了下去。
安静。
贺瑾秋脸色都绿了,“你吃过吗!”
“没有啊。”
“那你怎么敢吃!”
“不是瑾春拿回来的吗?瑾春没吃吗?”
贺瑾春虚得要死,“我还没吃,我想问哥这个能不能吃……”
“你怎么就这么乱吃东西!”贺瑾秋急得要死,上前去看宗潇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宗潇手里的果子往地上一掉,汁水从指尖亮亮地滑下来,脸紧跟着就一白,“秋,我有点晕……”
贺瑾秋跟贺瑾春吓死了,贺瑾秋把宗潇一抱,跟着贺瑾春三个人就往果树那里狂奔过去,其间宗潇还摸着肚子有气无力翻白眼小小声,“秋,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要是死了,你不能找……”
“别胡说八道!”
宗潇假哼哼地抽泣一声,“老子都要死了你还凶……”
到树下一站,贺瑾春眼巴巴看着贺瑾秋,手里指着树上的果子,刚才知道这果子不能吃怀里的就已经炸弹一样扔光了。
贺瑾秋仰视良久。
“快说啊。”宗潇被抱着软得头晕眼花,“死了也得知道凶手是谁吧?”
“……丹树。”贺瑾秋低下头,语气沉沉的,“没毒。”
“没毒啊?”宗潇七荤八素的眼睛顿时一亮,利索下来了,“早说嘛。”
贺瑾春大张着嘴看着宗潇,因为脸太黑了显得奇傻无比,“潇哥。”她问,“你不晕啦?”
“不晕了。”
“那你刚才晕那么厉害?”
“被你哥吓的。”
丹树通体泛红,枝、茎鲜红如血,叶子好圆,像是满树大圆点点。叶里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果实剔透圆明,红得水润。
宗潇咋吧咋吧嘴,又开始嘴馋,“吃了会怎么样吗?”
“……吃了就不会饿。”
宗潇没管贺瑾秋一个人大起大落的心情,摘了还塞给他,“很好吃啊,你尝尝看。”
贺瑾春闻香半天了,从宗潇手里摸来,咬下去就满足得“嗯嗯”一直点头,“哥你吃啊!”
木然的贺瑾秋食之无味地尝了一口。
两双期盼的大眼睛都拱到贺瑾秋面前。
“……还行。”
贺瑾春体贴问,“哥生气啦?”
“他才没有。”宗潇代答道,“他只是吓坏了。”
贺瑾秋无语地盯着他。
宗潇凑过去满嘴果子汁地亲了贺瑾秋一口,贺瑾秋面无表情地把脸上的汁水擦掉,宗潇笑嘻嘻地,“还生气啊?”
“……生气。”
贺瑾春一个状况外的不嫌事大,边吃边说,“你多亲他两口,多亲他两口,满脸都是口水看谁还会生气。”
宗潇闻言就要上,被贺瑾秋推着没让他得逞,“还生气?”
“下次不要乱吃了。”
“我又不知道能不能吃。”
“要先问我。”
“好啦,好啦。”宗潇浑水摸鱼,“你好啰嗦。”
虽然说吃了不会饿,但这两个人就吃没停了,贺瑾秋看宗潇跟贺瑾春两个在那里一个接一个,忽然有点疑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很饿吗?”
“不饿啊。”贺瑾春睁着水亮亮的眼睛,被果子汁染出晕散墨迹的脸颊圆鼓鼓的,“但是很好吃,出去就没有了——哥你还要吗?”
贺瑾秋看着两个结伙馋虫,稍稍摇头。
吃了不饿,原来如此,并不代表吃了就不馋。
等把这种果子吃撑了,贺瑾春和宗潇拿着手机一顿笑哈哈狂拍,中途把非常无语的贺瑾秋抓来折腾着一起拍,才摸着肚皮才舍得离开。
“瑾春。”
贺瑾春打了个饱嗝,应了她哥一声。
宗潇乐不可支,“你长这么漂亮也这么粗鲁吗?”
“难道你比我文雅吗?”贺瑾春挺着肚子问。
“我比你好看,所以还可以更粗鲁。”宗潇舒气道。
“歪理邪说。”贺瑾春哼道,“哥叫我干嘛?”
贺瑾秋实在是看不下去,“洗个脸吧。”
“看起来很糟糕吗?”贺瑾春向宗潇征求意见。
宗潇煞有介事地点头,“很丑啊。”
“好吧。”贺瑾春去丹河边上,“用玉膏洗脸会怎么样吗?”
“玉膏可以吃,洗应该也没问题。”
宗潇跟贺瑾春眼睛都要发光了,“也可以吃吗?”
贺瑾秋被看得只能实话实说,“……记载上是说可以。”
宗潇在上游一点吃,贺瑾春在下游一点洗,洗完也跑上去吃,两个好心人还抹了一点让贺瑾秋尝尝看。
“我不用。”
“你嫌弃潇哥吗?”贺瑾春煽风点火。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吃?”
贺瑾秋老实地啃了宗潇的手指一下,“没味道噢?”宗潇看着微微皱眉的贺瑾秋问。
“嗯。”
“潇哥。”贺瑾春饭后散步一样,跟着宗潇两个人可拖拉,“你说为什么这里叫七十二魔禁呢?而且我也没看到笼子啊?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宗潇悠闲道,“因为这里叫七十二魔禁。”
贺瑾秋这两天吃多了知识的苦,跟着点头,表情上没半点走漏的蛛丝马迹。
贺瑾春狐疑地看了贺瑾秋一眼,“那笼子呢?”
宗潇也问,“笼子呢?”
“……就我的感觉来说,好像七十二魔禁这个笼子里的每一个笼内都放着几座山头,把所有笼子挂下来,摩擦接触的地方就自然有变化和动静。”
“可是朱雀飞了很远啊?”宗潇疑问道。
“如果能追溯到《山海经》,这些隐匿的笼子应该也年久失修很久了,只要不离开七十二魔禁应该都无所谓吧?”贺瑾秋猜测着回答,“而且你看上面,那层黑气完全阻拦了对下面的感知,瑾春说阵法旋转得像风扇一样——是不是就是当风扇用的?”
两双迷茫的大眼睛。
贺瑾秋忽然觉得其实宗潇的脑回路也并不特立独行,至少呆得相似的还有一个贺瑾春,“我是说,这里可能也是用来藏东西的。”
“噢——”宗少爷总算恍然大悟,“对啊。”
贺瑾春茫然且惊讶地转过去看他,“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啊。”宗潇随意地挥挥手掌,“藏我的。”
“藏你的?”
“嗯。”宗潇理所应当地点头,好像没明白有什么问题,色泽艳丽的眼睛看了看贺瑾秋,又看看贺瑾春。
“我很早之前一直在魔禁里,如果我们不是从圆盘中心跳下来,其实是有关窍可以走密道一直下去的。”
“下去哪?”贺瑾春惊问。
“魔禁的底部。”宗潇的语气相当不介意,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看的话,算是牢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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