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春眨巴了一会眼睛。
“你……你被关过啊?潇哥?”
“嗯啊。”宗潇没怎么避讳地承认了,往下指了指,“在最底下。”
贺瑾春试探地看了看自己亲哥,才蛮不好意思地看向宗潇,“那你要带我们去呀?”
“没有啊。”宗潇无辜又茫然地回望着贺瑾春,“我不想去。”
贺瑾春明显地松了口气。
宗潇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眼身边明显是在忍笑的贺瑾秋,突然福至心灵道,“不然我们还是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宗少爷洋洋得意,“怎么能对瑾春保密呢?来都来了……”
贺瑾春咬死也不肯跟这两个没品哥哥以身试险了,“来都来了,适可而止,这边够玩了。”她看着正死忍着没笑出来的贺瑾秋,忽然悲从心来,“你可是我亲哥啊!贺瑾秋!”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啊!”
被贺瑾春的拳打脚踢弄出点良心的贺瑾秋不得不来打圆场,“潇潇。”
“嗯?”宗潇捏着贺瑾春的脸蛋兴致勃勃地转过来。
“这里只有七十二种魔怪和传说吗?”
“不止吧。”宗潇松开手,贺瑾春揉着自己发疼的脸蛋,“不知道有多少啊。”
“那叫七十二真的没有一点意义,只是名字吗?”贺瑾春问。
“是吧?”
“你刚才还说你知道的!”贺瑾春用拳头打了他一下。
“我知道啊,不然你问你哥。”
贺瑾秋抬起目光,眼神里的种种情绪难以辨别,明显很想问“为什么是我”“怎么又是我”“等下又怪我”诸如此类的问题。
不过贺大代理被蹉跎也不是第一天了,外有三姓压在头顶的威势,内有宗大少爷龇牙咧嘴的淫,威,现在还加上添乱的贺瑾春——
“潇潇说得没错。”首先,不论是非对错,立场要先站对。
“七十二魔禁叫七十二魔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就是七十二魔禁。”其次,陈述我方观点,且不论宗大少爷的是非对错。
“七十二是古时候习用而来的虚数,没什么特殊意义,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原因。”最后,委婉提一下原委,显得轻描淡写不太重要。
“你看吧。”宗潇怜悯地拍拍贺瑾春的肩。
贺瑾秋看贺瑾春一脸看狗腿的脸色看自己,深感自己真是欺软怕硬。不过面对宗少爷,自己的避险能力的确是越来越高了。
三个人晃悠着沿丹河边走,宗潇和贺瑾秋突如其来警惕地往白中渗青的河水里看过去。
“干嘛?”贺瑾春问。
玉膏涌起跌落,青黑的圆甲冒出水面,“哎哟。”贺瑾春愣了一下,“海……河龟啊?”
这大龟就像雕凿出的一块碧玉,幽绿的碧色很暗,但光泽圆润,鲤鱼般的尾巴摇摇摆摆,大脑袋浮出水面,张开嘴。
“它吃人吗?”
“不吃人。”
“咩——”
岸上三人齐齐沉默。
“咩——”
“……我听错了吧?”贺瑾春三观受击一样问。
“是哭了吗?”宗潇摸着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幻听。
“你就是觉得幻听也太过了吧,这是羊叫啊?”贺瑾春指着乌龟问,“说是哭声,谁会这么哭?”
“羊?”
……好像倒也没错。
贺瑾春略过了宗潇,问亲哥,“那它叫什么?”
“?魚。”
贺瑾春又调回去和宗潇说话,“果然有时候还是不想和哥一起玩啊。”
“一个字都没中!”宗潇在乐别的事,兴冲冲地跟贺瑾春牛头不对马嘴。
贺瑾春还懵懂着,“什么?”
“羊龟啊!这叫?魚。”
两个文化沙漠一起大笑,在贺瑾秋面前哈哈哈地享受自己匮乏的文化和丰厚的自信。
“奇怪噢,你说如果平时都看不到魔怪什么的,那原先的土地神都管什么啊?”
“不知道啊。”毫无探究欲的宗少爷抱着后脑勺回答。
“在上班。”唯一脚踏实地的贺瑾秋道。
“上班?”
“嗯,地方市政府里面有一些领导就是土地神。”
“嗯?”宗潇好奇问,“我见过吗?”
“没有。”
“那你见过?”
“很偶尔。”
贺瑾春受书籍图画影响,猜测道,“也是矮矮胖胖的慈祥小老人?”
“是正常的中年人。”
贺瑾春失望地“啊?”了一声,“这样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好奇了。”
“是啊。”宗少爷不上心地表示赞同。
在魔禁内看不出时间流逝的动向,白花花的月亮藏在黑雾里,日轮却不升起,黑夜也不降临,就仿佛舒卷的画卷,时间已经被定格停留。
贺瑾秋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要是算算外面的时间应该是深夜。
这时的贺大代理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
“潇潇。”
“干嘛?”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啊!”宗潇看傻子一样看他。
“那是差多久?”
“不知道耶。”
还有工作责任心的体制内人员提议先返回看看,另外两个,一个体制内但毫无责任心的大家公子,另一个,还没上岗而且刚懂得接触魔怪好好玩的捣乱分子,两个都不想走。
“沈家还在等,国安代也是。”
“我不想回去。”宗少爷非常抗拒,“老子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上班啊?”
“我也不想回去。”贺瑾春坚守宗派阵营,“我都还没上班呢为什么不让我玩?”
贺瑾秋看好言相劝是没办法说服这两个神游状况外了,遂最后通牒,“你。”指贺瑾春,“你不走就自己留着玩,让蛮婆接你回去。”
“你。”指宗潇,“你自己看怎么想,留在这里就自己睡。”
两个人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百般不舍地跟着贺瑾秋上去了。
“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宗潇抱怨道,“你现在都敢威胁老子了。”
“我没有啊。”贺瑾秋语气诚挚,“我可以自己睡。”
宗潇大哼着不吭声。
还好回来了。贺瑾秋刚从圆盘的中空处一下冲出,手机上的时间瞬间就跳变了。
一周之后。
信号回来了,沈家的来电只有三个,大概是知道他还在七十二魔禁所以没催。另,国安代执行理事,含辛茹苦吴闻同志,97个未接来电如此醒目。
“这么多找你的?”宗潇凑过来看。
贺瑾秋开了短信看。
宗潇嗤嗤地笑他两声,招摇地把手机塞到贺瑾秋面前,“你看,秋,根本没人敢骚扰我。”
蛮婆领着他们往回走,宗潇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拖拖拉拉抱抱熊一样挂在贺瑾秋身后,“我困了,我好困。”
月色正通明,圆皎皎地置在天上,有种酥饼似的奇异金黄,亮得很温柔,周围的夜都被月光涣出微微的蓝。
“不热吗?”贺瑾秋问他。宗潇拱在他身后,夏天转秋了,还热着,热得洋溢,晚上也不算凉快,两个高个子这么贴一起,想想都热。
“又热又困。”
贺瑾春估计是被场景感染,一出来就是三更半夜,困得长长打了个秀气哈欠。
“那还不松手?”贺瑾秋问。
宗潇各种音调起伏地“嗯——”了一声,明确拒绝了。
贺瑾秋也没说话,只伸手摩挲了一下宗潇的手腕,给吴闻拨回去。
吴闻身经百战的心早已疲惫不堪,但这头贺瑾秋故技重施,又故作神秘道,“嘘。”
宗潇埋在他颈后又黏又困地笑。
“我在宗家,刚从七十二魔禁里出来,里面没信号。”
吴闻立刻高火转小火,催促他赶紧回来就挂了电话。
“七十二魔禁这么好用?”
贺瑾秋挑眉道,“是啊,把绸缎给我吧。”
“干嘛,晚上又没人。”
蛮婆回了回身,“没关系,贺代理,这一带就老妾一个人,宗少爷不喜欢被人盯着,您可以放心。”
“你不喜欢被人盯着?”贺瑾秋顺口接过去问他。
“不喜欢啊。”宗潇拖腔拖调,走路也不睁眼,“谁在暗处盯着我,我就削掉他脑袋。”
贺瑾秋低低地了笑一声,“蛮婆。”
“老妾在。”
“七十二魔禁内的事如果被问起,我要怎么说比较合适?”
蛮婆微微惊讶地回头看向他,好像对他现在不坚定的立场、改变的阵营,都很吃惊。
“我不想给宗潇找麻烦。”贺瑾秋直接说道。
“……您如实说就好了。”蛮婆压下心里惊骇的耸动,“魔禁内的情况沈家和林家都略有了解,只是没亲眼见过,国安代也没有追究过这方面,算是默许存在的。如果真要深究的话,沈家和林家也有一些不容窥视的秘密,所以贺代理但说无妨。”
“好,我知道了。”
月明星稀,转秋的风变化出一种急躁的沸热,宗潇在他后颈边磨蹭,贺瑾秋伸手向后,在宗潇的颈边安抚地抚摸了片刻。
贺瑾春这下是真困了,走路都要不睁眼了,贺瑾秋把她揽在身边,三个人挤成一团往前走。
“我不想回我那睡了,太远了,等下我跟妈说。”贺瑾春嘟嘟囔囔的,“潇哥,我去你们那可以吗?”
“好啊。”宗潇头也不抬地应了,滑下挂在贺瑾秋肩上的左臂,揉了揉贺瑾春的头发。
在七十二魔禁上下了一回,中途又各种乱跑乱窜,回程的步伐就拖拉多了,“怎么那么久啊?我好热!”
“要抬轿子过来吗?”蛮婆问。
“再走多久能到啊?”
“五分钟。”
“那算了。”宗潇撇撇嘴,又在贺瑾秋肩颈边没事找事乱蹭,“秋。秋。”
贺瑾秋摸着他的颈侧,安慰一只热晕了的大狗一样,“再忍一下。”
好不容易进了宅子,宗潇被蛮婆伺候脱了鞋就往里栽,蛮婆有点担心地望了一眼,又迟疑地看着贺瑾秋,“贺代理……”
“没事,我来就行。”贺瑾秋看了一眼宗潇一闪就不见的背影,把半梦半醒的贺瑾春扶给蛮婆,“辛苦。”
“哪里。”蛮婆看贺瑾秋径直去找宗潇,总算松了口气。
房间里,冷气已经充盈,宗潇把自己扒了个干净,只穿着条内裤趴在床上。
衣服随便脱了,但扔在一起,没扔一地,说明贺瑾秋说的话至少还是有些微弱的效用,就算不能叠,至少显得整齐一些——虽然也没有整齐多少。
两条好长的腿,又很白,屋里没开灯,白晃晃的像玉雕,修长、劲韧,肌理那么好看。头埋在枕头里,剩个微微卷毛的后脑勺,肩胛放松,线条从上臂收到腰间,陷下两枚危险的窝。
贺瑾秋把他的衣服收了,自己再脱了,膝盖曲着跪压上床,拇指摁进泛凉的窝眼里,手指箍紧了宗潇的腰。
胸口贴上脊背,热度被空调挡在门外,贺瑾秋和他商量,“要不要洗澡?”
“不要,我要睡觉。”
“洗漱呢?”
“明早。”
“真的?”
宗潇歪过头,本来埋在枕头里的脸露了出来,被压得软软,有点粉红。掀起斜斜的一线目光,透入贺瑾秋眼底,贺瑾秋绑眼的绸缎已经摘了,血色的眼睛浓郁得挠人心跳声。
“秋。”
“嗯。”
贺瑾秋俯低下来,吻到他绵软温凉的嘴唇上,难以相信这个人在半小时前还在七十二魔禁内透支般活力四射,现在碰了暗光竟然困成这样。
宗潇人困,齿关里也困,只是想跟贺瑾秋黏黏腻腻地磨蹭一会,所以随他亲,乖得猫一样,也不做反抗。
“睡了?”贺瑾秋揉了揉他的嘴唇,又在他的唇角稍稍抹了一下。
“嗯。”
把被子从宗潇身下扯出来,盖好,卷好,两个人就窝腻在一块,宗潇困得睁不开眼了,倒还是小狗似的在找贺瑾秋的嘴唇。
“怎么了?”
“再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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