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清晨,铁克合众联盟总部。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昨天出任务,出到凌晨四点才回来睡觉诶。”
打着哈欠的一男一女慢吞吞地进了会议室的门,南城卫的团长看这两位面生,疑惑道:“你们是……”
这俩人瞬间打起了精神,挺胸亮出闪亮的徽章,声音嘹亮道:“报告团长们,我们是跨时空维和支队,新上任的副队长!”
女生道:“我是副队长甘恼!”
男生道:“我是副队长涂地!”
“肝脑涂地……”呼延觉罗修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你们先坐吧。”
吉吉如律·令问道:“你们队长呢?”
甘恼涂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道:“没看到,多半在扶老奶奶过马路吧。”
“或者帮小朋友拿树上挂着的气球……之类的。”
“抱歉各位,我来迟了!”一名身量颇高,体型匀称的男子急匆匆进了屋,分明是大清早,他的额头却布满汗珠,微微低头自我介绍道:“我是队长祝戎。”
“队长,你跑去哪里啊,这么热?”
祝戎抱歉道:“晨跑的时候帮路人推了下抛锚的车子,大概两公里左右。”
修语塞道:“晨跑?你们不是,出任务到凌晨四点……”
祝戎笑道:“别在意,我们先开会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待他落座后,会议室的大灯被关闭,投影仪播放出一页幻灯片。
屏幕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带着厚重的面具,周身的空气都被高温灼烧到扭曲,难以看清身形。
死惑星,魔化异能行者,三年前杀害维和部队九人的嫌疑犯。
“据调查,死惑星持有的死灵诡火,俗称鬼火,是一种来自魔界的火焰。被这种火烧到的话,不会留下任何烫伤的痕迹,这一点和当初被害者的尸检报告完全吻合。”
甘恼和涂地不禁开始吐槽:“谁给他起的代号哦,还这么帅。”
“那个自恋的家伙自己起的……”
这三年来,此人打着‘死惑星’的名号穿梭各时空,神出鬼没。诸多异能行者反应,自己珍藏异能道具或武器惨遭抢劫,损失不计其数。
【传音入密】
涂地:你有没有听说,当年案件老大也在诶。
甘恼:我当然知道,他都升到队长了,死惑星还没抓住,心里一定很堵啦。
涂地:那你说,他为什么……
二人的私聊被队长袭来的眼刀打断,他满眼写着:你们不要再说小话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
“总之,按照祝队长提出的作战计划,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成功抓捕到死惑星,大家加油!”
作战会议在一个睡意朦胧的走神中迅速结束。
众人临走前,呼延修在门口叫住了祝戎,缓缓问道:“我听说,当年是你救了部队唯一的幸存者?”
祝戎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没错。”
修好奇道:“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虫洞,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那时候……”祝戎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话又突然哽在喉头。
他顿了半晌,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在找我失踪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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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祝荧篇】
【一】
荧荧如火,我应该像冬天的火焰般,温暖他人,照亮世界,这就是我名字的寓意。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这么教导的。
“祝荧,”班上同学泪眼汪汪地向我告状,“隔壁班那个大块头欺负我!”
从他脸上淤青的痕迹,能看出是被人揍了……但是这关我什么事,我的注意力转移回操场草坪,继续观察那些在搬运食物的蚂蚁,倒出一瓶盖的水来。
“你在玩什么?”被无视的同学有点不爽。
“水淹蚂蚁洞。”
“……”他无语了一下,终于提出诉求,“你帮我去教训他啦!”
“我爸不让我打架。”
“我把新买的Siman送你!”
“但是他让我锄强扶弱!”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
汝南高校的附属国小,袁家开的,校长的宝贝孙子袁绍和袁术我是惹不起,但是其他人揍一揍,问题应该不大。
好在这年头国小生打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隔壁班的大块头被我两招打成对称的大花脸,哭得呼天抢地。
班主任气得批评了我一通,罚我在班门外站一天,我本觉得这并不算惩罚,正沉迷于新到手的Siman。
由于校园自治法的推行,最近天下高校割据,战乱不止,连国小放学的时间都提前了。
“我通知你家里人放学来接你。”
老师这话一出,我的心凉了半截。
忐忑地等待了半个时辰,直到夕阳西沉,发现来的人是我哥,我松了口气,感觉命捡回了半条。
祝戎比我大五岁,因为脑袋聪明成绩好,又想节省学费,已经连续跳级上了国中。
“怎么又和人打架,打得辫子都松了。”
哥还是一贯耐心的模样,俯下身来,帮我把发尾的辫子重新扎好。
他虽是好脾气,家里的另一个人却绝不会轻饶我。
回到家后,父亲果然大发雷霆,罚我手臂上悬着两碗水在院子里扎马步。
“你是我祝公道的女儿!看看你成天都在做什么事?”
“教你武功是为了什么,让你去欺负弱小的吗?”
哥忙劝和道:“听老师说,也是那人先欺负荧荧班上同学,她才打抱不平的。”
父亲的神色果真有所缓和:“是真的吗?”
“嗯。”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抿着嘴点点头,尽管事实只是为了手上的Siman。
家中捉襟见肘,连学费都是紧巴巴凑出来的,看着同学们人手一个Siman,天知道我多想要这神奇的玩具。
父亲释然地叹了口气,欣慰拍了拍我的肩膀:“讲义气,像我的女儿。”
别乱拍啊!我手臂上的水碗要是摔了,还得再赔上两个碗。
父亲回屋后,哥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是一只红色的、崭新的Siman,映在我的瞳孔中像在发光。
“本来想等你下周生日……算了,明天先去把你那只还给同学,好吗?”
原来他心中什么都清楚,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好了,”他拿下我手臂上的碗,笑道,“早点休息吧,罚你明早和我一起去采药。”
……
凌晨五点的天,才蒙蒙亮,我打着困意连天的哈欠,勉强跟着祝戎的脚步。
哥却一副精神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把睡眠进化掉了。
我们在荒山野岭挖了两小时的玄参,也采了不少红花和怀地黄,满载而归地赶到清晨集市。
市场上的人像都认识他似的,热络地打着招呼。他熟练地进了药铺,让老板进行称重,我偷偷盘算着他究竟采了多少斤的玄参,才够买那只Siman?
可惜我数学太差了,算不出。
等药材都卖光了,他还自己留了一些红花,捣成外用的伤药,又和药店老板要了些纱布。
我心中奇怪他要干嘛,出门跟着他转弯进了条僻静的巷子,巷尽头立着一个破旧的大纸箱,钻出来一只和我一般高的大黑狗。
它的后腿瘸着,前肢下压,目光警觉地盯着我们。因为前爪受了伤,血淋淋的模样更加可怖了。
这只黑狗原本威风凛凛,是袁家养来护院的,但性格执拗不服管教,甚至咬了袁术一口,被袁家军追着打断了腿,竟然拼死逃了出来。
汝南是袁家的地盘,这狗自然也是没人敢喂的,哥却亲切地呼唤着:“大黑?”
大黑望着我们,犹豫了片刻,竟轻轻摇起尾巴,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过来。
哥把捣碎的红花敷在它的伤口,又用纱布缠了几圈,大黑也很配合地没有乱动。
我提醒道:“被袁家发现你救它,肯定要找你麻烦。”
“我之前没有喂过它,”哥有些愧疚道,“但是它活了这么久,可见是有别人偷偷救它……有这样心存善意的人存在,这世界才会更加美好。”
我有些头疼他讲的大道理,如今世道这么乱,只有祝戎还傻成这样,持之以恒地修补着眼中破碎的一切。
毕竟他就是这种烂好人。
锁骨上撕裂的疼痛让我从久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回到情况紧迫的当下。
我的呼吸愈发沉重,血浸湿了大片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烟,是拜我刚刚丢的烟雾弹所赐。
这栋建筑早已被层层封死,我的武力值现在无法催动,在重伤之下,体能也快到了极限。
真可谓天罗地网,铁克禁卫军也太给我面子了。
在这般狼狈的处境,我莫名想到了大黑,未曾想有朝一日,竟与它同病相怜。
只是现在我面前站着的人,那个下厨时连只兔子都不忍心杀的,心软的哥哥。
怎么会举着尚有余温的枪口,正对着我呢?
“投降吧,死惑星,”祝戎震声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
假如我还有一条路,你愿意放我走吗?
……
浓烟渐散,我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望向祝戎。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身形挺拔依旧。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眼角有一些经年累月的疲惫。
“荧荧……?”
他如炬的目光瞬间变了颜色。
我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希望能维持住“死惑星”的江湖名声,笑得不要太丑。
“好久不见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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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家虽然落魄,院子却极宽敞,武器架上摆着刀匠剑戟斧钺钩叉,每日都被爹洒扫得一尘不染。
夏日的饭桌有时会摆在院里,爹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平常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今天却摆上了桌。
“上国中的人了,还能吃得满桌子都是。”
父亲训诫的语气并不严肃,反而有些笑意,我乖乖将散落的饭粒重新捡回碗里。
又听他追忆道:“你娘当年也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我随口问道:“我哥呢,又去抓人了?”
近来家中的伙食改善了许多,全因为他找到了新的致富之法——接悬赏,俗称抓逃犯。
将那些在榜有名、穷凶极恶的山贼大盗,交到汝南高校的手里,能被袁家赏不少钱。
祝戎天生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应力,做事效率极高,不去当军警也太可惜了。
他的年龄虽还没毕业,但常年不去上课……学校就变成了我的天下。
汝南高校的操场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同学,吵得耳朵有点痛,但这些围观的目光却令我更加亢奋了。
我站在人群的中心,手臂上的Siman闪烁着红光:
0%……
50%……
99%……
与面前的袁术几乎同时加载完毕武器,只见他手持两柄镔铁双刀,目测有十几斤重。
在他威武的气势下,我也没有丝毫怯意,拨手端枪,将九曲银枪敲在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我的长辫被风吹得飘扬,不禁有些自恋地吹了下刘海,想必自己现在一定帅呆了。
眨眼间的工夫,袁术已经率先出手向我袭来。
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冲进了我的安全范围。我立即缩短握距,以枪当匕,稳稳挡住。?
随后紧接一个回身扫把,风卷残云,横打敌腰。
果然逼得袁术凌空跳起,躲开这一击。
重新夺回主动权后,我连忙拉开距离。趁他脚刚落地,我飞身跃起,居高临下地刺出一个下扎。
??
他忙用一手劈挡,又翻身横刀攻来,却被我轻易挡下。
只要不能近我的身,袁术是毫无胜算可言的。
就这样数个回合频繁的招式对拼,他显然已有些疲累,妄图速战速决。
他飚起满一万余点的武力指数,双刀开始疾风骤雨般的盖劈连环,使得我节节败退,就这样抵挡了几个来回,空气中只听兵器相接时,密集的乒乓作响。
终于在他迟缓的半秒钟里,被我找到空隙,进步扎枪,刺入一柄的刀下,在点枪的瞬间震其持刀手,令袁术持刀不稳,趁机将这柄刀彻底挑飞。
父亲传授的此招,名为霸王摘盔。
“够了吧,”我收回了枪,对方毕竟是校长的儿子,闹得太难看以后也不好过,“愿赌服输,把东西给我。”
在众目睽睽之下,袁术不好出尔反尔,恶狠狠地瞪着我,极不情愿地丢下一本书。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他们赌的是什么啊……”
《万象神隐》,失传于江湖的武功秘籍,传说练成之后可以隐身……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拾起秘籍,拍了拍书上的土,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疾风袭来。
我凭本能迅速低下身位,攥紧长枪,回身杀了一剂利落的回马枪。
银枪头毫不留情地刺进袁术肩膀,拔出时还滴着血。如果位置再偏一些,捅到心脏,恐怕他此刻已毙命了。
??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恐地张开了嘴……包括我自己。
这下完蛋了,要不要转学?就算没有学校要,去投奔黄巾总可以吧……
幸好我从小到大都极擅长逃跑,悄声隐入议论纷纷的人潮,迅速溜回家去了。
路上我随手翻了翻那本秘籍,本只想当个乐子瞧瞧,也没指望把传说落实,真的练成神功。
却在尾页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行笔迹,当时,我甚至有点后悔自己认得字。
【此绝可得玉玺】
要不要这么直观,谁家好人会把想偷玉玺明晃晃写出来啊!
我勉强冷静下来,难道这本秘籍是真的。
此时的汝南高校会长室内,袁绍收到了一封加急电报:袁校尉,我给你送的快马飞递到了没?能成大事,尽快回复。
袁绍一头雾水:啥玩意儿?查下物流。
快递小哥:抱一丝啊袁校尉,件送到你家袁术少爷那里去了。
……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如入定般呆呆站在桥边,读完了这本《万象神隐》。
“荧荧。”
夕阳渐沉,背后传来祝戎的声音,我忙将书藏到背后,看他有些严肃的模样,一定得知了我今天在学校做的好事。
我的声音心虚得很:“哥。”
他走到我的身前:“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你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再道个歉。”
胸口一股火腾地升了上来,我不甘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偷袭我,我才失手!”
“有没有和你说过在学校不要打架,”哥好像真的生气了,“那本秘籍给我,我替你去。”
“不要,凭什么和他道歉!”
更何况秘籍要是落到祝戎手里,绝对会给他带来麻烦,等袁家反应过来,我们都要遭了。
我将藏到背后的书取出,一口气丢进桥下的河中,很快它便被彻底淹没,随着溪流飘走了。
“你……”这下好像真的把祝戎惹急了,他厉声道,“把枪交出来!”
我愤愤地摘下腕间的红色Siman,丢到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家了。
后来哥真的去找袁术道歉了,他虽没有告诉爹,我却还在怪他,连着几天都没和他讲话。
此时的学生会长袁绍巴不得有人为他为麾下填光,十分器重祝戎,并没在袁术受伤的事上为难他,又遣他去不知做什么了。
三天后放学的傍晚,余晖散落,我独自去小巷里喂了一次大黑,它已上了些年纪,却还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好像只有我和哥能接近他。
回到家时天已半黑了,在朦胧的暮色中,我隐隐看见有一队拿着波动铳的军队在我家门口徘徊。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双击Siman先加载武器,看见空落落的手腕,才想起被我哥没收了!
无奈之下,回想起那日记在脑海中的《万象神隐》,驱动武力值释放出招式后,我的身子竟然真的凭空变成了透明的。
我避开军队,悄声潜入回家,看见被翻得满地狼藉的客厅,一地血泊,与靠着墙奄奄一息的父亲……
“爹!”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究竟是什么让军队痛下杀手,果然因为那本秘籍?
“荧荧?”爹勉强睁开眼,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我的手臂,驱动武力指数,将他的功力一点点传给我。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听他微弱开口道:“你和戎戎,离开汝南,别再回来……”
“爹……”
“快走!”
他攥着我的缓缓松开,垂到地板上,在我的哭声中永远合上了眼。
这般动静也惊动了屋外的军队,我想再次施展隐身,却因为悲痛与慌张,如何也施展不出了。
我蓄起武力值,一道掌风打翻了门口的追兵,转身向树林狂奔而去。
身后的袁家军紧追不舍,手持着超远距离的波动铳,听到耳麦中传来指挥者的声音:“不留活口。”
数道激光伴随着疾风从身后袭来,我凭着本能与速度勉强躲开一些,但子弹太过密集,后背与小腿还是被打中了两枪。
肌肉撕裂的疼痛让我没有办法继续狂奔,只能拖着负伤的身躯,仓皇奔逃。
眼看就要被追兵撵上,我把心一横,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耳畔被灌入呼呼的风声,我驱动内力,努力撞击每一根枯枝败木,当做下落的缓冲。
着地时,树枝已划画了我的脸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碎了。
我缓了整整十分钟,才重振旗鼓,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因为我突然感受到一种令人胆寒的恐惧……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
天色几乎暗透了,漆黑一片的山林中能听见豺狼的吼叫声。
直接告诉我这里很危险,我必须要马上离开。
就在此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造型古朴的石门。门缝微微敞开,释放出绿色的光芒,宛如一个充满诱惑的邀请。
【三】
我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山里会出现一道门,身体便先一步推门而入。
门后完全是另一番世界,苍茫荒凉的土地一望无际,路边散落着累累白骨,即使回头望看不见来时的路,难道一切都是幻觉,我其实已经下地狱了?
耳旁传来鬼魅般桀桀的笑声与细碎的低语。
“又有异能行者进来了诶……”
“她肯定要被吃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层层黑雾如想要吞噬一切,将我死死包裹住。我运起武力值一掌将它们打散,若不是爹给我输送的那些内力,断然撑不到现在。
体温在一点点下降,眼前逐渐变得漆黑,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我快要死了。
在我清楚意识到这点时,一名身穿蓝色斗篷的男人拎起我的双臂,拖行一路后,将我扔进了一片泛着绿光的水池。
无数魔气从我撕裂的伤口趁机钻入,释放出蚀骨的寒冷,将我冻醒。
我开口时嘴唇都泛着哆嗦:“这是哪里?”
“欢迎来到魔界,”他露出奇怪的笑容,“如果你是问现在泡在哪里,你在魔气洗练池……”
我一头雾水:“什么?”
“这池水会治愈你的伤势,锻造你的体质,也会把你自身的力量,转化成为魔化异能。”
“听不懂。”
“不用问那么多啦,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何况作为一个反派解释得那么清楚不是马上要便当的体现吗。
他的指尖燃起深红色的火焰,一股诡异的能量,伴随着能将灵魂灼烧殆尽的滚烫感席卷至我的全身。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目血红、青筋暴起,显然是走火入魔的状态。
源源不断的火焰被传输至我的体内,这火实在太过霸道,我觉得浑身的经脉像是要被烧断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一个极贪心的人,强行吸收了不属于他的力量,现在正不得不承受被反噬,爆体而亡的风险。
幸运的是,天赐我这个垫背的,来给他分享痛苦。
他将火转移给我了部分。
??
如果把我现在的感受摊开来说,就像皮肉被埋在雪地里冻得发抖,内脏被放在炭火架上烧烤,大脑却不敢有一刻停止思考。
该怎么活下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男人终于撤开了手,走火入魔的症状明显消退,逐渐清明的双目中闪烁着胜利的喜悦。
如同完成了重大的仪式,他缓缓向我走来,毫不留情地将我的头摁入刺骨的池水中。
我故作惊慌地挣扎了几下,随后不再反抗,彻底沉入池中,咕噜噜冒出几个泡泡……其实是装的,我从小就在水库里潜水摸鱼,水性好得很。
就在他以为我死透了,扬起嘴角沾沾自喜时,我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拽入水中。
我的双臂也在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死死摁入水中。
这男的平常肯定不练武,哪怕我现在的只剩三成力气,仍被我占了上风。
在长达几分钟的角力之战后,水池里只剩下我,和一具浮起来的尸体。
我被抽空了力气,狼狈地爬上岸,拾起他方才解下的披风包裹住自己,翻起他的随身物品。
皮包里有几本书:《全时空通用百科》、《快速提高异能的一百种方法》、《玩转魔界》,一个奇怪的身份证件,印着他的相片和名字:顾宸。
在《快速提高异能的一百种方法》中,有一页被打了明显的标记。
死灵诡火:诞生于魔界深处的嚎哭火山,由数千万魔灵的怨气化成,汲取后可获得强大的魔力加成,但体魄较弱者,也要承受被火焰撕裂的风险。
池水中硬着我的侧影,双目似乎被烫得发红,俨然是魔化人的写照。
瞳孔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我却心跳得厉害,大脑被一股强烈的兴奋感冲晕……这并不是形容词,我真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昏睡不知多久,醒来时,顾宸的尸体还在旁边的池子飘着。
或许是体质改变的原因,此时魔界已不再寒冷,这一觉很舒服,伤口也似乎被魔气所修补,复原得七七八八。
不知道哥怎么样了,我得回去才行。
跋涉了许久后,我终于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门,瞬间被强烈的阳光照射,几乎有点睁不开眼。
一股扑鼻的肉香气沁入我的鼻尖,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空空的肠胃被饥饿感占据,我好想吃点什么,什么都好。
名为【风雨断肠人】的小摊前,系着粉色发带的大叔在烤着什么,向我热情道:“本店新推出的烧鸟!要不要尝尝?”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烤串,在扑鼻的香味下,没有禁住诱惑,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鸟?这么好吃。”
断肠人莫名笑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鸡肉了。”
“你说什么!?”
“鸡肉啊,”他看我的反应太大,有点懵道,“就,鸡肉……”
我跑到路边,抱着树干呕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比魔界还恐怖!
断肠人有些抱歉地试探道:“这个、小朋友,你不是本地人啊……银时空的?”
看来这人知道些情况,我忙问:“我要怎么回去?”
“稍等我一下,”断肠人背过身去,嘀哩咕噜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才终于给了答复,“我托我朋友的朋友问了一下,虽然我也没有走过,这个,不一定对哈……”
“大叔,讲重点啦。”
他领我来到了一扇破旧仓库,凭空竖着一道古旧的石门:“这里就是时空之门,你进去之后一直走,然后左拐再右拐……对了,我看你这个眼睛都是红血丝啊,要不要滴点眼药水啊?”
……
我没耐心听他说完,迫不及待进了门,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行进后,终于又看见一扇门。
推开门后,耳畔响起人类世界嘈杂的欢声笑语。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摩天轮、起伏的过山车轨道、高速旋转的游乐设施。
我在游乐场的洗手间外。
我从未来过游乐场,在贫瘠的童年记忆里,似乎只有东汉书院的贵族小孩才有资格在这种地方玩。
对面的射击摊上,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正举着手枪——其实只是手□□样的电子玩具,瞄准着有准心的移动怪物立牌。
一旁的奖池里,摆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卡通羚羊公仔。
我的心有点痒,这只小羚羊确实可爱,从小到大,我的玩具就只有武器。
在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还在家中的靶场练习射箭。
爹将亲手做的木弓递给我,我有些不情愿地接过弓,缓缓拉开弦……又缓缓放了下去。
爹疑惑道:“怎么了?”
“我看军队都用波动铳了,现在谁还射箭。”
“旁门左道,”爹被我这话气得不轻,“连基本功都练不好,怎么配当大侠?!”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锄强扶弱的侠客,家里穷得连锅都快揭不开了,哪有力气管别人。
“我想去当黄巾。”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脱口而出。
父亲扬起那一巴掌没有扇下来,他舍不得打我,罚我在院子里站到晚上。
天色渐暗,山里吹起了冷风。我靠着墙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祝戎匆匆赶回的脚步声吵醒。
只见他捧着个纸袋蹲下,凑到我身前:“荧荧,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月光下,纸袋里一颗颗山楂站着洁白的糖渍,闪着动人的红。
我惊喜道:“你怎么知道?”
他笑道:“看你昨天放学瞄了几眼。”
……
回过神来的时候,射击摊前的小女孩已经打光了子弹,积分器上显示着她的分数……
老实说,我不会算。
但她满脸沮丧,一副要哭的模样,应该没挑战成功。
“你还有最后一回合哦,”老板好心提醒道。
这实在是我帅气出场的最佳时机,我走到女孩身边,拾起枪来,不动声色地抬起手。
我第一次用这种枪,这些靶子在我眼中动得比蜗牛还慢,三两下后就被全部击倒。
尽管看不懂计分板,但每发都是十环,总该是满分了吧。
老板将奖品的羚羊递了过来,小女孩望向我的眼中发着光,瞬间充满感激与崇拜。
我接过玩偶,满意地揉了揉它柔软的绒毛,抱在怀里转身离去。
小女孩僵在原地,很快从背后传来了哭声……
干什么,不会以为我要送给她吧,我也想要。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我有些疲劳地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抱着双腿蜷成一团。形形色色的人群从身边经过,他们的手臂上都没有Siman,看来我可能又走错了时空。
不远处,年轻的妈妈买了漂亮的蝴蝶结,笑眯眯地帮女儿戴在头顶。
我忽然想到妈妈,尽管我从未见过她——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我曾经一千次猜想过她的模样和性格,猜想祝戎那开朗又温柔的基因,多半是来源于她。
可现在爹和娘都不在了,我的胸口发闷,原来失去至亲的感觉不是天崩地裂,它像水一样渗透在呼吸里,缓慢,又绵长。
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妈妈应该还好好活着,爸也不会出事,他们能隐世而居住,安享岁月静好。
可这一切是我的错吗?
我活着,是我的错吗。
我将头埋在腿间,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幻想着祝戎下一秒就找到我,像以前一样安慰我说:“荧荧,怎么又把脸哭得脏兮兮的。”
可抬起头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哥,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干什么,”我赶紧收了眼泪,抽了抽鼻涕,把怀中的玩具塞给她,“给你行了吧。”
女孩摇了摇头,把羚羊还到我手中,指了指射击摊。
“你能不能教我?”
饿憋的肚子恰好叫了起来,我望向她清澈的双眸,说出了一句重要无比,足以改变后半生的话。
……
“有没有吃的?”
【下 祝戎篇】
【一】
你会从什么细节判断一个人正在说谎?
从他反复强调的语气、刻意的眼神、不自信耸动的肩膀?
从袁绍开口的瞬间,祝戎便看出他在说谎,但此时他的脑内如同被五雷轰顶,根本无暇思考其他。
因为他正站在父亲祝公道的墓前。
“我已经帮你父亲好生安葬了,只是你妹妹……有人看见她被黄巾军追杀,摔下山崖了。”袁绍故作惋惜的模样,“我已经派军去山下搜寻了,还没找到尸骨。”
凭父亲和荧荧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区区几个黄巾所害?
原来三天前袁绍支使自己去平息临校的纷争,从一开始便是设下的局。
他通红着眼,声音有些发颤,强忍着怒意问道:“最后看到她的是谁?”
在临近祝家院子的庭院,居住着一名相处十几年的老夫妻,他们说的话是可信的,只是这二位有些老眼昏花。
“我看到祝荧,从山东头掉下去了……”
“你记错了,是西头。”
“你才记错了,明明是东头。”
祝戎忙打住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谢谢二老。”
“祝戎啊……”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声音格外沙哑,“你还回来吗?”
平常的祝戎会怕她耳背,大声答复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但今天他只是顿了顿,轻轻点点头。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雨水冲刷了任何生物脚印的痕迹。在山脚下,祝戎第一次感受到,在广阔的自然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
那只红色的Siman还攥在自己手中,止不住的懊悔一股脑涌入脑海……如果当时荧荧的手里有武器,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这柄银枪是母亲留下来的,爹说她曾持这柄长枪,凭一己之力掀翻了整个山贼窝,才对她一见钟情。
母亲走的那天汝南下了很大的雪,那时祝戎还太小,没记住她的模样,却记住了她临终前嘱托的话。
“戎戎,替我照顾好妹妹。”
祝戎抬起头,望见山崖上横向蔓延出的层层枝干,竟有一脉不规则的断裂。
向此方向飞奔而去,果然在地面发现一个浅浅的坑,应是有人坠落后砸出的。
他大致推断出祝荧的行进方向,前行几分钟后,竟发现一扇古旧的石门矗立在山间。
一小截红绳静静躺在泥土中,是荧荧平日编辫子用的。
祝戎用力推开那扇门,门后绿莹莹的幽光令他感到隐隐不安。
尽管这是一股充满危险与恶意的力量,他仍没有犹豫地踏了进去。
浓郁的黑漆蔓延至他的周身,祝戎逐渐步履维艰,不得不调动起武力值,以抵御魔气的入侵。
继续行进一阵子后,眼前呈现出一副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荒芜的土地上,横陈着近十名异能者的尸体,他们戴着相似的徽章,模样凄惨,瞪着双目或张着嘴,如经历了地狱的烈火灼烧,只是身上干干净净,不见半点伤痕。
他赶紧去试这些人的鼻息,发现其中一人还有微弱的呼吸。连忙运起功力,将自己的武力值渡给此人疗伤。
从这些人携带的行囊中,祝戎又翻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通讯器、水壶,和一颗【百试百灵起死回生急救药】……非常直观的名字。
“唉唉唉唉唉唉唉……”
通讯器恰巧响了起来,连串的唉声叹气吓了祝戎一跳。
祝戎试探性接起后,电话那头是吉吉如律·令的声音:“情况还好吗,我们马上就到。”
他心中有些苦涩,不知该如何告知此人:你的同伴伤亡惨重。
令却从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是谁?”
说话间,他已驱动异能,几乎是使用瞬移的速度,甩开了西城卫的其他几人,率先赶到现场。
在发现祝戎背影的瞬间,手中的西洋长剑也瞬间出鞘,向祝戎袭去。
祝戎瞬间唤出一柄金红色长戟抵挡,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的过招,令察觉到此人并非魔物,但反应之迅速,又能游刃有余挡下自己这击,至少是战力指数两万以上的高手。
“你误会了!”祝戎忙喊道,“这个人还有救。”
令这才收了手,先扶起伤员,将异能渡给他疗伤。
祝戎分析道:“他们面朝北方,说明袭击者最后,很有可能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令点点头,果然发现一行几乎消失殆尽的脚印,忙说:“我们的其他队员马上过来,先请你照顾他一下。”
将伤者嘱托给祝戎后,令沿着痕迹又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泛着绿光的魔气洗练池旁。
此处的温度令人不寒而栗,池面上,漂浮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
半天后,铁克合众联盟总部。
“谢谢你救了我们的队员,可以麻烦你帮忙做下记录吗?”
“嗯,”祝戎点点头,落座在他的对面。
“请问你来自哪个时空?”
祝戎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你指的什么?”
对面的人也有点愣住:“你不知道关于十二时空的事吗?”
祝戎点点头。
“那你怎么会在虫洞,难道是找厕所走错路啊。”
祝戎犹豫道:“我确实不知道,其实我还有重要的事,可以告诉我怎么回去吗?”
“你又不是魔,虫洞对普通人有多危险,”对方忙说,“你再回去,可没人给你收尸了。”
“什么是虫洞?”
“简单来说就是……威伏点呜拉巴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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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十二时空和魔界的知识被一股脑灌进祝戎的脑海,他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竟然是这样……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回去?”
“如果要回你自己的时空,走时空之门就可以,不过最近银时空的门出现异常,好像被连接到了虫洞……”
说着说着,那人想通了似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从银时空来的哦。”
此时令终于忙完了事,走进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铁克禁卫军西城卫战斗团团长,令。”
祝戎应道:“你好,我是祝戎。”
令点点头,说出自己的判断道:“你的反应很敏捷,战力深厚,侦查意识也强,最重要的是,你很正直。”
祝戎被这一连串的夸词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惭愧。”
令这才抛出重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铁克禁卫军跨时空维和部队?”
祝戎低声重复,又像是一种询问:“铁克禁卫军……?”
对面的异能行者帮忙解释道:“请看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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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补充道:“跨时空维和部队,是为了维护时空秩序而组建的一支特殊作战部队,原本有十人,但现在……只剩下你今天救的一人了。”
祝戎忙说:“其实我是因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令听完紧锁着眉头,开口道:“我必须要告诉你事实,如果你妹妹真的进了虫洞,她生还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谢谢你,”祝戎垂下眼眸,“即便这样,我还是要去找她。”
“你能找到虫洞的入口吗?”
祝戎犹豫地摇摇头,实际上,他对十二时空和魔界可以说一无所知。
令开口道:“我愿意带西城卫帮助你,但虫洞太过危险,只能给你三天的时间。”
“如果三天后没有找到你妹妹,就默认她已经死亡……到时候,希望你能加入铁克禁卫军。”
原来谈判也是作为团队首领必备的资质之一,这是祝戎今天学到的一课。
令没说的是,在种种可能面临的危险中,死亡不过是最轻的一项。
【二】
三年后,铁克合众联盟总部。
冬意渐浓,一阵风刮过,涂地裹紧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被甘恼嘲笑道:“你怎么还怕冷,好弱。”
涂地:“拜托,体质再好也会怕冷啊,异能行者又不是铁打……”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祝戎穿着件短袖,满头大汗地从面前走来。
涂地:“……”
甘恼:“老大,你不冷哦!”
祝戎笑道:“其实我老家比这里冷多了,冬天还会下雪。”
涂地:“你老家住北极吗?”
“好了,不要开玩笑,做正事了,”祝戎拎起手中的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涂地瞪大了眼睛:“这些是什么?”
“都是死惑星在各个时空偷窃的赃物,目前追回的部分……甘恼,你点一下。”
甘恼清了清嗓子,从最显眼的开始盘起。
“这把雅典娜之弓,失主是铜时空恶女团的严炎,据说死惑星抢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你毁灭指数太低,不然先借给我用吧……”
涂地:“竟然还蛮讲礼貌的诶。”
甘恼没理他,继续点下一件:“六亲不认赌狗骰两个,失主是铁时空的路音想。”
这骰子有一面的属性是克魔的,死惑星不会把自己震晕吗?
“《金笔点龙》,来自金时空的芭乐高中……”
“啊啊啊我的头,好痛!”
涂地没忍住那翻书的手,本想偷看一眼,现在趴在桌子上捂着脑袋。
甘恼无语道:“这是《金笔点龙》诶,你对自己有点认知好不好!”
众所周知,这本以漫画形式预言未来的奇书,只有纯善之人才能看。
二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到祝戎的身上。
祝戎被注视得有点不自在,忙摆手澄清道:“我拿来之前已经头疼过了。”
甘恼叹了口气:“不会吧,连老大都不算纯善之人。”
涂地:“明明他连下水道的老鼠生孩子都要去帮忙接生。”
“不要给我讲这么恶心啦!”祝戎笑着敲了下他的后脑勺:“你去把这些送还给失主,等下还要开会。”
虽说做事论迹不论心,但在他的手摸到书封的那一刻,结论就已经注定了——他并不是什么无私的圣人。
很多时候,祝戎强迫地逼自己行动,好像没有那些琐事来填满生活的话,内心连一刻都无法获得宁静。
他突然感觉脊背有道熟悉的视线,没有任何理由,仅凭一种动物的本能回过头去,背后是空荡荡的铁克禁卫军训练场。
“老大?”
永远不要忽视直觉,那是因为大脑处理信息过快,意识无法跟上导致的。
他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脚已经抢先瞬移追去,只给留下一阵残风。
二人也一下紧张起来,他们见过祝戎追击罪犯的模样。甘恼说活像一只矫健的狮子,涂地说他像狗,为此还吵过一架。
不远处的树林中,观察者发觉自己暴露,将身影蛰伏进幽深的树影,想要尽快离开。
却因为武功底子薄弱,尽管使用了隐身的功法,在祝戎的眼中仍无所遁形。
凭借那人奔跑时树叶晃动的幅度,祝戎轻易拽住了她的手臂。
事已至此,女孩不得不现出了身形。
她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龄,神色有些委屈道:“你干嘛?”
“抱歉,”祝戎才刚松开手,甘恼涂地就及时追了上来,连忙又擒住她。
甘恼嗅觉灵敏道:“身上有魔化人的味道!”
“又会隐身……”涂地也激动道,“这次抓到你了,死惑星!”
“死惑星?”女孩无语道,“听不懂你说什么啦,我叫顾葉。”
“松开人家吧,”祝戎叹了口气,“她不是死惑星。”
涂地磕磕绊绊道:“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很崇拜铁克禁卫军,就想偷偷看下你们训练,不行吗?”
甘恼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投向祝戎。
祝戎解释道:“死惑星出身银时空,身手矫健,断然不会被我这样轻易抓住。而且我刚才查探了她的异能,身上并没有死灵火。”
“最重要的是……”他接着说道,“你们看她的领口。”
顾葉的领口别着一个十分可爱的煎荷包蛋徽章。
众所周知,鸡类是一种银时空人的清真忌口。
甘恼和涂地这才松了口气,将她放走了。
说起来,祝戎好像没有此类禁忌,有次甘恼贴心地问:“盒饭是鸡排,要不要给你换掉?”
祝戎只是淡淡说了句:“不用了,吃什么不是吃。”
当时还被涂地暗暗夸赞:不愧是老大,好酷。
……
顾葉走远后,狂乱的心跳也将将平息,连忙打了个电话。
沙发上,祝荧正在大口塞着薯片:“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葉紧张道:“师父,有条子在抓你诶。”
“很稀奇吗?抓我又不是抓你,干嘛这么慌,”祝荧抖了抖空的袋子,“再帮我带点薯片,我要田园番茄,不要鸡汁番茄!”
死惑星,铁克合众联盟A级通缉犯,战力或许不是最高,但因其神出鬼没,毫无章法的胡乱行动……准确来说是抢劫,各时空的受害者们怨声载道,公认为最难抓的。
会议室内,针对她的抓捕计划正在缓缓推进。
“最近发生的一起,死惑星在高档餐厅偷吃了接待来宾的料理……已经是这个月第八次了,我感觉整个时空都是她的自助餐厅诶。”
“本来是三文鱼刺身,硬生生被她用鬼火烤熟了才吃的……不过鸡肉全剩下了。”
“而且她还喜欢抢别人的武器,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从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多半是由于童年物质生活不丰富,天性被长久压抑才产生的性格。”
若只是小偷小摸,大家也不必劳师动众聚在这里,最重要的是,死惑星的身上背负着十条人命。在之前的抓捕行动中,此人也曾打伤过同僚。
天真与残忍不过一线之隔,死惑星的行径在众人眼中没有丝毫可爱,反而充满极不稳定的危险感。
祝戎思考道:“除了被害的铁克禁卫军九人,当年还有另一具漂浮在池面的男尸,为什么他不是被烧死,反而是被淹死的呢?”
场面一时沉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看来这背后的谜团,只能等死惑星落网后解开了。
西城卫令团长缓缓开口道:“95科学院最新研制出一种子弹,它可以自动追踪被锁定的生命体,弹无虚发。并且被命中者短时间内,将无法驱动任何内功或异能。”
一旦死惑星无法驱动异能隐身,抓捕行动将变得易如反掌。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设一个局,吸引死惑星上钩。
“我知道了,”祝戎作为跨时空抓捕行动的队长,主动接过那两枚子弹,“交给我吧。”
“还有另一件事。”
出声的是东城卫的修团长,他从怀中掏出一包透明塑料密封袋,里面是几颗白色的药丸。
祝戎将它举过头顶,有些奇怪地观察道:“这是什么药?”
“来源目前不明,给它暂定了一个名字,”呼延修的眉头紧锁着,情况显然有些棘手,“Hell Vision。”
……
夕阳渐落,银时空某个昏暗的小巷内,一只有点跛的大黑狗,正在狼吞虎咽吃着东西。
“荧荧有来看过你吗?”祝戎喃喃自语道,“她会不会还在怪我,才一直躲着我?”
“……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凶她,也不让她去道歉。”
一缕烟雾从脸庞缓缓浮起,他吐了口气,声音也沉下去,大黑很懂事地蹭了蹭它的腿。
“其实我知道,当初就是荧荧救的你,”祝戎温柔地摸了摸大黑的头。“你看到她的时候,就一直在摇尾巴。”
“她是善良的孩子,只不过嘴硬而已。”
祝戎看了眼表,掐灭手中的烟蒂。
“好了,我该走了。”
他掏出腰间的配枪,将两枚银制的特质子弹填入,奔赴抓捕死惑星的最终之战。
铁时空的某栋建筑内,数十人的异能部队早已在此严阵以待,蛰伏在暗处。
“老大,”涂地有些紧张道,“你又跑去哪里?”
祝戎笑道:“我去帮下水道的老鼠接生。”
甘恼撇了撇嘴:“不好笑啦。”
“别急,心静下来,”祝戎扫视了一圈,“再等一个小时。”
甘恼惊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祝戎:“……直觉?”
涂地擦了下冷汗,小声道:“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老大入伍前是做什么的。”
祝戎惭愧道:“其实我还没毕业。”
“……”
过去了约一个小时左右,天色终于暗透,涂地感觉肩膀都快僵了,游离的意识被祝戎的一声瞬间唤醒。
“来了。”
可是哪有人,建筑的正大门灯火通明,空空荡荡。
祝戎已经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稳稳抬手,扣动下扳机。
强劲的弹道撕裂了周遭的空气,急速飞驰射去,就算是习武之人,这么远的距离也会难以反映。
银色子弹钻开肩胛骨的血肉,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板凭空落下几滴血迹。
“你们守在外面,免得她跳窗跑。”
祝戎安顿完就飞身追了出去,速度比子弹更快。
特制弹的威力极快奏效,死惑星的异能消失,逐渐显出模糊的身形。
远远依稀能瞧见,她戴着严密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红光的双眸。
建筑内,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猎物摸出一个烟雾弹,在奔跑中扯下拉环,向着走廊的灯狠狠砸去。
灯管应声碎裂,狭小的走廊被呛人的烟雾弥漫,祝戎蓄起强劲的武力指数,向前挥出一掌,将面前的浓烟吹散,拨云见日。
“投降吧,死惑星,”祝戎端着枪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隐匿在烟雾中的人,在昏暗光影中,终于缓缓显出真身。
那是一名身量高挑的女生,肩骨的血迹将黑色短袖染湿了大片,身后留着一条细长的辫子。
“……荧荧?”
祝戎的声音有些颤抖,脊背弥漫上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如坠冰窖。
祝荧摘下面罩,露出似是自嘲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哥。”
悠长的走廊中,残破的半截灯管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
祝戎死死攥着枪,他害怕下一秒会脱力,让手中的武器和铁克禁卫军的徽章,一起掉在地上。
祝荧摸向大腿上缠绕的暗器匣,偷偷抓住一根沁了麻醉药的飞镖。
这种小动作逃不过祝戎的眼睛,但他还没回过神来。
整个场面,忽然变成了考验谁能更快结束神游的对局。
祝荧的功力完全无法施展,她的□□,用最后的力气,狠狠掷出那只飞镖。
记忆回到某个夏日的午后,祝戎想起曾经在院子里,看祝荧练习飞镖。
“荧荧,你扔得这么直就不叫暗器了……这种迎面的镖,是最好躲开的。”
那现在呢?
祝戎,你要躲开吗。
接下来呢是将荧荧亲手抓住,交给铁克禁卫军,直到真相彻底查清,哪怕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还是背叛你的队友,你的盟主,放她自由?
因为你清楚,荧荧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但就这样放走她,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吗?
祝戎,你要躲开吗?
【A.躲开】进入A结局。
【B.不躲开】进入B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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